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馬糞惹來小風波 拆遷激起大械鬥

慈炫和早丹也用右手抓飯菜。因為要用手抓,所以飯菜都不太熱,一點也不燙手。放進嘴巴裏品嚐起來,味道還真的很不錯。看來這樣的美食是能夠滿足慈炫三人的食欲了。

早丹想喝湯,卻發現沒有盛湯的碗。馮奇想喝酒,發現沒有杯子。早丹跟小夥計要碗和杯子。小夥計卻說:“把飯菜吃光,才能喝湯。否則味道不對。把湯喝了。才能喝酒,否則容易醉。先吃掉飯菜,這樣就可以用飯碗喝湯,把湯喝了,再用飯碗喝酒。”

早丹三人萬萬沒有想到,原來吃什麽還要遵守這樣的順序。慈炫說:“這樣的飯桌我還是頭一次遇到。看來幹娘和大哥得趕快吃飯,否則的話是喝不了湯和酒的。”

馮奇說:”怎麽?三郎,你不喝酒嗎?”慈炫說:“大哥,你見過僧人喝酒的嗎?我可是出家人啊。”早丹說:”我也不喝酒,我還是喝湯吧。”馮奇笑道:”看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倆都不喝酒,那我可就對壺吹了。我才不用碗呢,我是等不及了。”說完提起酒壺,用嘴巴對準壺口,一頓猛喝。

早丹說:“馮奇啊,酒這東西還是少喝點好。我們還要你駕車呢。你別醉了啊。”馮奇放下酒壺說:“幹娘,你這就是不知道我了。我喝這麽兩壺都不會醉的。不過這酒還真是很烈啊。”說完又提起酒壺喝了起來。

慈炫說:“幹娘,叫大哥喝吧。這些天他一滴酒也沒有喝。肯定想的慌。他要是喝醉了,那麽我來駕車。”早丹笑了一下,小聲說道:“太子做車夫,成何體統?”慈炫笑道:“做車夫已經不錯了,若沒有這個馬車,我們還得花盤纏雇車。在景棟城咱們著急逃命,也沒有想到找輛車。”

馮奇放下酒壺說道:“是啊,咱們光顧著吃飯。不知道馬在外麵怎麽樣了。我馬上去看看,別叫人偷了。”說完就起身走出飯館。

馮奇出去一看,馬和車都還在,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正在這時,一個穿著裴閣族服飾頭戴白頭巾的胖老頭態度嚴厲的走了過來。胖老頭衝著馮奇大吼叫,馮奇一下子慌了手腳。好在早丹和慈炫也跟了出來。

早丹和慈炫見情勢不對,忙快步過來看個究竟。他們和那個胖老頭交流了幾句。也慌了手腳。隻見那個胖老頭喊了一聲,就從不遠處來了幾個粗壯的硬漢。胖老頭說了幾句,來人就將馮奇,早丹,慈炫駕了起來。還有一個人,去解開馬繩,準備把馬牽走。

早丹和慈炫還在用緬語拚命的解釋什麽。可是對方根本不聽。馮奇的胳膊被拽住。無法使用隱身術。馮奇茫然的喊道:“幹娘,他們再不放手,你就哭他們。”早丹一聽,沒有馬上哭,又和他們說了幾句。對方還是不依不饒。

“啊……”早丹隻好扇扇痛哭。這下可把那些人哭完了。他們痛苦的滾在地上,苦苦掙紮。真是聲如針刺耳,淚若油滴心。

可是,讓早丹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匹拉車的馬竟然也被哭的滿地打滾。早丹一看馬也受不了了,害怕馬被哭死。隻好停住哭聲。從飯館裏一下子出來很多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馮奇和慈炫停止念‘安神經’。早丹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事情。咱們的馬在他們的街道上拉了幾堆馬糞。他們愛好幹淨,覺得馬糞髒極了。非要把我們關禁閉五天作為懲罰。這太不通情理了。”

馮奇說:“就這點小事情。他們就不依不饒。那馬是畜生,它能不拉馬糞嗎?真是小題大做。我們給打掃了不就行了嗎?實在不行,給他們點銀子。”

早丹說:“我和三郎都說了,可是他們都不答應。這個村落有規矩,牲畜不能拴在街道上。那邊的牆上貼著告示呢。可是咱們三個都沒有注意到。所以違反了規定,就要關禁閉。拿銀子代替可不行。”

那個態度惡劣的胖老頭,衝著早丹用緬語說道:“你這個瘋婆子,不知道搞的什麽鬼,把我們哭的死去活來。但是你也別得意,我們這裏人多,還有弓箭。你若再哭,我就叫村民用箭射你的喉嚨!”

早丹用漢語說道:“三郎,馮奇,他們非要關我們禁閉。我不能再哭了,再哭他們要拿弓箭了!”

慈炫說:“實在不行,那麽我們就關禁閉吧,反正咱們違反了他們的規矩。咱們就晚走五天,也沒有什麽。”

馮奇說:“那可不行,關五天也太過分了,這樣吧,幹娘你跟他們說,車子是我一個人的。要關禁閉就關我一個人,你和三郎先離開這個村落,然後我再用隱身術想辦法逃出去。這是什麽村子,吃飯用手抓不嫌髒,馬在街上拉馬糞他們可在意了,真是不通情理的怪人。”

慈炫說:“大哥,你雖然會隱身,但是你並不會穿牆術,關了禁閉也一樣出不來。還是幹娘問問有沒有什麽可以代替的方法。”

早丹問胖老頭:“那如果不關禁閉,有什麽可以代替的方法?”胖老頭說:“有是有。但是必須你們三個人都接受。不管是駕車的和坐車的,違反我們的規矩,都要接受懲罰。”

早丹問:“那是什麽方法?我們接受。”胖老頭說:“街道就是我們村落的臉麵。你們把馬拴在街道上,馬才將馬糞拉到街道上,破壞了我們村落的形象。那麽你們就應該把馬糞抹在你們的臉上和衣服上,這樣才公平。”周圍人都附和道:“是的,這是老規矩,不能例外,要不就關禁閉。”

早丹對慈炫和馮奇說:“他們真是太過分了,要讓我們把馬糞抹在臉上和衣服上。否則就關禁閉,這個我們可不能接受。”馮奇說:“幹脆咱們不要馬車了。我一轉身,他們就看不見我了。幹娘可以哭他們,不信他們不服。”慈炫說:“那可不行。萬一他們在遠處用弓箭射幹娘,那可怎麽辦啊?我們還是接受關五天禁閉吧。”

馮奇說:“那可不行,五天禁閉,我會被關傻的。這樣吧,我先隱身,你倆先答應關禁閉,我晚上來救你倆。”說完不等慈炫點頭,馮奇一轉身就不見了。

在場的其他人目瞪口呆,驚呼遇到了會隱身術的奇人。胖老頭一見馮奇不見了,忙叫身邊的壯漢再去駕住早丹和慈炫。早丹心疼馬,也怕被箭射,沒有再哭,乖乖的被壯漢駕住。

“你們到底是接受關禁閉還是抹馬糞?若是關禁閉,要關八天了。因為你們中間跑了一位,他的禁閉由你倆分擔。”胖老頭嚴肅的說道。

慈炫用緬族說:“我幹娘的八天禁閉由我一個人承擔。我願意被關十六天。你們不要為難我的幹娘。”

早丹說:“三郎啊,我怕那個叫李虎的再追上來,他可是對吳三桂很忠心的。還是我來關禁閉,你在外麵變個樣子。我才安心。”說這話時,早丹警覺的看著旁邊人的眼神,怕他們中間有人聽的懂漢語。

慈炫說:“若是怕那李虎追上來,我們還是不要關禁閉了。幹脆我來抹馬糞。要他們不要為難你個婦人,所有的馬糞都由我來抹。”

“那可不行,你是什麽身份的人,怎麽能受他們的侮辱?實在不行,我就好好的哭他們,他們若用弓箭,就讓他們射死我吧。我寧死也不能叫你受那委屈。”早丹心疼幹兒子,決定放嗓一搏!

“是的,不能讓三郎受那份委屈。”馮奇突然現身,再次引起在場的人驚呼。馮奇說:“幹娘,我們不能關禁閉,李虎要追上來,我們可就麻煩了,還是由我來抹馬糞吧。反正也沒有毒,洗洗就幹淨了。幹娘,你用緬族話跟他們說,要他們不要為難僧人和女人,由我一個人全部承擔,我抹馬糞。”

“大哥,那怎麽行?我不能叫你受那個委屈。你是大哥,幹娘是長輩,讓我來抹馬糞。”慈炫堅決的說道。

早丹說:“關禁閉和抹馬糞都不行,我問他們有沒有另外的方法代替吧。我就跟他們說,這個村落這麽幹淨,抹馬糞實在太髒了,會弄髒村落的。”

早丹用緬語對胖老頭說道:“你們這個小村落這麽幹淨,我們違反了規矩是該被罰。但是抹馬糞也太髒了,你就不怕我們抹了馬糞,把你們村落的花草樹木弄髒嗎?還是用新的方法代替吧。”

早丹的一席話,觸動了村落百姓的心,他們一下子議論了起來。

“不好了,不好了。察譽那個狗賊又帶人來了,他們這次帶了很多人啊!”突然間,人群中有人喊道。剛才糾纏於慈炫他們的那些裴閣族人,一下子就非常緊張的轉過頭,看著遠處向這邊走來的氣勢洶洶的人群。

慈炫和馮奇還有早丹也隨著眾人往那邊看去。隻見來了一群穿著另外一種服裝的人。一個氣勢洶洶的中年男子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一大群人。手裏都帶著家夥。有的拿鐵鍬鐵棍,有的拿錘子斧頭。看來是來著不善。

早丹說:“大概那個領頭的男人就是察譽吧。難道他們是來找麻煩的?看看能不能幫我們解圍?”慈炫對馮奇說:“幹娘,大哥,看服裝來的是另外一個民族的人。好像來著不善,我們靜觀其變。說不定咱們可以趁機解圍。”

馮奇說:“這些裴閣族人找我們麻煩,看來有人也要找他們麻煩了。看好戲了。”

“察譽,你這個狗賊,你現在竟然還敢來?上次你們被我們打的狼狽不堪,這次多叫了幾個人,多拿了些家夥就可以唬人嗎?”胖老頭衝著走了過來的人喊道。

“你這個老不死的。上次我是代表我們勃歐族百姓,你們耍橫我們沒有辦法,可是這次,我們可是代表著東枝府。是東枝府的長官大人派我們來傳達他的告令的。我這裏有長官大人蓋的印章的告令,你們總不會敢和官府對抗吧。”那個叫察譽的人一邊用緬語說著一邊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旨告令。在場的斐閣族人馬上惶恐不已。慈炫三人還沒有完全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已經感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會的,你騙人。我們雖然是南掌國移民,但是這個蘇掌村是我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並且我們奉公守法,該交的稅收分文不少,東枝府長官大人從來也沒有要趕我們走。怎麽會突然要趕我們走了呢?”胖老頭不服氣的說。。

那個叫察譽的人將告令展開說:“睜開你們的狗眼看清楚,這裏有東枝府長官大人蓋的章。你們根本就是南掌國人,憑什麽在我們緬甸國勃歐族人的土地上建立村落?你們這個小村落,位置重要,東枝府長官大人決定由官府親自經營這個村落。你們這些人,還是滾回你們的南掌國吧。”

周圍的裴閣族一下子就憤怒了,他們七嘴八舌的指責和咒罵察譽。胖老頭氣憤的說:“肯定是你這個狗賊使的壞,否則東枝府長官大人是不會趕我們走的。你因為壞了我們的規矩,被我們懲罰抹了馬糞。你就懷恨在心。上一次帶著你的人來搗亂,要趕我們走,被我們打跑了。這次,你竟然請來了長官大人的告令。肯定是你的毒舌迷惑了長官大人。所以我們不能讓你的奸計得逞。我們要去東枝府陳情申述。”

察譽哈哈大笑道:“是又怎麽樣?誰叫你們在我們的國土上還耍威風呢?你們都是喪家之犬,還當什麽咬道狗?我的馬在我們自己國家的街道上拉馬糞,我竟然要被你們抹馬糞羞辱。天下哪裏有這樣的道理?你們還真的把自己當成這裏的主人了!真不要臉。你們吃的是緬甸的米,喝的是緬甸的水,村落建立在緬甸的土地上,你們現在站在緬甸的街道上。還這樣囂張,我看你們真是該受點教訓了。”

察譽這麽一說,兩邊的人立刻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胖老頭說:”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村落,絕對不能就這麽的放棄。我們一定要找長官大人陳情申述。是你這個狗賊迷惑了長官大人。”

察譽冷笑道:“你真是太天真。這麽好的地段叫你們這些南掌國人占著,你說我們緬甸國的勃歐族人能同意嗎?長官大人連告令都蓋章了,你們還想申述什麽?長官大人有令,你們若不在三天內把村子騰出來,我們就要用強硬手段把你們趕走。讓你們在這裏住不下去。”

胖老頭不甘示弱的說:”別說三天,三年三十年我們也不走。我們是依法納稅的。是得到東枝府認可的。我就不相信,長官大人會下令讓你們對我們動粗。”

察譽歪著脖子說:“我說你這個死老頭。我連長官大人的告令都拿來了,你還這麽多話。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兄弟們,不用客氣。把他們的房子給砸爛幾座。他們若反抗,就不用客氣。實在不行,就放把火把他們的房子都燒光。長官大人給我們撐腰,不用怕!”

“你們敢!你們要是敢砸我們的房子,燒我們的房子,傷我們的人。我們就和你們拚命。”胖老頭和裴閣族人怒吼道。

“弟兄們,等什麽呢?操家夥,給這些喪家之犬一些厲害瞧瞧。讓他們知道這裏是緬甸的地方。”察譽怒目圓睜。他身後的幾十號人,仗著手裏有家夥,凶狠的衝了上去。見房子就砸,把木竹構造的房子砸個千瘡百孔。

裴閣人憤怒到了極點,勇敢的撲了上去。搶奪勃歐族人手裏的家夥,和勃歐族人扭打在一起。拚命保護自己的房子。兩幫人打成一團。頓時眾多人受傷流血,裴閣婦女和老人也被打的慘不忍睹。

慈炫他們這才基本弄明白事情的經過。慈炫悲憤的說道:”這就是在異族統治下的悲哀。就像清朝入關以後,圈地遷民,多少漢人失去了土地和家園啊。看到這個景象我真的是很不好受。看來在南洋生活的漢人,生活處境也不會太好。”

馮奇說:“這些裴閣族人雖然有些刻薄和不通情理。但是那些勃歐族人也太過分了。堂堂男子漢操著家夥,連婦女和老人都打,真像土匪強盜。緬甸軍隊占領達邦城以後就是這麽幹的。把達邦城弄的十室九空,紛紛逃到景棟城。原來這緬甸的勃歐族人也是這路貨色。幹娘,你哭哭他們,讓他們兩幫快住手。”

早丹點點頭,然後扇扇大哭。交戰的兩幫人立刻被哭的無力再戰。都滾在地上,痛苦的掙紮。早丹見雙方收手,便停止哭聲。雖然哭的時間短,但是那種滋味卻讓翡閣族人和勃歐族人都刻骨銘心。一下子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早丹的身上了。

“你這個撣族的臭娘們,你使用的什麽妖法?這是我們勃歐族和翡閣族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你若再給我們找麻煩,我就用斧頭劈死你。”還沒有完全解除痛苦的察譽,看到穿著撣族服裝的早丹,在地上怒吼道。

“本來和我沒有關係。而且我和你一樣,因為馬在他們的街道上拉了馬糞,他們就叫我和我的幹兒子抹馬糞。這點上他們確實太不通情理也太刻薄。可是你們砸他們的房子,傷他們的人。連婦人和老人你們都打。還是讓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早丹說道。

察譽踉踉蹌蹌的站起來說:“你頭幾句說的不差。像他們這樣刻薄和不通情理的民族,我還是頭一次遇到。你和我雖然屬於不同民族,但是我們都是緬甸國人。可是他們就不同了,他們是南掌國人,竟然在我們國家的土地上作威作福,連東枝府的告令他們都敢不聽,我看他們是想造反。”

慈炫用緬族話說:“那也得讓他們去官府陳情啊。你們也不能隨便就砸房子傷害他們。真要出了人命,你也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察譽不悅的說:“不管怎麽說,我們是代表東枝府長官大人。這些裴閣族人膽敢公開對抗東枝府長官大人的命令,就是真的打出人命,也沒有什麽事情。”

慈炫繼續說道:“你們是什麽人物,憑什麽代表東枝官府?你是不是假借著官府的名義來報私仇的?若真是官府的告令,怎麽沒有來官差?官府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們呢?”

早丹用漢語說:”那也不一定,某些官府不方便出麵的事情,往往會委派地皮流氓來解決。這是緬甸北部地區很正常的事情。我們撣族是這樣,他們勃歐族大概也是這樣。但是三郎說的也有可能。”

慈炫感慨的說:“若真是官匪一家,那這個美麗的小村落可就毀掉了。沒有翡閣族人這樣嚴格的維護,這樣幹淨的街道以後不會有了。”

察譽哈哈大笑道:“官差辦事情畏手畏腳的,哪能對付這些刁民?我們是東枝城的幫派人物。自然該為官府解決些難題。這個你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否則我會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哈哈哈哈,你們想對付他們,那可不太容易。若我們裴閣人和他們合作對付你們,你們肯定就慘了。這位撣族婦女和這位僧人,既然你們不願關緊閉和抹馬糞,那麽就幫我們對付這群惡棍吧。隻要把他們打跑,我們絕對不會再追究你們了。”胖老頭在一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