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蒼神世界】
緩緩地將十五放倒在床上，替他擦去眼角的淚水，白雪小聲說道：“你先在這裏安靜地養傷，我到外麵去守著，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要出來呀？……”
十五當然聽不到，他這一昏迷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期間白雪進來過兩次，一次是給他換藥，一次是點燃四方桌上那盞油燈。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微弱的光芒從屋外照射進來，這個茅草屋已不再黑暗。
十五睜開眼睛，艱難地從床上爬起，嘴中兀自說道：“我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暈倒？白雪呢？……”
他還沒有從暈厥中完全醒過來，向前一傾，便是從床上滾了下來。
“我，我怎麽不痛，身上現在怎麽一點都不痛了……”十五兩隻手動了動，入手處是厚厚的繃帶。
“我要喝水……”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頭，他從地上爬起，環顧四周，天好像還沒有全亮。
但是他口渴的要命，卻到哪裏去找水喝？
“屋外應該會有的吧？”十五心中想著，他的步伐已蹣跚向著屋外行去。
打開茅草屋的門，隻覺撲鼻的香味迎麵而來，一陣一陣打在他的臉上，非常舒服，是花的香味，而且是由上百種不同的香味柔和而成，也就是說，在這附近有著上百種的鮮花。
“這是什麽地方？我好像聞到了很多種不同的味道？”
十五看著四周，墨色的天空，朝陽還未升起，淡淡的朦朧之色，在花草樹木之上猶如一層輕紗籠罩著，看不真切，也看不真實，仿若進入了某一個幻境之中，所有的一切都猶如一個美麗的夢。
十五的心裏恍惚，涼風輕吹，在他的額頭輕撫，每一根發絲都帶著微末的涼意浸透全身，置身於靜謐的安詳之中，讓得他隱約想起了一個世外桃源般得村子，那裏物產豐富，土地富饒，每一刻都充斥著快樂與安詳。
那是年豐村嗎？
他搖了搖頭，下意識的看到了橫臥茅草屋之前的小溪流，雖然天還沒有全亮，但是遼遠的天際已是泛起了一絲曙光。
小溪流裏，清澈見底，怪石，怪魚層出不窮，真讓十五大開眼見，他幾乎忘了要去喝水。
努力的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感受著清涼的空氣，嗅著彌漫在四周的花香，他便俯下身去喝水。
“咕嚕，咕嚕……”
但是剛喝到一半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了一個驚恐的女聲。
“不要喝水，十五！快吐出來，你快吐出來呀！”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白雪。
“十五！你快吐出來呀！”她急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怎麽了，我口很渴！啊…”十五一聲驚呼，發現自己的胸口竟然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就像是一團火在燃燒，無窮無盡的熱辣在胸口不斷地衝擊。
緊咬著牙關，他的臉瞬間變成了蒼白。
“你怎麽樣了，你為什麽要喝水，為什麽要喝水？為什麽不聽我的話……為什麽……”白雪的眼圈都紅了，俏臉間陡然滿是痛苦之色。
難道，那個誇她可愛，誇她眼睛漂亮的少年，那個她花了無數心血救治的少年，那個她第一次碰到的人類少年就要這樣死去？
她豈能甘心？
“你……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你……你還沒報答我呢？”白雪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她不斷搖晃著十五蜷縮的身軀，但是最終發現十五的麵孔已然開始扭曲，眸子逐漸泛白，他的兩隻手在胸前猛抓，一絲絲鮮血兀自染紅了他身上的繃帶。
白雪的心也沉了下去。
“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就告訴你的……嗚嗚嗚……”白雪自責，看著眼前極盡痛苦的十五，她的眼淚就再也藏不住了。
“我…沒…事……”十五艱難地吐出三個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十五，十五……”
過了好一會兒十五突然安靜了下來，眼睛緊閉，沒有絲毫痛苦。
白雪在十五的肩頭推了推，見他毫無動靜，她的心也已涼了，幾天的救治卻換來這般結果，那當初又何必救他呢？
她雙手掩麵，蹲在十五身旁，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然而風一吹，十五的眼睛卻緩緩睜了開來，他看到低頭哭泣的白雪，心中竟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他的心中不由得生出想去抱住她的衝動。
但也僅僅隻是抱住而已。
借著微弱的光芒，十五細看掩麵的白雪，她人如其名，一身雪白，她的那種白皙倒不是蒼白或者慘白，而是很純淨很純淨的潤白，在她白皙的皮膚中又隱隱透露些許的紅潤，怎麽看都是一個非常好看的女子。
白雪哭夠了，雙手移開，她的俏臉上已經模糊一片，但她卻發現十五正睜著眼睛看她，而且還不留餘力的端詳。
她愣住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沒事了？”
“我有什麽事？”十五道。
“藥性！百花玉露丸的藥性是不能沾水的，你…你……”白雪的神情十分的古怪，像看異類那般看著十五。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對勁，連忙補充道：“我是說，百花玉露丸！那……那是一種神奇的草藥，在古老的藥經中記載，要采集一百種鮮花，這一百種鮮花必須是有毒的，並且還是需要新鮮的。”
“將采來的鮮花，相互混勻，搗碎之後密封七七四十九天，但是在此之間每天采集朝露晚露，在最後一天時，露水與花漿一起混合，在丹爐之中煉製一年，在這一年之中，不能見到日光，但是每天必須要用柔和的月光來照射，否則丹毀爐裂。”
“這種丹藥是非常難練的，但是一旦練成就會有起死回生之效，唯一的缺點是在服用丹藥藥性還未散去之前是不得飲水進食的，否則與丹藥衝突，會使得藥性發生變化……”
“原本百花之間的藥性是相互克製，又是相輔相成的，如果貿然額外進食會導致藥性失去平衡，然後原本起死回生的神丹妙藥就會變成劇毒無比的毒藥，按理說服用此藥，散去藥力也要在三天以上，你服用隻花了一天就化去藥力好像……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十五這才恍然大悟，白雪所說的三天不能進食是這個原因，但是她為什麽不早說出來呢？
十五道：“那……那你為什麽要哭？”
他本不該問這句話，但是他本身猶如一張白紙，遇善便善，遇惡便惡。
好在白雪雖然是妖，但卻非常善良。
“剛才，剛才……我，我還以為你要死了，浪費我的藥，比較惋惜…所以，所以……”白雪越描越黑，話都已經說不清了。
十五沒有在意白雪的話，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胸口依舊在隱隱作痛。
在思索間，他已是站了起來，俯身在小溪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非常的落魄，除了他身上纏著繃帶之外，其他的沒有一處是幹淨的，衣服也穿得像個乞丐，頭發上全是些灰塵，散亂的不成樣子，但是不管身上如何穿著，還是邋遢的外表，都無法掩蓋他那一雙炯炯發光的眼睛，帶著風吹雨打都不可磨滅的堅毅。
“唔……”
突然，十五隻覺胸口又一陣刺痛，但是這份痛苦與方才相比，簡直猶如天與地。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表情中沒有太大的痛苦。
白雪焦急地問道：“怎麽了？很痛嗎？”
“胸口疼，好像有很多把刀在刺我，絞的我都踹不過氣來了……”
痛，是那種鑽心的痛，但是相對於先前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已是好了很多，所以十五也隻是皺眉，並沒有什麽過激的舉動。
“難道百花玉露丸的藥性並未消失？變成毒藥之後發作會有一定的時間？”白雪不禁嚇得俏臉蒼白，隱隱覺得有這個可能。
但是好在十五也隻是有些異常，並無性命之憂。
等十五又重新站立起身，她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十五揉了揉自己的胸膛，白色的繃帶已盡數從他身上退了下來，乍一看，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乞丐。
“你……你怎麽把繃帶給退了？”白雪看著十五的舉動，但隨之她卻發現，十五身上的傷痕已經結成了疤。
“嗬嗬，感覺癢癢的……那百花玉露丸很寶貴嗎？”十五問道。
白雪瞪了他一眼，十五的傷也好的太快了吧，別人不可能存活的傷勢，他卻能夠存活，而且更讓人無語的是竟然還愈合的如此快速。
白雪道：“哎……其實這種藥的另外一個名字叫做百毒丸，隻是美其名才叫百花玉露丸的，從采集到碾碎到密封再到采露到混合到煉製的過程中，隻要錯了一步，哪怕是一個細小的錯誤，都會使得煉丹前功盡棄。”
“而且那些花卉也是非常珍貴的，別看這山穀裏長滿了花，這些花都是沒有毒的，那些有毒的花都是在懸崖或者是一些深山之中才有的……”
“十五？你……真的沒事？”白雪轉而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十五把自己的疼痛都放在心裏，不肯言明。
十五莞爾，看著此刻的白雪，心中有些莫名的歡喜。他看向天邊的時候，一輪紅日已經露出了大半個腦袋，通紅通紅的，像是白雪羞紅的臉。
十五道：“我沒事！！嗬嗬，這邊是什麽地方？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嗯？這裏是蒼神世界，是一個妖族的世界，而這一個山穀叫做百花穀，發現你大概是在三天前吧，是在那邊花叢中發現你的，不過我那時還以為你已經死了……但你卻還有呼吸……”一直到現在白雪都在為剛發現十五時他那模樣感到吃驚，但是看著現在的十五，她幾乎難以置信。
“嘿嘿，謝謝你了！妖族？這裏是妖住的地方……”十五並沒有對妖產生任何的反感。
“嗯嗯！這是一個空間浮隙，和你們人界是不一樣的，這裏自成空間，而且居住的都是些妖族，在你們人類的眼裏，妖是異類，所以非常排斥我們妖族……”白雪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整個人的神情變得極其沮喪。
“胡說，白雪也是妖族的，雖然我們相處的日子並不長，但是我覺得你一定是一個好妖，所以我非常喜歡白雪，那些人類怎麽可以見妖就殺，如果讓我碰到，殺壞妖我不管，但是殺好妖，我就一定要管……”
十五說這話的時候，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是聽在白雪心裏，她卻是感到非常的震驚，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那份天真，那份執著，使得白雪呆呆的，竟有些錯愕，尤其當十五說道“喜歡”的時候，白雪的臉頰就不自覺的紅潤了起來。
白雪沒有說話，隻是這樣安靜的看著十五。
在退掉繃帶之後，十五便在茅草屋之前的小溪之中清洗了一番，白皙幹淨的臉龐不能說非常的英俊瀟灑，但卻有一種神秘的清秀。
“對了白雪，你剛才說的蒼神世界，還有空間浮隙，人界那是怎麽一回事呀？……”十五洗漱完畢之後，對著白雪笑道。
“人界是人類居住的地方，好像非常大非常大，居住著很多的神人魔妖獸，但是大部分都是人類，而且在那裏也有很多厲害的人類，那些人非常強，又不斷的修煉，有人成仙，也有人成魔……對了，你上次問我的生靈之樹就是在人界誕生的，但是生靈樹早就在上古就已經滅亡了……”
“上古？生靈之樹？”十五微微錯愕。
上古的生靈樹與自己有什麽瓜葛，難不成自己是上古穿越而來的吧？很顯然不是，可為什麽自己的腦海中會有生靈樹這個東西？
十五的心裏滿是疑竇，對於每一個疑問都毫不知情，所以如何使自己恢複記憶，便是成了他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
“我隻知道這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然後是空間浮隙，這個好理解……就是……就是另一個空間，在這片混沌天地之中，總共隻有一個世界，那就是人界，說是人界，其實是相對於天界和地界而言的，天界是神族和仙人居住的地方，而地界則是魔族居住的地方，這被世人成為三界。”
“而在三界之外的空間都是虛空亂流，當然在虛空亂流之中也是有著一些不同於這三界的空間，這些空間我們都稱之為空間浮隙，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大多數空間浮隙都是在人界附近，又或者是在人界中的某一個地方，三界之中人界是根本，開天辟地之時最先出現的也是人界……”
“嗬嗬，關於三界方麵的曆史我不是很了解，我隻知道一些空間浮隙的情況，就拿我們蒼神世界來說吧，這個空間是由我們的祖先蒼神鍛造的，他是一位極其厲害的妖，自從他成仙之後，為了保護一些弱小的妖族，就鍛造了這裏，可以使得妖族不被人類所迫害，而這裏也是我們的一方樂園……”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今天知道了好多東西……但是你所說的我怎麽一點印象也沒有啊，對於妖，魔，人等等一些事物我都不陌生，但是你所說的人界什麽的，我感覺好像從來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裏過？”十五迷惑，但是白雪更加的迷惑。
“難道你不是來自人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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