第60章 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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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皇帝大步衝刺著,手中的寶劍染血,森然鋒芒。身上的黃金鎧甲也沾染上斑斑血跡,暗紅的血跡在金色下顯出一種妖異的紫紅色。饕餮獸盔也沾滿血跡,真正的猙獰可怖,他大步向前衝著,周圍護衛的數百名夢陽武士圍繞在皇帝周圍,他們已經接到命令,要誓死保衛皇帝!可皇帝總會衝到最前方,毫不退讓的與敵人霸烈的轟烈騎武士廝殺。

事實上夢陽王朝沒有旗幟,夢陽麾下有五大諸侯國,夜國是蔚藍風信子大旗,申國是赤炎大旗,淩國是碧雲旗,秋月是火紅楓葉旗,南梁已經被滅不提也罷。而這個帝國最高統治政權卻沒有旗幟,所以在帝國存亡之際,皇帝的出現遠比什麽封賞要有意義的多,奮戰的武士們會知道自己的皇帝與他們並肩站在一起,這個時候還有什麽害怕的呢?

林夕皇帝手中的寶劍是不遜於湛盧劍,白鹿刀這樣絕世兵刃的武器,此劍名為‘宵練’,這柄劍當年被流年皇帝鑄造出來時,就代表了帝國的最高權勢,與傳國玉璽,琉璃龍翔袍在同一個地位上,因此這柄劍也代表帝國的傳承,往往是從上一代皇帝傳到下一代皇帝手中。這柄劍長一米又二分,劍鐔用紫鎏金鑄成龍首形,龍口張開,劍刃就從龍口整個吐出來,百煉鋼繁複彎折打錘後,自然形成的花紋繁複華美,劍鋒下闊上窄,劍脊薄卻堅韌無比。

當年宵練劍諸成,流年皇帝試過後,龍顏大悅,特地題字:“方晝則見影不見光,方夜則見方而不見形。其觸物也,驁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焉’……此劍就取名為‘宵練’,以鎮我夢陽!”自那之後,這柄宵練跟隨流年皇帝殺上極北,一直將草原蠻族打到還日拉娜河北岸;再有震嶽皇帝持著這柄劍禦駕親征,於一百五十年前再次越過極北,將蠻族打得分裂成現在的六大部落;最近的就是神羅皇帝用這柄劍阻擊三十年前的赤那思大軍,與赤那思的君王一戰成名,奠定自己‘神羅’的威名!

現在,林夕皇帝正握著先輩們用過的寶劍縱橫廝殺,他甚至夢聞出滲在劍身中積蓄了幾十代的鮮血味道。他拚命衝向前方,眼睛死死盯著那杆白狼旗,那杆旗下正站著一個魁梧的身影,像山嶽般靜立著,肩頭扛著一柄五尺*,似乎特意站在那裏等著他——算是挑釁嗎?赤裸裸的挑釁,像看一頭凶猛的野獸一樣看著他衝過層層封鎖然後站在他麵前?皇帝心中的暴怒不可抑止!

身邊護衛的夢陽武士一個個倒下去,轟烈騎總是每十騎並排衝過來,像一個鐵篩子,每次都會刮下十幾個夢陽武士的屍體,不等夢陽武士們擺好陣型,第二波轟烈騎又衝來,眼看著快到赤那思君王麵前了,可身邊護衛的武士也死的沒幾個——他們就是在用自己的命鋪就皇帝前行的道路,皇帝回頭望去,身後是一道由穿著銀白輕甲的夢陽武士屍體鋪成的道路。他沾滿鮮血的臉上泛起一陣苦笑,貪婪地看向黎明中的縹緲城,那高聳入雲的樓闕,那繁華瑰麗的的街市,那厚實堅固的城牆……這就是父親留給他的一切了。

他拚命想多看一會,將這座城牢牢地銘記在心裏,也許這一次真的會死掉,再也看不到了……雖然他從小生長在縹緲城皇宮中,可是從來沒有站在城外的高地上看看縹緲城的全景,特別是冬天的縹緲城,那晶瑩剔透仿佛一個大冰雕一樣的巨城在冬日斜陽柔柔的光輝下顯出七彩斑斕的光暈,那些瑰麗高聳的樓闕像仙境中仙人居住的府邸,這才是真正美麗的縹緲城啊……可惜自己可能永遠也看不到了!

又是幾聲淒厲的慘叫,皇帝回過神來,就在他剛這一閃念間,最後幾名武士也倒下來,轟烈騎武士高傲的乘風掠過,揮手砍殺淩厲無比,隻見那幾名夢陽武士胸口有一道巨大的傷口,幾乎要把上半身整個砍斷下來,隻有脊柱和半截後背連著,鮮紅的肉翻卷出來,猙獰可怖的刀口像一張張嘲笑他的嘴般。

皇帝抬起頭,看到那個蒼老卻偉岸魁梧的赤那思君王。他右手扛著五尺*,左手扶著一杆白狼旗,狼皮筒子在風中奔騰跳躍,風兒將白狼的皮毛梳理的很柔順,可空洞的狼眼中那股狠戾依舊讓人心悸。

赤那思的君王就那樣站在前方的石頭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他魁梧寬闊的胸膛起伏著,似乎在積蓄著火山爆發般的力量。君王淩亂斑白的頭發幹枯張揚,舞得狂亂,蒼老黝黑的臉就像草原上最髒最貧苦的牧民,草原的風沙吹進他臉上的皺紋中,顯得愈發黝黑肮髒,可就是這個老人正發動著讓夢陽震顫的戰爭!高貴的夢陽貴族在殘暴的草原蠻族麵前竟孱弱的像個嬰兒,這是莫大的諷刺吧!

林夕皇帝舉目望去,四野都是狂暴的赤那思武士,他們將君王與自己圍在中間,特回頭瞥了一眼,那條又屍骨鋪就的道路已經被黑甲錚錚的轟烈騎武士取代——他被包圍了!現在整個戰場不光是武士們在廝殺,還有兩方的帝王要做最慘烈的搏殺……皇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取勝,能不能繼承父皇的意願?現在自己身陷囹圄,是死境嗎?

他將手中的宵練握得緊緊的,粘稠的血讓他握劍的手發滑,可這樣能安心好多。

君王終於笑了一下,黝黑的臉顯得曲扭怪異,低沉嘶啞地說:“夢陽的新皇帝,神羅皇帝的兒子,是麽?”

不等君王的話音落地,林夕皇帝倏然間將劍平舉起來,劍尖直指君王。就這一個動作,周圍的赤那思武士立刻舉起手中的*,還有幾十名隼騎武士抽箭張弓,蜂尾箭的箭鏃上那閃著綠瑩瑩的銅毒像毒蛇的牙,隻要他稍有亂動,立刻就會有數十支箭,上百柄刀將他殺得零碎。

可是麵對這樣千鈞一發的局麵,林夕皇帝竟放聲大笑起來,他年輕的臉龐是不顧一切的張狂,在數百把刀,數十支箭的威脅下,他竟笑得如此從容大度,不亂不驚,帝王的雍容感激發的淋漓盡致。周圍身體繃緊的武士們在皇帝那樣的笑聲下竟顯得不知所措起來。這個一身黃金戰甲深入包圍圈的皇帝一下子形象高大起來,就連赤那思的君王那琥珀色的眼睛都露出凝重的光來。

君王知道那不是絕望的笑,不是在存亡關頭為自己打氣助威才笑,恰恰相反,那笑聲中是滿滿的自信,是一種執掌天下權利命脈的人才能有的絕對自信,即使下一刻就會被刀劍弓弩絞得零碎,可在那滿滿的自信中,武士們覺得自己像是麵對著一頭遠古的巨龍!而自己手中的武器在巨龍麵前是微不足道的可笑。

君王的神色終於嚴峻起來,他一直覺得這場戰爭有人在幕後推導,在按照某個人的意願進行,可一直想不出是哪一方勢力,現在他心裏隱約有了答案,可這個答案未免有些太令他震撼!

林夕皇帝依舊平舉著宵練,劍尖的鋒芒在朝霞下流轉出斑斕的光!他的笑聲平複下來,說道:“你覺得勝券在握了麽?蠻族人?”

他消瘦的臉龐是一種狂熱的笑,聲音高亢的說:“你知道為什麽你們能一路順利打到縹緲城?為什麽幾個諸侯國會齊聚帝都,為什麽你們的盟友申國會突然逃離戰場?哈哈,這些都在我的掌控中!”

“不管是你們赤那思,還是夢陽那幾個諸侯國,凡是妄圖謀取我夢陽江山的,我一個都不放過!秋月國已經被滅,申國也不久了,而你們正在消磨夜國的軍力,你們自身實力也在消耗,最後隻剩下些蝦兵蟹將,我合手即拿……”林夕皇帝張狂的說,他漆黑的眼睛中寫滿張狂,仿佛要將天空與大地都用他的張狂連接起來!

君王的神色愈發冷酷,他的確感到不安,從這個年輕人身上他感到一種致命的威脅,比當年自己還是赤那思王子時候跟隨自己的父王看到那個可怕的神羅皇帝還要不安的感覺!神羅皇帝時那驚世的武力令人震驚,而三十年後他的兒子,現在的夢陽皇帝是靠那詭譎的心思,還有縝密的掌控力……他經常讀南方的書,知道‘心機’永遠在‘武力’之上!

他抬頭看去,夢陽的城闕在晨曦中的光那樣柔美。高聳的樓闕瑰麗的像是夢中,早晨的霧氣在柔和的霞光下越發柔和,多麽美的一座城啊……可是君王也知道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就像草原上看到一片美麗的水泡子,千萬不要急著跑過去,因為水泡子周圍可能是一片爛泥灘,一腳踩上去就會被軟泥埋掉,越掙紮陷得越深,把你整個人埋掉以後,爛泥灘上又是花草豐美,一片安詳,可下麵早已屍骨成堆!

君王淡淡一笑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縹緲城內埋伏著重兵,不管是我赤那思還是你們的夜國,不管是誰贏了,隻要踏進縹緲城,就會將我們殺的幹淨吧!”

林夕皇帝殘酷一笑,說道:“沒錯,三萬八千名禦林軍,配備連弩機括,可十支連發,機括射出來的弩箭完全能穿透轟烈騎的鎧甲!嗬嗬,當然,究竟威力如何,進城試一試就知道了!”

君王歎了一口起,說:“其實我並不是很想要你的縹緲城,我隻是想近距離的看一看,看看這座城究竟是不是像我父王當年對我說的那樣瑰麗恢弘。現在看到了!我很滿足!而且我們已經搶到足夠的黃金和糧食,即使不打破縹緲城也足以度過這個冬天……我也根本沒有準備奪取你的皇位……”

林夕皇帝的表情怔了怔,沒說什麽。

君王繼續說道:“若不是申國要與我們聯手,我隻會在雲嵐山上看看縹緲城究竟是什麽樣子的,看一眼就會帶著我的族人回家!可申國的出現讓我的心活躍起來,很想做成和一百年前的戰神卓力格圖一樣的功績……看來是我貪婪了……可我的族人已經死了這麽多,就這樣帶他們回去,他們心裏不會甘願,也沒法向死去的武士親人交代。所以,我以赤那思君王的身份向你挑戰,如果你贏了,我帶著我的武士們離開!”

“如果我贏了,那就讓我進城看一看吧……不會看太久,畢竟我已經老了,這裏陰冷潮濕的環境我很難忍受……”君王淡淡的說。

林夕皇帝嘴角扯起冷笑:“說的好像你已經勝券在握一樣。既然是對決,這點彩頭怎麽夠呢?你我都是站在頂端的帝王,就要有帝王的氣勢……”

君王愣了愣,一個小他幾十歲的年輕人在教訓他要有帝王的氣勢??

林夕皇帝高亢的聲音響起來,臉上的表情像他頭上的饕餮獸盔般猙獰可怖,漆黑的眼睛是焚天煮海的張狂:“我贏了,我要砍下你的頭,掛在你的白狼旗上,你們這些武士一個都不要回去了,全都得死在縹緲城下!”

周圍的赤那思武士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眼睛怒張,*和弓箭隨時都會以雷霆之勢攻擊過來。

“你贏了,你就砍下我的頭,卸下我的黃金鎧甲,拿上這柄劍,縹緲城就是你的了……”林夕皇帝的眼睛眯起來,狹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嘴邊是輕浮的笑意!

君王看了他許久,像是在仔細打量這個狂妄的年輕人,想看出他何來這麽大的口氣和狂妄,還有這種將整個帝國做賭注的膽量。其實他是不用這麽費盡周折的,隻要他下令,周圍的武士就會瞬間將這個皇帝殺死,可有一種感覺讓他不能這麽做,他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就像伊寧城時自己鬼使神差的在豐中秋的亂箭之下救了夜明山一樣!

許久,君王才輕笑道:“我這個老家夥的血已經熱起來了,我接受你的挑戰!”說著將肩上的*放下來,提在手中!

曆史。

後世的史學家寫這段曆史時幾乎快嚇尿了,兩個帝王級的人物當真以數十萬人的性命,無數財富,兩個大陸上最強大的權勢存滅作為賭注!這場豪賭誰也輸不起,輸了就是一個帝國的消亡。史學家們甚至想將這兩人寫成‘瘋子’,隻有瘋子才會做出這樣將人命視為草芥的驚天賭博。

萬幸的是,這場賭局兩個人都沒有贏,林夕皇帝和赤那思君王在武力上不相上下,林夕皇帝試圖以自己年輕力勝氣脈悠長拖垮君王,可君王看到林夕皇帝的武力不下當年的神羅皇帝,竟是愈戰愈勇,絲毫不讓!兩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激戰的時候,僅僅是氣機都讓周圍的武士崩潰在地上!帝王之間的戰鬥,他們連圍觀的膽氣都沒有,或者說他們沒有資格圍觀!

雙方激戰了近兩個時辰,皇帝雍容華貴的招式麵對君王霸絕狂暴的刀法絲毫不遜。整個戰場數十萬武士都能看到天幕下那絢麗的刀光劍影下那兩個神魔一樣的身影,他們甚至想放下刀劍對那兩個身影跪拜下去。與那樣的人相比,他們什麽也不是,什麽也不是……

最後的結果是,君王的左手被宵練斬下,而林夕皇帝在斬下君王左臂時後,小腹被君王那五尺戰馬刀貫穿!雙方均體力不支倒下!而老君王強撐著坐起來,看著林夕皇帝無力地趴伏在地上,捂著斷臂處,激動地大笑道:“果然不弱於你父親,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這位君王似乎並不為自己斷了一隻手而難受,反而心中一陣豁達,像是圓了他多年的一個夢想。

他下的最後一個命令是:“送夢陽皇帝回去,鳴鏑退兵,返回極北!”

然後這位威嚴的君王在阿拉坦倉的攙扶下上馬,緩緩向雲嵐山的大營走去。黑甲錚錚的赤那思武士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數萬具死屍。

而林夕皇帝在這一戰中也創下了自己的威名,他敢賭自己的人頭,賭整個夢陽的存亡,賭三百年來夢陽諸代帝王的積累,當真是果決過人!沒有人敢想象林夕皇帝要是失敗了會怎樣,恐怕是夢陽縹緲城的破滅吧!若真的讓赤那思人挑著皇帝的鎧甲人頭進城,恐怕這世間並立的夢陽與梵陽王朝隻剩下一個梵陽吧!

一世罹燼全係由林夕皇帝一人之身!

因此史學家記下這場戰爭時,在林夕皇帝的大名下寫了‘罹主’二字!這兩個字體現了這個年輕皇帝的威勢,霸氣,果決,還有對夢陽不惜一切的狂熱!

自此,夢陽遭遇的最嚴峻的一次外敵入侵結束,但對有些人來說才剛剛開始,曆史就是這樣寰轉輪回,無始無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