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北辰天妒
夜涼如水,在薈園食堂附近一處無名河畔旁,一個孤寂的身影,躺在石椅上默默望著天空上那輪明亮皎潔的月光。
“半年了,揚崽,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說過要幫我滅了雲宗,重振風門輝煌,我答應過你,結伴殺回煞星,為你屍魔一族討回應有的公道,但是現在,難道真的,咱們兄弟兩人,在也無法相聚嗎?如果你能聽到我的呼喚,求求你快點回來吧,216,你我老馬,這開元學院還沒插上我們的戰旗了。”
形單孤影,落寞的對著長風喃喃自語的正是韓白,今天距離當初潮汐之夜整整半年,而張子揚也整整昏迷了半年,今天剛接到運司的消息,他的生命力始終沒有強烈的波動,恐怕沒有什麽奇跡的誕生,張子揚,這位屍魔遺族的天之驕子,在也無法蘇醒過來。
輕輕打了個響指,韓白手上多了一包香煙,正是蟑螂小明最愛的“山沙”。
睹物思人,韓白想起了蟑螂小明,這位不離不棄的“好兄弟”。在潮汐古堡,因為天人合一終極融合損耗太多生命力,現在蟑螂小明藏匿於韓白識海中修養,到現在都隻是一團有著獨立精神力的光球,根本沒有半絲生命體現,因為這事韓白特別詢問過尼奇,據他所說這是變異體初始形態,像蟑螂小明會出現這種異狀完全是實力揮霍過多造成,當韓白用自身能量慢慢來蘊養,總有天會化蝶重生,至於什麽時候,或者是下一秒,在或者是一百年,乃至更遠...
熟練的用食指敲敲煙盒,取出兩根煙,一根點上放在石椅首端任它自生自滅,另一根斜著叼起,透過濃厚的煙霧,韓白望著渾圓的月亮,耳邊鼓瑟的長風,月光婆娑的樹影,充滿傷感、孤獨。
“我一直以為,自己生於孤獨,將來死,也無牽無掛,但是當真正一個人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需要珍惜的太多太多。婉卿、小小、揚崽、小明、老馬,你們還好嗎?或許我們能夠在同一片月光下,也是一種不錯的際會。”
默默的回轉過頭,韓白望了眼石椅那端已經自滅的煙頭,深深一句長歎,雙手將鼻梁上的鏡框摘下,宛若一名頹廢的流浪漢,雙手展開癱軟倒在石椅上。
呼...
寒風呼嘯,吹得湖畔波紋四起,那倒映的月光支離破碎,又自然融合,顯現出石椅上躺著的韓白那位行將就木的老邁身影。
“臭小子,就你這個鬼摸樣,還被稱之為風皇,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一聲冷喝如春雷炸響在韓白耳邊,讓他從一種孤然的心情中大夢初醒,轉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道巨力從他後頸傳來,隨即而來的是強烈的失重感,和眼前景物的飛速變幻,緊接著一陣冰涼傳來,韓白如倒插蔥栽進湖中,七竅中充溢的湖水,瞬間讓他心神提到最敏銳的狀態,雙手在湖中胡亂抓動,試圖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
能夠大半晚出現在薈園食堂附近,將韓白這位天之驕子甩手丟進湖中,自己卻老神在在躺在石椅上愜意的喝著小酒,其人來曆不言而喻,正是北皇天風笑,韓白等人當初最為憎恨的老酒鬼,邋遢老頭。
“小子,年輕人就得有年輕人的青春活力,像你這個樣子,明明二十不到,卻好像七老八十自憐自哀,成何體統!聽你老爹說,你從十三歲每天就在河底千米之下打熬身體,今天就讓你小子好好清醒下,我風笑的孫子,不是孬種,是強者,生來的強者。”
望著翻騰的湖麵,風笑提著自己的招牌酒葫蘆醉眼朦朧搖頭晃腦一番說教,好像很久以前的說書先生,不過配合他那身不修邊幅的打扮,卻給人一種極為滑稽的感覺。
湖水越加翻騰的厲害,風笑看的越加高興,這說明韓白正在自救,隻要有顆不死的心,那這個人是活的,他就有本事把他雕琢成一塊好木頭。但是很快的風笑一張老臉開始浮現出一絲擔憂,而且越演越烈,到最後他那兩條蒼眉深深糾結在一起,嘴邊的酒葫蘆也停滯在了半空中。
“聽說...這小子,方向感...不是吧。”
無名湖畔旁幾隻野鴉撲哧著翅膀怨恨的離開這塊傷心地,湖麵上風笑淩空虛渡,一把將不知道灌了幾口湖水的韓白像拎小雞崽子般打撈起來。
恨鐵不成鋼的猛灌口酒,風笑老臉羞怒大罵道“沒用的東西,巴掌大的湖差點就把你小子淹死,傳出去,老子這張臉往哪擱?”
“去你的,老...這湖底這麽黑,我都分不清東南西北,怎麽上來,你當我現在還有單挑西風敵的實力啊。”
好在止住了嘴,韓白沒有自稱“老子”否則又是一頓猛揍,但是從風笑的臉色來看,那眼中中閃爍的森然,讓韓白狠狠揪起一把汗。
沒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風笑無奈的歎息一聲,幽幽渡步回到石椅上坐下,此時此刻他這個神情,在也不是那位叱吒風雲的北皇天,就好像一位普普通通的年邁老人。
“聽說今天那幫鬼崽子來找過你?”
風笑冷不防說出一句話,韓白從容的戴上眼鏡,發現這老頭子臉上並沒有什麽異樣,點點頭說道“南星家、西風家、東皇家,包括蕭湘欲。”
“哦,南星家那個小丫頭也找過你?莫非是想做我孫媳婦?”人老成精,更何況一位活了不知道多久,兒子都六七十歲的老人。被風笑一語道破,韓白很淡定,沒有什麽意外的點點頭,這倒引起了風笑的興趣,追問下,在韓白從聖帝城那次邂逅開始講起,這才知道了兩人其中認識的關係。
“如果你那幾位紅顏知己不介意,收了南星家的丫頭也是劃算的,這丫頭可是跟藥殤那小子關係極好,搞不好以後老子我也要沾你小子的光,弄個啥跌打骨傷什麽的找個醫生也方便些。”
一老一少,半蹲在一張石椅上喝著酒抽支煙,聊著女人,怎麽看也不像祖孫兩人,倒像是城市裏麵不入流的兩個小混混。但是經過這麽一接觸,韓白感覺自己的心和風笑有了絲距離的接近,倒不是因為他拍著胸膛要去南星家為自己說媒,而是一種特殊的感覺在他心中環繞,那種感覺叫“親情”。
都說隔代親,曾聽自己幹媽月痕爆料,以前風笑對風浪可是又打又罵,就像風笑是怎麽對韓白,這是一種循環的暴力遺傳,但是對待自己這位“突如其來”的小孫孫,風笑就像平常爺爺般,充滿溺愛。
“今天你對這三大家,包括蕭湘欲的事情,處理的讓我很滿意,毫不誇張說,讓我感到驚奇的同時,很驕傲。現在你頭上的光環實在太多了,有了一個常人無法比及的起點,如果你真的被任何一家勢力籠絡,雖然就目前形勢而言,你頭上雲宗那把利劍暫時移去,但是就長遠來說,你將成為更多勢力的眼中釘,包括司馬情仇、朱侯、在或者異能裁決所,都不會在像現在這麽力挺你。”
點點頭,韓白可沒風笑想的那麽長遠,他當時隻是單純的不想依附任何勢力,隻想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現在想想,正如自己爺爺所說,他現在實力全消,如果不懂得韜光養晦步步為營,真的會惹火上身。
見自己“親愛”的小孫孫眉頭緊皺,風笑寬慰攬起他的肩膀笑道“小韓子,難道你就不奇怪四大世家隻有三家聯絡你,還有一家為什麽遲遲不肯出手?”
“不知道,北辰家,或許他們比較精明吧,等到合適的機會在出手,在或者,是因為你的原因?”推推鼻梁上的鏡框,韓白對視著風笑慈祥的眼神,說出自己的猜測。
“北辰天妒,這個名字聽過嗎?”
“沒,天妒,天妒,這人他爸還真能起名字,天都妒忌,小心招雷劈。”韓白直言不諱道,風笑卻嚴肅的點頭說道“這小子他沒爹娘,這名字是他八歲的時候自己取的,正像你所說,這小子也的確被雷劈過。”
嘴角不經意連連抽搐幾下,韓白幾番欲言又止,風笑繼續說道“在東亞聯盟有個天策府,嫡屬於北辰家,專門收集各類人才,和情報,而他們的主上就叫北辰天妒,和你一般大的少年。”
抿了口酒,風笑見韓白興趣起來,繼續說道“北辰天妒,這小子的經曆說實話就比老子我差了那麽一星半點,實在是個驚才豔豔的絕頂天才。三歲便知天下事,五歲受到聞心特別邀請加入異能裁決所卻被拒絕,這是聞心一輩子的遺憾事,到現在還被視為他人生一大敗筆。八歲,北辰家家主連同直親一百二十人滿門被滅,當時北辰天妒因為被落雷所劈,寄住在鄉下逃過此劫,從此一個八歲孩童挑起一個臨近崩潰的家族,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成立天策府,讓北辰家的榮耀依舊在四大家屹立不朽,這等豪邁,讓人震驚,又讓人心疼啊。”
風笑說的時候臉上掛著極度惋惜的神情,好像跟這個北辰天妒有很大的淵源般,韓白在久問無果後,從側麵旁敲道“那滅北辰滿門的是誰?”
殺氣,殺氣破九霄,整個開元學院,好像迎來滅世危機般,韓白不可思議望著先前還一臉緬懷如今卻猶如深淵惡鬼索命般的風笑。
“心魔,歸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