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病重
“小姐，你找我？”
“林一……”慕容婉雙眉緊蹙，輕咬著唇瓣，兩隻手不安的絞著手中的錦帕，一見到林一就有些激動，抬頭卻看見林一身邊的紅玉，不知道怎麽的，這個跟了她那麽多年的丫頭如今總看著讓她覺得從心裏滲的慌，不過還是定了定神，故作淡定的撇了林一一眼說道：“恩！今天是你第一天主事梅園，有許多規矩是該讓你知道的，以後在母親大人和姨娘那邊回話的時候也沒的失了規矩。”
林一了然，微微彎著腰，眉目低斂，一副謙虛受教的樣子：“就請小姐多多教導了！”
“小姐，你一點東西都沒吃，還是先用膳吧。這規矩禮數也不急於這麽一時半刻的！”紅玉輕步走到慕容婉身邊，從桌上拿起銀筷子，遞到慕容婉手邊，擔心道。
慕容婉神色有些為難，絞著錦帕的手停住了，擎在半空中，卻打心眼兒不想去接那雙銀筷子。
“今天的飯菜不和小姐的胃口麽？”方才並沒有注意到，現在聽紅玉這麽一說，林一才直身上前一步走到見桌上的飯菜果然紋絲未動，就知道慕容婉是因為中毒的事，假意問道。
“也不是，隻是要進冬了，總感覺嘴巴裏淡淡的沒有味兒。”
“小姐身子弱，不管怎麽說還是多少吃點，隻有把身子底子打好了，以後才有痊愈的機會啊！”林一雙目灼灼的和慕容婉相視，暗示道。
慕容婉聽出林一的弦外之音，咬牙點了點頭。
紅玉才舒了一氣，回眸看向林一的眼中也多了幾分感激和佩服。
“紅玉姐姐，再勞煩你跑一趟，把這些飯菜讓祥林嫂熱一熱！”
“好的！”紅玉這回沒有半分遲疑，把桌上的飯菜收拾進托盤就退了出去。
“姐姐！我怕！”紅玉一走，慕容婉就起身走到林一的身邊，眸中淚光閃爍。
“小姐，如今斷斷不是我們害怕的時候，就像我剛才說的，如今我們隻有把自己的身子養好了，才力氣和毒藥抗爭啊！”
“我知道，可是一想到在自己的家裏，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會有危險，我就不能安穩下來！巴不得立刻離開這裏！”慕容婉鬱鬱的神色中又帶著幾分渴望和祈求。
“我也知道，隻是要找一個萬全的理由，才不能引致他人疑心啊！”林一那裏不想即刻就挽救慕容婉於水火之中，但是其中的厲害她雖然可以想象，卻一丁點兒也把握不了啊，即便是慕容清也沒有信心！
“天氣一天天的涼了，我的病發的也要勤些，那些藥我也就要喝的多些，姐姐不是說那藥吃的越多就越不容易戒掉麽？”林一當時給她解釋那種毒藥的時候盡量委婉，但是她還是猜出其中的一二分厲害。
“……”林一也很是為難，突然腦中一亮：“小姐，那宮裏的禦醫多久來給小姐請一次平安脈？”
“半個月！”慕容婉不明白林一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如實回答。
“其餘時間如果小姐抱恙，難道也要去帝都請禦醫麽？”
“這倒不必，帝都離禾邑雖說不過百裏，但是一來一回也要個大半天的時間，所以宮裏的禦醫都是每月初一和十五來給我請脈，然後留下足夠二十天的藥量。平日裏若是不舒坦的話，請的是禾邑的名醫，簡大夫！”
“簡大夫？我知道了！”林一喃喃，然後湊到慕容婉耳邊低語幾句。
紅玉端了托盤回來就看見林一站在慕容婉的身後，給慕容婉掐著肩頭，慕容婉一臉的享受。
“小姐，飯菜好了！”紅玉一邊說一邊擺好了飯菜。
“小姐！”林一手上一停，執了銀筷子遞到慕容婉手心。
這樣折騰了一番，慕容婉還當真是餓了，一碗白米飯就著紅燒肉的湯汁兒，吃了個幹幹淨淨，還喝了一碗蓮藕湯。紅玉撤了碗盞，紅珠就送了湯藥過來，慕容婉手心有些濕，指尖冰涼涼的有些輕顫，要不是林一幫忙穩住一碗藥就灑了。在林一的伺候下慕容婉一閉眼咬牙把一碗藥汁兒喝完了，由林一攙著回了閨房。
第二天，天還沒亮，梅園就亂成了一鍋粥。
慕容婉病了，而且這一病病的不輕，渾身上下燒的像火炭，人也陷入昏迷，連意識都模糊了，口中發出囈語。
“紅玉，你快去回稟王爺王妃，即刻卻請大夫！“林一一頭長發在腦後束了一個馬尾辮，手上不斷的投著棉帕覆在慕容婉的額頭上退熱。
紅玉伺候了慕容婉差不多有十年了，這樣的情況，讓她想起當年先王妃離世時慕容婉的樣子，早就嚇傻了，癡愣愣的站在床邊不知所措，被林一這麽一說，才想起去請大夫，拔腿就往樓下跑去。
紅珠熬了湯藥，此刻正用銀勺子撬著慕容婉的牙關，卻不想慕容婉兩排牙齒死命的抵著，怎麽也撬不開，紅珠急的滿臉是淚，喉嚨裏哽咽著，張大著嘴隻是‘依依呀呀’的，卻發不出聲音。
林一心中也開始有些迷惑了，紅珠那樣子，絕對是裝不出來的，也就是說紅珠是真心實意的不願意慕容婉出事，難道紅珠根本不知道她給慕容婉的藥裏含有致命的成分，可是紅珠對那藥守護的樣子又讓人不得不起疑。
這時，慕容清聽聞消息跑了來，隻是不便進慕容婉的閨房。靈兒上來傳了話，林一就囑咐紅珠和靈兒好生照顧著，自己一個人下樓去見慕容清。
“你……”聽完林一的解說，慕容清又氣又急的指著林一的鼻子：“婉兒身子本來就弱，怎麽經得起這般的折騰！要是婉兒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定要你陪葬！”
“公子，現在不是說此話的時候，如果二小姐有個差池，不用你說，我自己就會負荊請罪！隻是現下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了，後麵的事還需要公子來安排啊！”林一抬眸不卑不亢，一言一語擲地有聲。
慕容清剛才急的險些失了理智，現在經由林一這麽一說，才知道事情緊急的很，急急忙忙的轉身出了梅園。
轉身就看見祥林嫂從門外走了過來，心中沒來由的‘咯噔’跳了兩下：“……嫂子來了！”
“小姐沒事吧？”祥林嫂目不斜視隻盯著林一，一臉緊張的問。
“情況不好！”一開口卻發現喉頭都是澀澀的，鼻腔裏酸酸的，視野就模糊了起來。
“你也別急，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祥林嫂安慰了兩句，突然說道：“隻是小姐平日裏身子雖然不好，一直都有宮裏的湯藥護著，怎麽突然就發了這麽重的病啊？”
林一抹了抹眼淚，抬眼，祥林嫂眼中閃過一絲懷疑，林一心虛的趕緊低下頭，低泣出聲：“不知道呢，許是天涼受了風！”
“也是，這天越來越冷了，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啊！”林一總感覺祥林嫂的話裏有話，還來不及細想，就聽見‘咚咚咚’下樓的聲音，急忙循聲望去，就看見靈兒白著一張臉跑了過來：“小姐，小姐，不好了！”
林一撩起裙擺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慕容婉的閨房，推開門一股腐酸的味道撲麵而來，林一鼻翼緊了緊，強忍住腹中翻攪，大步走到慕容婉的床榻邊。
慕容婉的床榻前的地上一灘嘔吐物，散發出陣陣的惡臭，紅珠的裙擺上也染了一大塊，不過紅珠卻絲毫沒有介意，扶著慕容婉的身子，拍拂著她的脊背，很是盡心盡力。
慕容婉又幹嘔了一陣，再也吐不出東西來，紅珠才小心的把慕容婉軟塌塌的身體重新裹回被褥裏。
“靈兒，你快去收拾一下！”林一側臉吩咐靈兒，走到紅珠身邊，低聲道：“紅珠姐姐也去換身幹淨的衣裳吧！”
看紅珠還有幾分遲疑，又說道：“一會兒小姐還要你來服侍湯藥的，沒的又染了小姐一身汙穢！”
紅珠低頭看了看裙裾上一大片的汙漬，又不放心的看了看床上的慕容婉，才瞪了林一一眼出去了。
林一知道紅珠是在警告自己，要好好的照顧慕容婉，就像慕容清對自己的言語警告一個意思，隻是一個是有聲的一個無言！
靈兒剛剛收拾完，紅玉就回來了：“簡大夫來了！”
林一一直以為能稱作名醫的大夫，一般都是給白須老翁，卻不想跟在紅玉身後進來的是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身姿挺拔，寬肩窄臀，一副標準的男模的身材。國字臉，好看的劍眉，一雙眼睛不大不小卻生的炯炯有神，鼻高而挺，薄唇緊抿一線，皮膚白皙細膩，模樣雖然不及玄颯的俊朗，與慕容清相較又多了幾分歲月滄桑沉澱之後的成熟穩重。雖然林一不是大叔控，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簡大夫是一個美貌大叔！隻是時間緊迫，不知道慕容清是不是已經安排好了！
簡大夫對屋子裏的人看也不堪，大步徑直走到慕容婉的床邊，從隨身的藥匣子裏取出一張薄如蟬翼錦帕覆在慕容婉的腕上，白皙的手指，修長勻稱，就像一根根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簫，在燈光下隱隱泛出健康的光澤來。
“不好！”簡大夫如此這邊在慕容婉的左右手腕上來回探了數次，終於倒吸一氣，大喝一聲！屋子裏的人俱都驚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