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這就叫享福啊

“姑娘,又紮到手了嗎?要不咱們先歇會兒再繡吧?”戀繡看著蔣婷刺破了手指,心疼的目光縮了下。忙放下了手上正繡到一半兒的荷包,半蹲到蔣婷身前,幫她看那被針紮了血眼的手指肚。

今天輪到她教姑娘學刺繡。雖然可以看出姑娘是打心眼裏不喜歡這個的,可每到了該拿針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的抱出針線筐來,皺著眉頭認真的對著繡帕紮針穿線。因為是初學,她現在的手指頭上已經紮了不少針眼了。

戀繡是真心的覺得自家姑娘不用這麽認真學刺繡的。不是說她十一歲才開始學,已經有些太晚了,肯定學不成什麽的。而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實在沒必要學這些東西。姑娘是侯門嫡女,而且目前還是獨女。依照自家老爺那寵女兒的性子,以後一定會為她找個絕不讓她受委屈的夫婿的。她即便真的將刺繡學得很好,以後也根本用不到啊。

現在蔣府裏就已經有專門的針線房,蔣婷以前還自己動手縫個裏麵穿的小衣啥的。而現在,她所有的衣服要麽是從外頭最好的繡坊裏定做,要麽就是自家針線房裏幫她做出來。她實在沒有拿針線的必要了。

雖說女子成親要繡嫁衣,但京城裏稍微有錢點兒的人家,都不會舍得讓百般疼愛嬌養長大的女兒,親自幹那個啊。嫁衣喜被什麽的,到外頭的繡坊裏定做,不但用料好,繡工好花樣更是比自己繡的要好得多了。

再說了,像蔣家這樣的高門貴族家,誰家沒養了幾個繡工一流的繡娘呢?不說別的,隻戀繡自己,那也是有著一流蘇繡的手藝呢。

這時,知畫正巧端了一盤子新作的糕點進來。她看到兩人動作,心下立馬就明白了,這是姑娘學刺繡又紮了手了。她連忙過去將手裏的托盤放在了蔣婷身邊的矮幾上,將蔣婷手裏的繡件收進了針線筐,放在了一旁,笑盈盈的對蔣婷道:“姑娘,這是蘇姑姑今天新做的點心。這是她按您說的要求新試做的,您先嚐嚐吧,要不一會兒涼了該不好吃了。”

蔣婷看著眼前這倆大丫鬟,心裏頭覺得很溫暖。也許是那日她送她們禮物的做法起了作用,也許是三人一起說了心底的話,總之這幾天她們待她是越來越關心,也越來越親密了。

蔣婷前世今生都沒有兄弟姐妹,因此才會對自己新交的小姐妹孫芸那麽關愛有加。實在是她太珍惜這種得來不易的姐妹情了。現在,她倒是對這倆真心關心她的丫頭也生出幾分姐妹情誼來。不過,她心知這是古代,主仆有別。即便她心裏已經將這倆當成了妹妹,但也不會在表現在明麵上的。

“好啊,那就先把刺繡放一放。今天我這手上又多了好幾個針眼,疼得實在難受,還是放一會兒再學吧。唉,知畫啊,你說姑娘我這麽笨,到底啥時候能學個差不多啊。你看看我繡的那帕子,本想繡個蘭草呢,現在看來連一堆雜草都不像。戀繡這個當師傅的,心裏不定怎麽笑話我呢。”蔣婷裝模作樣的,對倆丫頭開著玩笑,又回頭看了一眼她利用半個上午的時間弄出來的雜草團,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來。

知畫搖著頭認真的對蔣婷回道:“姑娘這話可說錯了。若說姑娘是笨的,那知畫就是愚不可及了。昨天姑娘隻認了不到一刻鍾的字,轉頭就能自己照著書寫出來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當年奴婢學認字讀書時,可是背了又背,被先生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手心,才能寫出個字樣子來的。要奴婢說,姑娘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呢。要是咱們南唐能讓女子去科考,姑娘認真的學個幾年,到時準能一鳴驚人,考個女狀元當當呢!”

戀繡在一旁跟著點頭附和:“知畫說的對,不說讀書認字,就隻說這刺繡吧,姑娘這才學了幾日,就已經繡的有模有樣了呢。若是姑娘說自己笨,那奴婢可就無地自容了。想當初奴婢第一次拿針的時候,被師父不知道罵了多少回,練了多少日子,才能繡成姑娘現在這樣呢。”

蔣婷被倆丫頭誇得滿心羞愧。她好歹以前也上了幾年學,雖說現在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但好歹比真正初學的孩子要強得多了吧。再說了,知畫交的都是簡單基本的用字,她現在念得也是幼童啟蒙用的《百家姓》。若是她這樣學起來還很慢的話,那她可就不是笨了,而是傻了。

至於說刺繡,雖說針法複雜,確實很難學。但她自幼便自己照顧自己,衣服破了也都是自己縫補,那些經驗對現在她學刺繡多少會有點積極的作用。而且,在西北的那幾年,她都是自己動手縫製內衣的,算是有一定基礎了。所以,她怎麽能跟從未拿過針線真正初學的小孩子比?

不過她也知道這是兩個丫頭的體貼處,不想讓她受累,又怕她自己憂慮,才會這麽賣力的誇她。不用想也知道,倆人話裏的水分是很足的。但即便知道是兩人誇大事實,蔣婷聽了還是很開心。有誰不喜歡聽奉承話啊,是不?

蔣婷笑嘻嘻的順著倆丫頭的意思,開心的將那煩人的繡件丟開了手,任由戀繡去取了幹淨的濕帕子來給她擦了手,便十分雀躍的端起了眼前那一碗湯汁濃鬱香味四溢的酸辣粉。

沒錯,就是後世常見的,幾塊錢一碗的酸辣粉。蔣婷本身不是能吃辣的人,但她卻極愛吃粉。因此,各種米粉、涼粉、土豆粉、酸辣粉……全都是她鍾愛的小吃。

可惜,這個時代裏,沒有土豆和番薯,所以她鍾愛的粉條沒有了。前幾日她才突然想起來,沒有土豆番薯,可以用稻米試著做米粉啊。正趕上蔣邕給她找來了合適的廚娘,一個三十多歲,單身帶著一個女兒的媳婦子。那廚娘姓蘇,蔣婷便讓她這月季院裏的人,都叫她蘇姑姑。

蘇姑姑是南邊人,做得一手的好點心。蔣婷也是看了她用稻米磨成麵後蒸出來的糖糕,才想起來可以做米粉的。她也算是會一點點廚藝,也還記得一些電視上看過的美食節目。似乎有一點關於怎麽做米粉的印象。她便再也忍不住,這兩日一有空閑就去廚房裏和蘇姑姑研究怎麽做米粉。

還別說,最後這米粉還真被他們給試出來了。不但米粉試出來了,她們竟然還蒸出了米皮。這下蔣婷不但有粉吃了,連涼皮也有了。當真是可喜可賀。

她眼前這一碗酸辣粉,自然跟以前吃的那些酸辣粉是不同的。首先,粉不一樣,其次料也不同,但主體上的味道,還是醇厚的酸和火熱的辣味交融在一起的爽快感覺。她吃得很滿意,攛掇著戀繡和知畫也吃了點兒,卻將兩人酸的淚都出來了。嗯,顯然他們古代人的口味太清淡,享受不了這麽特別的美味。

蔣婷痛快的吃著粉,心裏感歎,這樣的日子,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這就叫享福啊!

便在這時,外頭來了傳話的小丫頭:“姑娘,正院有人來傳話了。”

自從蔣婷明確了知畫和戀繡在這個院子裏的統管地位,便明確吩咐了其他的丫頭們,沒有人叫,不允許私自進內室。即使是傳話的小丫頭,也隻能在臥房門口稟報了才能進來。

蔣婷連忙放下了手中的小碗,一邊端正的坐了,一邊接了知畫遞過來的帕子擦淨了嘴巴後,方才出聲道:“進來吧。”

先頭進來的是院子裏的小丫頭,將人引了進來後,便乖乖的對蔣婷行了一禮就出去了。跟在小丫頭後頭的,是蔣邕院子裏的一個管事嬤嬤。據說這位管事嬤嬤是原本在鎮北侯府當值的老人了。

當初出事時,蔣方便令人將府裏的下人們都放了出去。現如今蔣邕帶著女兒重回鎮北侯府,便有一些懷念舊主家的老人們,又拖家帶口的投了進來。蔣邕感念他們對自家的忠心,便都收進了府裏。年老的給安排院子養老,年輕的則在府中各處安排了合適的位置,讓他們當值伺候著,也算是圓了舊情。

這位嬤嬤姓李,原本是蔣邕幼年時的奶媽。後來,蔣邕弱冠後,李嬤嬤夫婦便被蔣老夫人指派到了一處莊子上當差。當年出事時,她已經五十歲了,也與其他下人們一起都被蔣家放了出去。

原本蔣邕並沒報什麽希望的,隻是讓人在京城慢慢打聽著。他的長輩全都去了,如果這個奶嬤嬤還活著,他便接過來為她養老,也能全一全他的孝道。沒想到就在他們搬回蔣府的第三日,這位李嬤嬤便被蔣邕派的人給找到了。

李嬤嬤這十多年生活的並不好。她的丈夫在前幾年死了,兒子在外頭給人當奴才,一年掙不了多少銀子。再加上兒子也有妻有子了,生活就更加艱難。因此她身為六十多歲的老人了,還要辛勤的為家事操勞,照顧孫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