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怕死你就說

鄧希想到此處,不禁精神大振,如果他猜測不錯,自己便可以將這壺妖從《三界記》中釋放出來,那麽在對敵許紹之時,自己的機會就來了。要知道這壺妖在吞噬魂魄的記憶之時,可是不管對方有沒有氣道修為的。也就是說,許紹理應抵擋不住。

而他再仔細一回想,剛才那幅畫像之所以會有破紙欲出的情形,是因為自己將功力注入了那頁書頁所致。於是他連忙按照當時的情形,運轉真氣,導入那幅壺妖畫像之中。

果然,隨著他注入的真氣不斷增加,那畫中的壺妖就像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漸漸從書頁之中爬了起來,不斷掙紮著,似乎想要脫紙而出。

“來吧,來吧!我的小壺妖,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能有多大本事,不過這一關能不能闖過去,就看你了!”鄧希暗暗在心底叫道。

可是就在此時,一個沉重的聲音忽然從房間外麵傳了進來:“時候到了,你們兩個該上場了。”

“這麽快?時間還沒到啊!”鄧希瞬間收回了功力,驚詫得抬頭向外望去。而那全身透明的小妖物,也因為輸入功力的撤除,重新回到了書頁之中。

隻聽吱呀呀一聲門軸轉動之聲,房門大開,陳長老的身形已然出現在了門口。

“不錯,按上邊的意思,你們的死鬥要提前開始,你準備準備吧。”

昏黃的火光之下,陳長老望向鄧希的眼神中,那種可憐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頭即將被宰割的牛羊。

鄧希見狀不由淡淡一笑,若對方這話說在半個時辰之前,他也許會滿心絕望。而現在,雖然他還沒有完全找到克敵製勝的方法,可畢竟已經有了希望。他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在這有限的時間裏,努力將這希望變成現實。

沒等他開口回應,右手隔壁的那一間門也剛好在此時打開,腳步聲響,一名身材魁梧,滿麵笑容的年輕人已然昂首站在了他的麵前,不用問,他就是許紹了。

“鄧師弟,時候到了,你可準備好去……死……了……麽?”

許紹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幾乎已經將頭欺到了鄧希的臉前,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給他聽。

鄧希眉頭微微一挑,輕描淡寫的笑道:“準備?嗬嗬,好像還差一點,不過,問題應該不會太大了。”說完這話,他便轉臉望向陳長老道:“帶路吧,雖然我不喜歡這種被人強迫著動手的感覺,不過事到臨頭,早點結束也好。”

許紹見他話中的意思,竟然對自己如此的無視,不由得咬牙切齒的叫道:“鄧師弟,既然你這麽不知好歹,等一下,我是不會再給你留任何臉麵了。不想好好死,就幹脆讓你死得難看一點!”

鄧希嘴角撇了撇,卻依舊對他不理不睬,轉而又對後麵常峰所在的房間高聲道:“常師兄,我先一步上場了,等我比完了,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他的話音剛落,那黑暗之中就聽一陣哈哈大笑:“多謝多謝!鄧希,看不出你還是個這麽有意思的人,莫非你真的找到打敗許紹的辦法了?”

鄧希輕笑一聲:“也許吧,如果順利的話,你很快就會看到結果了。”

許紹在身後勃然大怒,再要喝罵,卻被陳長老沉聲喝止:“好了,都別囉嗦了。諸位護法堂主都已經在等了,要吵到場上去吵!”

許紹的話眼看要出口,卻被生生堵了回去,不由得胸中一陣氣悶,冷哼了一聲之後,便大步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嘴裏咕嚕著:“嘴硬?看我打得你牙都找不到!”

穿過了長長的黑暗玄廊,鄧希跟著陳長老來到了一座恢弘的巨型殿宇之中。

初進殿門,鄧希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夠大!”

這座殿宇呈正圓形,從中心到邊緣,少說也有千步。規模之大,鄧希在世之時,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而與整個乾坤殿那種幽暗詭異的氣氛不同,這座殿宇之中卻是燈火輝煌,亮如白晝。

此刻,殿中人頭攢動,順著四周圍的高牆,正端坐著不下千名弟子。而在正前方的牆壁之上,有一座凸出的巨型平台。平台上,大約十幾名各色高手正襟危坐,靜靜俯視著殿中的一切。

鄧希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初入此地時看見的那個容貌秀麗的明堂主。而代表煉鬼師下令讓自己進行生死比試的李護法,也同樣在座,而且從他的位置來看,此人在乾坤殿內的地位確實不低。

不用問,在他們身旁的這些人,應該都是這所謂乾坤殿的堂主和護法之類的中高層人物了。

而在這些人的正中間,一張高高的錦繡紋椅之上卻是空空如野,看起來,那個掌控著整座乾坤殿的人,此時還沒有到場。按道理說,他應該就是那煉鬼師在壺中世界的化身,卻不知會是個什麽樣的人,今天會不會來。

一見許紹和鄧希先後進入殿中。那平台之上的李護法便站起了身來,等到陳長老將他們二人引入了大殿中央,相對站好,他才朗聲呼道:“好,比試雙方已到,今日之死戰,正式開始。規則不用我多說了,相信大家都知道,隻有一句話,各展其能,不死不休。”

說完這番話,他便將話頭轉向場中準備決死的兩人。

“鄧希,許紹,你們兩個要是還有什麽話說,就趕緊說了,否則等我宣布動手之後,可能就隻有活下來的那個,才有機會說話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許紹大吼一聲道:“我現在沒有什麽要說的,一切等贏了之後再說。”

此前他已經被程淩氣得七葷八素,現在更沒有心情去和程淩鬥嘴,在他眼裏,隻要自己一出手,就可以在幾招之內擊殺對方,到了那時,誰還在乎這人曾經說過什麽?乾坤殿裏,隻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等許紹的話說完,整座大殿中人的目光,便齊齊轉向了站在他的對麵,此時正在低頭思索著的鄧希。

由於鄧希剛入乾坤殿就被安排進行生死比試,所以這裏的弟子都沒有見過他。但是這一類的死鬥,向來是最吸引眾人眼光的。於是在這短短的幾個時辰時間裏,鄧希的情形就已經在所有弟子中傳遍了。

如今大家都知道,此人是帶功入殿,但是功力低微,隻有入門的境界。而以這樣的實力去和外殿弟子中最強的許紹死鬥,那就真的隻能是一場必死之鬥。

所以,眾人此刻看著鄧希的眼神中,都不免帶著一種可憐的意味。隻是他們早已看慣了生死,這種些許的憐憫,也隻能淹沒在冷漠之中了。

一時間,那種上千人同時將目光集中在一人身上的感覺,讓鄧希不由得輕聲笑了笑。隨即,他轉過身來,朝著那石台之上大聲道:“李護法,什麽話都可以說麽?”

聽到他如此不敬的語氣,李護法聞言眉頭一皺,但想起他的功力修為,一出手就會喪命,隻當是留遺言了,於是便點頭笑了笑:“想說什麽就說吧。不過要快一點。你這一場之後,還有一場地靈死劫陣的比試,不要耽誤別人時間。”

鄧希聽了暗暗一皺眉,原來常峰的死鬥就安排在自己後麵,自己居然成了別人的墊場。如果自己最終不敵而亡,甚至都不會贏得多少的憐憫。說起來還真是很悲哀。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將自己的命運牢牢攥住,這一場,一定要贏。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向李護法提出要有話說,不是他要發什麽驚世之論,而是想拖延時間,他才剛剛發現壺妖畫像的秘密,尚未能夠完全掌握控製壺妖的方法,如果倉促出戰,一樣勝機渺茫。

於是,他便緩緩的清了清嗓子,擺足了架勢,磨蹭了半天之後,才淡淡的說道:“我不會耽誤太久,隻是有一個問題始終不能明白,希望李護法能給予解答。”

“什麽話你說。”

鄧希點點頭,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聽說,許紹參加這場生死比試,是為了進入內殿修行。既然如此,就該安排一個與之功力相當的對手,才能起到選拔之作用。而我是昨日剛剛被送入乾坤殿,功力與之相差甚遠,硬把我拉上跟他打是什麽道理?莫非,裏麵會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鄧希的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這場比試的安排極不正常,大有幕後交易的嫌疑在其中。

不過事實上他自己很清楚,整個壺中世界都是那煉鬼師一手掌控,並非真實的世界,目的隻是為了讓裏麵的鬼魂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安心練氣。那所謂幕後交易,幾乎就沒有可能,他之所以這麽說,隻是希望能夠引起一些小小的混亂,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可是隨著他一番話說完,整座大殿之中竟是一片安靜。不但李護法麵色不動,隻是暗暗冷笑,他周圍的那些乾坤殿高層同樣木然不語,就連坐在四周圍的眾多弟子們,也仍是那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這讓他不禁有些意外,這些被那煉鬼師收進來的魂魄,記憶雖然被洗去,但不至於連人都變傻,看許紹和常峰的言談就知道了。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在這壺中世界高壓之下,裏麵的人早已經習慣了對來自乾坤殿高層的決定逆來順受,除了想辦法提升自己的修為向上爬之外,已然無心去關心這種與自己不相幹的事情了。

而這樣一來,他所說的話,反而有可能因為引起各長老護法的注意,而讓他自己陷入了被動之中。一時間鄧希不由得有些懊惱。

不過,好在這時,終於還是有一個人忍不住怒吼起來:“鄧希,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當我許紹是什麽人?我看你是怕死吧?怕就直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