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雪的眼淚】
十五勝，黑遠敗。
這就是結果。
十五的勝利似乎有些詭異又或者說勝的毫無價值，畢竟這是他身上某種神秘的力量而導致的。
所以，十五以為自己根本就沒有勝利，反而已經在先前的雷霆對抗中輸給了黑遠。
廣場上已經充滿了煙塵，在玉族族人的喧鬧下，亂成了一團。
原本被嚇得一臉煞白的白雪也是漸漸有了一些意識。此刻的十五半跪著，捂著胸口，他的表情異常痛苦。
白雪箭步上前，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十五身邊，幾乎就要將他一把抱住，畢竟剛才那情形十五可是必死無疑的。
她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得知十五反敗為勝，她也是難以自持，那份在心底的情感亦在瞬間就推向了極致，那種失去在意之人的感覺，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種難以自己，連思維，呼吸都停滯的感觸，白雪已經不想在體驗第二次了。
因為她曾經失去過，那是她最愛的兩個姐姐。
所以這種感覺，她懂，她非常懂。
十五黯然無恙，白雪就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她隻想緊緊靠在十五的懷裏，她竟一刻也不想離開。
但是當她想要張開手臂之時，十五卻忍痛躲了開去，而這一動，那稍微好受一些的傷口又在瞬間裂開。
鮮紅的血液滴在地上發出的聲響，每一聲都帶著最雄渾的吟唱，像是雷鳴，像是風嘯。
“我的血，會腐蝕……”十五咬著牙，他所受的痛苦絕對不會比黑遠少。
白雪聽到十五的話，臉色也不由得變了變，她那臉上的白皙紅潤瞬間變化，她伸出手，紅芒閃現，緩緩縈繞在十五的周圍，將那些血液清理了一下，但是這如何能夠讓得十五好轉？
她心中更是焦急，所以也立刻吩咐侍女，將十五扶回房間治療。
但是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慢著……”
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嫗站了那裏，而這個老嫗正是玉族的大長老。
此刻，大長老已經用法力抹去了黑遠身上的血液，但是令她心疼的是，黑遠所受腐蝕之後的皮膚，卻是依然是紅黑色的一片，不管是他的手臂上，還是臉上，一點一點，密密麻麻。
大長老看得幾乎就要跳起來，所以她也毫不猶豫地將矛頭指向了十五。
“比試已經結束了，不知大長老還有何吩咐？……”
那一直站於一旁的中年男子灰將軍說道，如今兩人的比試已經毀了這個廣場，並且看兩人的模樣都是重傷，正愁著不知如何向族長交代。忽聽到大長老那滿是陰厲的話，灰將軍的心裏又是一落千丈。
“把那個異族給抓起來，立即處死……”大長老惡狠狠的道，她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她要為自己的孫子報仇。
大長老在玉族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的話凡是玉族弟子莫敢不從，但是聽在白雪耳朵裏，卻是異常的惱怒。
比試是十五贏了，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而且黑遠最後也是因為想殺十五才遭到那腐蝕之力的侵蝕，這怪不得任何人，隻能說是作繭自縛。
但是現在這個毫不講理的老妖婆，居然如此護短，一聲令下，竟要將十五抓起來處死。
“這，這……大長老，這位小兄弟是玉族的貴賓，族長吩咐過……”灰將軍吞吞吐吐的說道，顯然是不想得罪這個大長老，但是那個氣質高貴的族長卻是更令他忌憚和敬畏。
“我是玉族的大長老，難道就連這一點權利都沒有嗎？把他抓起來，立即處死，族長那邊我來交代……”老妖婆狠狠地瞪了一眼灰將軍，亦無視了白雪那憤怒的目光。
“可是，可是……”中年男子一點也拿不定主意，瞥了一眼那正怒視大長老的白雪，他也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可是什麽可是……他是一個為禍我玉族的人類，有他在，我妖族必定會覆滅在他的手上，這個責任你付的起嗎？”大長老嗬斥的聲音，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但是這樣的聲音，在眾人聽來卻是極其的惱怒。
“黑玉護衛……趕快將他處死……”
說著，幾道破風聲便已欺近十五四周，很顯然這個老妖婆看到自己的孫子受傷，就要怪罪於十五。
白雪大駭，眼看著黑玉護衛就要動手戕害毫無戰力的十五，她的美眸中突然迸發出一種淩厲之色，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中，冷聲道：“住手……大長老，因為你是上一任族長任命的長老，所以我還尊稱你一聲大長老，但是今天，你已經失去了作為一個長輩應有的姿態，完全像是一個潑婦一般，強詞奪理，囂張跋扈，你難道以為自己就是族長不成？……”
短短幾句話，卻讓眾人張大了嘴巴，他們的表情正像吞下一個熟透了的雞蛋。他們眼中的白雪又再次讓他們感到震驚，如此盛氣淩人的白雪，還是那個白雪嗎？
白雪的話如此赤裸裸，且又蘊含著極度諷刺的意味，讓人又不禁詫異，這個人類異族到底是她的什麽人，令得她這般維護？
當下，那些原本還對白雪有想法的青年，皆是垂頭喪氣起來。
“放肆，在我麵前，你也敢說這樣的話，你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裏了，既然如此，我就代替族長好好管教管教你……”
話音未落，大長老右手一揮，在空氣中凝成一隻透明色的手掌，快速且又強勢地對著白雪的臉頰扇去。
“啪……”
清脆的聲響，眾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想到這個大長老如此淩厲，說出手就出手，而且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一巴掌扇在白雪的臉上，她那原本已經煞白的臉頰已是出現了清晰的五個手指印，她很是錯愕，白雪從來都沒有想過大長老會出手打她。
此刻的白雪呆呆的，眸光木訥，眼神空洞……
“你這個老妖婆，不要欺負白雪……”
硬撐著身子，不顧身邊正欺近他的黑玉護衛，十五猛地打出一拳，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先前黑遠的攻擊不管如何狠辣，十五的內心雖有怒火，卻也不曾如此失態，然而此刻，那個老妖婆欺負的卻是白雪。
十五的目光瞥到白雪遺留巴掌印的俏臉，心下不由得疼惜起來，根本不顧後果輕重，悍然對著大長老出手……
“碰……”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十五的拳頭已擊向大長老的麵門。
大長老吃驚，在猝不及防間，急忙握緊一拳，兩拳相撞之間，一聲輕響，十五整個人便向後倒飛而去，看來不用黑玉護衛出手，他也命懸一線。
然而那大長老，卻是更加狼狽，在與十五對拳的一瞬間亦是向後倒去，直到滾出三丈遠才停下。
她的頭發散亂至極，一身白色幹淨的衣服染上了厚厚的泥濘，模樣狼狽至極，頓時引來眾人的轟笑……
顯然，這個老妖婆是吃力不討好的類型，看來犯眾怒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眾人在嘲笑之餘也不禁對十五產生了一絲敬畏，一拳硬抗大長老，雖然完全是在偷襲的情況下，但是十五本身也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在一震之間還是將大長老震出了三丈遠，這讓眾人不得不對十五開始重新定位。
而且從他剛才表現出來的神情來看，他和白雪關係定然也是非同一般了，白雪的反常，十五的維護，這兩者結合起來，那年輕一輩中的青年隻能唉聲歎氣。
“小輩，你好大的膽子？納命來吧……”大長老從來都沒有受到過如此侮辱。
她亦被這種羞辱衝昏了頭腦，隻聽在半空中“刷刷”兩聲，又凝聚成兩隻巨手對著十五砸去。
十五思潮湧動，已猶如屍體般暈了過去。
而白雪的眼眶也被浸潤了，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激，和對這個少年無限的柔情。
當下，她也顧不得任何危險，竟一把抱住十五的身軀，她想用自己的嬌弱的身體來擋住大長老的攻擊。
“碰……”
一聲巨響，但預料之中的碰撞並沒有發生，緊閉著眼睛的白雪睜開眼睛，看向那道背對著自己的高貴的倩影，嘴裏喃喃著：“娘親……”
白雪的眼眶中那早已蓄滿的淚水，猶如泉湧，瘋狂地浸潤了她的兩片臉頰，使得這個清雅脫俗的少女蒙上了一層淒美的麵紗。
那樣的恬靜，那樣的不俗。那一刻，所有年輕一輩的青年都看得呆了，此情此景，如此動人，又如此惹人憐惜，那令人心碎的錯覺也是登時蔓延開來。
白雪還是那個白雪，清婉脫俗，不染煙塵，隻是她那委屈的眼淚止不住她心裏的憂傷，也許她怎麽也不會明白，那個自己一直很尊敬的長輩會做出如此絕情的事，又或者本性善良的白雪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麵去想過。
但是現在她看到十五為了自己暈厥過去，她仿佛又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姐姐為了她而慘遭狼族的毒手。
她唯有痛哭，她的眼淚是鹹的，也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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