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黃

不過能有百顆靈石,數十瓶丹藥,三件上品法寶就已屬不錯,畫戟這個在燕子坪數十年如一日的窮小子雖然一夜暴富夢碎,但依舊喜上眉梢。

物品的分配問題雖然還沒決定,畫戟更關心其他的問題,例如,慕容小魚是怎樣破陣的?

“自創秘法,具體原理說了你也不明白。”慕容小魚看出他想問什麽,立馬說道。

畫戟尷尬咳嗽,慕容小魚在各方麵都遠超與他,對陣符術的理解更是天馬行空,但他仍然很好奇蔽日陣中凶險萬分的情況他到底是怎樣闖過的,忍不住問道:“拚命了?”

慕容小魚隨意端起茶杯,將杯中茶飲了個幹淨,淡淡說道:“算是吧,主脈俱斷,氣海被搗毀。”

畫戟聽完大駭,看著沒有絲毫異樣的慕容小魚,握著茶杯的手有些微顫抖,好半響才將茶杯送到嘴邊,輕輕啜了一口,也不知這茶葉是從哪來的,入口又苦又澀又麻,泡茶的水也是極差,茶壺倒是麵相挺好的紫砂壺,他心中琢磨著,一把好壺又被壞茶劣水毀了。

“…你現在沒事?”

慕容小魚搖搖頭,到沒有多少其餘的表情,仍是細細的喝著杯中茶湯,仿佛這是特供的上品茶般。

畫戟歎了口氣,右拳微微攢緊,認真說道:“如果我能夠幫你,盡管說!”

杯中茶水已被飲盡,慕容小魚認真回望著他,搖頭鄭重道:“倒也不必,你不用如此小瞧我,就算經脈俱斷,氣海已毀,隻要沒死,我也有法子登天得道!”

畫戟聽他語氣豪邁,不帶絲毫悲觀,心下稍安,他早已把麵前這個狂傲不羈的男人當做了自家兄弟。

“大黃受傷頗重…”方才麵色還毫無變化的慕容小魚忽然愧疚道。

他吃了一驚,剛才看大黃還好好的,除了爪子上包裹著的繃帶,氣息都算平穩,怎麽看都不像受傷頗重的樣子。

“尾巴齊根而斷,不知怎麽回事,一直昏迷不醒。”慕容小魚皺眉將大黃勇攔極寒幽冰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下。

聽罷,畫戟驟地站了起來,焦急往床邊走去,二黑靜靜跟在他旁邊沒發出任何動靜。

慢慢掀開蓋在大黃身上的薄毯,往它身下看去,隻見那裏綁了一圈繃帶,他眉頭越蹙越緊——大黃尾巴確實不見了,呼吸平穩如常,完全看不出重傷的樣子。

他回頭疑惑看著慕容小魚,慕容小魚也不解釋什麽,緩步上前輕輕將大黃翻過身,輕柔解開纏在它臀部的繃帶,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露了出來。

慕容小魚低聲說道:“我在仙府丹房內找到了生肌丹,一半送服,一半搗成藥泥敷在傷口上,可根本不見效。”

畫戟再沒見識也知道這生肌丹是一等一的療傷靈藥,光論治療外傷,修真界能比得上此丹的寥寥無幾,但現在連生肌丹都拿這個小傷口毫無辦法?

他看著大黃屁股上無法愈合的傷口,心裏生疼,二黑前爪搭在床上,腦袋擱在其上,也很難過。

“到底是怎麽回事?”

慕容小魚再次搖頭,極為惋惜道:“我也不知道,天策門對醫術的研究實在有限,現在唯一能確認的就是這絕對不是極寒幽冰造成的,林有山那件法寶我清楚的很,不可能造成這樣的這樣的傷害。”

“有生命危險?”畫戟緊張道,他很怕這個相處日久的老夥計有什麽三長兩短。

“暫時沒有,但一直昏迷不醒。”慕容小魚也莫名其妙擔心起這隻黃毛小猴,先前它搏命攔截極寒冰錐的姿態令他頗為動容。

畫戟猶豫片刻,忽然開口道:“……比滅魔金光符造成的傷害還難治?”滅魔金光以傷元神為主,凝神境以下萬難抵擋,自己不過入門境,先前應該立斃當場才是,現在依舊生龍活虎,想必一定是慕容小魚的功勞,但他為何對大黃身上,這個看起來不過巴掌大小傷口毫無辦法?

“我隻是幫你包紮了下傷口,廢了一番功夫將你體內寒毒驅出,林有山的符似乎並沒有對你造成任何傷害。”

不知這是慕容小魚今日第幾次搖頭了,畫戟看著他同樣皺眉深思的表情,第一次覺得天才如此也有無法解決的事情。

“我檢查過,你的身體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但…你身上那個玉墜有些奇怪。”慕容小魚表情古怪。

畫戟心裏微微一緊,右手不由自主撫上項上玉墜,裏麵藏著許多血腥的往事,他不願在沒有實力去對天上那群人進行狂風暴雨般的報複前,泄露過多的秘密,想到某人通天的手段,不寒而栗。

慕容小魚看出畫戟有心事,也不繼續追問,但大黃的情況更讓人擔憂,於是他提醒道:“這滅魔金光符的失效或許與這塊玉墜有關,大黃傷口處有股奇異的力量阻止傷口愈合,這塊玉墜興許能派上用場。”

畫戟抓著項上玉墜,猶豫了一瞬間,便立刻將它摘了下來,遞到慕容小魚手中,目光堅定,認真說道:“拜托你了。”

豈料慕容小魚卻將玉墜遞還回來,再次搖頭道:“先前為你檢查身體的時候我便粗略看過,這隻是塊普通玉墜,雖然滅魔金光符以傷元神為主,但一塊普通玉墜不可能在那種攻擊中依舊毫發無傷。”

畫戟蹙眉,知道慕容小魚言下之意是‘這塊玉墜不一般,但隻有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他哪裏知道是怎麽回事,這隻是某個親近之人,臨死之前溫柔掛在他脖上的一塊普通玉墜,在今日之前,他甚至不知道這塊玉墜有任何神奇功能,更多的是當做一種精神上的寄托,讓自己不要忘記那段往事。

斂了心神,他將信將疑著將玉墜掛在了大黃脖子上,守一旁屏息等待良久……

他極有耐心,半個時辰過去了,依然沒有任何奇異情況發生,與慕容小魚對視一眼,畫戟又將玉墜貼在大黃傷口上。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大黃呼吸平穩,神色正常,傷口也依舊沒有絲毫變化,畫戟這才泄了氣,將玉墜收了起來,扭過頭望著慕容小魚。

“是不是你醫術不精?”

慕容小魚眼瞼一翻,難得的白他一眼,不過依舊無奈承認:“有九成可能性是我醫術不精。”

很少見到慕容小魚如此吃癟的表情,畫戟卻高興不起來,大黃現在雖然並未如何,但生肌丹都無法使之愈合的傷口,想來也是頗為棘手。

“還有其他辦法嗎?”畫戟不死心。

“有!去藥王穀找……”

慕容小魚話還沒說完,畫戟便一個白眼翻了回去,全天下都知道藥王穀的人脾氣古怪,找他們治病救人,比找鄉野間的赤腳郎中還不靠譜。

“如果我師父幫忙的話,藥王穀的人應該會賣點麵子。”慕容小魚補充道。

畫戟鄙夷看著他,一眨不眨盯了半晌才說道:“你師傅會為了一個殺害自己弟子的人,而賣藥王穀一個人情?”

慕容小魚靠在悶悶不樂的猛虎身上,幹笑一聲道:“你真以為我們天策門不管碰到什麽事情都得算一算?”

畫戟望著他的眼睛,鄭重點頭,表示自己的確是這樣想的。

“這你可錯了,不是關於自己的事情,天策門人那群自私自利的家夥是極少為他人卜算的,再說卜算他人命數極耗元氣,因此殺死某人的力量越大,占卜出凶手的可能性就越低,更何況是林有山是死在這遮天蔽日陣之中的,就遮天蔽日陣的威力來看,除非大掌教肯祭出推·背圖,否則誰能知道?而且,即便大掌教真的祭出推·背圖,啟動遮天蔽日陣,殺死林有山的是我,你又何須擔心?”

“過幾日我便要回到天策門,屆時隨意編排一番,將林有山的死因推到魔道妖人身上,以我在門內的地位,想必不會有人懷疑的,有了我的證詞,大掌教定不會費那個閑工夫,而且讓師傅賣個人情也不是不可能。”

慕容小魚麵舒服靠在二黑身上,如此說道。

畫戟心裏微微一樂,沒想慕容小魚也有如此陰險的一麵,不過隨即想到林有山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他在心中呸了一聲,活該。

不過想了想,還是否認了對方的提議,無論如何,其中依舊存有風險。

“對了,林有山怎麽跟你如此不對付?”他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慕容小魚沉吟片刻,麵無表情的說出了事情緣由,仿佛講述的是他人的故事。

“天策門有八院,七驕不過是門內弟子無聊給八院中七位拔尖弟子冠上的名號,但巧合的是,每次門內天命遊的七個名額都會盡數落在七驕身上,久而久之,七驕名號中飽含的意義便非同凡響,而林有山便是這七驕中實力最為不濟的一位,而我入門十年,雖未獲得七驕稱號,卻獲得了此次天命遊的機會。”

“但他比我早入門百年,一直苦修,如今已是凝神後期,我搶了他天命遊機會他自然會心生怨氣,再加上此人心眼極小,平時與我也多有摩擦,他會來找我麻煩是意料中的事。”

雖然慕容小魚說的極其輕描淡寫,但畫戟從中聽出了天策門內明爭暗鬥的凶險與無奈,但他對某件事情頗為氣憤。

“這樣說,你是早就知道林有山會來?”

慕容小魚尷尬咳嗽,小聲道:“隻是沒料到他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