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寒冰初現

見二人要逃,眾黑騎皆是一驚,苦於方才得了軍令,不便行動,隻得任由他們逃走。

卻見那黃應文又是輕蔑的一笑,他心思細密,否則也不敢自詡風流,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於是漫不經心的拿起一把大弓,朝身後揮了揮手,一名黑騎走上前來,雙手奉上一個箭筒,他從中抽出一支箭來,卻見其通體金色,滿是金鐵之氣,入手甚沉,顯然並非普通箭矢。

他一弓一箭入手,調笑的神色便一掃而空,換而來的竟然是一股威嚴的氣勢,但見他左手持弓,右手拉弓如滿月,絲絲狂雷真氣交織在那支箭上,他對準唐龍炎與那少女,便是一箭射去。

那支箭劃破長空,快若流星,轉瞬即至。唐龍炎聽得背後有絲絲破空之聲,知道箭矢已到,但此時手中尚拉著一個人,更何況聽那破空之聲如此之急,自己尚不知躲得過此箭,當下心中一沉,右手一把拉過那名少女,抱在懷中,左手迅速拔出天絕劍,橫在胸前。

卻見那支箭正要撞上唐龍炎手中的天絕劍時,忽然不知怎麽失去了準頭,竟然徑自落到了他們數步之前。

唐龍炎長長的歎了口氣,但心中的焦慮不減反增,這人控製箭的準頭如此厲害,更有真氣相助,果然白虎一族與我們道不相同,就憑這一箭,這破天一箭的稱號便是名不虛傳。

隻聽黃應文大笑道:“方才那一箭不過隻是小試牛刀,讓你們見識見識我與你之間的差距。此箭通體皆由精鐵所製,加上我灌以白虎一族的狂雷真氣,更能達到隨心所欲地控製方位的地步。小子,我再寬限你一點,我見你心智透徹,是個人才,若將她雙手奉上,我可以考慮饒你性命,否則,休怪我翻臉無情。其實我還是很想看到這一箭將你透胸而入的,最好不要讓我有後悔的機會。”

唐龍炎有了前一次的提醒,這一次見沒有危險後便立即放開了那名少女,見她沒有異狀,便低聲問道:“不知姑娘到此地所謂何事,眼下之人很難對付,若你的事不急,可否考慮先下山,再做打算?”

那少女星眸回轉,靜靜的望著唐龍炎,冰冷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一些焦急的色彩,道:“家父要在華山待上數日,母親見其衣物不足,便與我一同上山來尋他,不想路途中便遇上大隊人馬,我便是在那時與母親分散,誤入此地的。”但心中那句況且你幾次救我,我怎麽能棄你於不顧卻沒敢說出口。

唐龍炎見其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臉,說話間盡顯嬌羞之態,神色說不盡的似曾相識,不禁怦然心動,但見其麵露憂色,便調笑道:“幸得你家的小丫頭沒有跟著過來,否則見到我又這般望著你,又免不了要挨一頓揍了。”

那少女聽得此言時,麵色已然又恢複如初,若有所思,沉默不語。唐龍炎見狀心中一驚,暗道:“不會是我唐突美人了吧。這下糟了,我可沒動什麽壞心思啊。”當下也不敢去正視那名少女,隻低聲道:“無妨,待會你見機立馬逃離此處,一刻也不要停留。”說罷也顧不得那少女的態度,朝著黃應文朗聲道:“聽得你方才自稱破天一箭,我卻覺得你太過托大,要不今日我就領教了你三箭如何?不過為顯公正,我可以四下跑動做你的活靶子,當然,你若覺得你箭術不精,你讓你那邊的黑騎齊射我也無妨,那隻能說明你比你的大哥更學藝不精。”

黃應文陰陰的一笑,也不答話,隻是冷冷的望著他。

唐龍炎見狀大笑道:“怎麽了,不敢麽,方才還一口一個小子的,卻不知此時誰才是那宵小之徒?”

黃應文冷笑道:“急什麽,我隻是在想怎麽折磨你罷了。你不就是想著如何帶著這位美人逃離此處麽,恐怕難以如你所願了。”說罷也不等那邊回答,拉弓又是一箭。

“走!”唐龍炎低聲喝道,右手上的天絕劍已然揮出,隻聽清脆的金屬碰撞之聲久久不絕於耳,強大的氣流四散開去,激起塵土飛揚,待得那些塵埃緩緩褪去,卻見唐龍炎左手撐住地麵,口中不斷湧出滴滴鮮血。

“好,很好,你能後發先至,先用出體的真氣將其準頭略略打偏,再運勁將箭上挑,使得飛行時間延長,偏離路線更遠,隻可惜我附到箭上的真氣威力太大,你那一挑,雖是攻其薄弱的下處,但依舊被那股真氣激蕩到你的五髒六腑,現在你的全身肯定都不好受吧。”黃應文不緊不慢的說這,手指輕叩箭羽,卻是已然發出了第二支與第三支箭。

那兩支箭分指兩人,雖射出分了先後,但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般毫無二致,又是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響回蕩,隻不過這一次那聲音更為持久,同時威力也更為巨大,四周靠近他們的黑騎仿佛都能感覺到那股內力刮在臉上隱隱生疼。

待聲響停止,眾人望向唐龍炎那幾人所在之處時,但見唐龍炎已然倒在了地上,胸口處與右肩上插著兩支金色的箭,雖然箭尖已被斬斷,但卻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身體,傷口處,鮮血淋漓,染得衣物一片鮮紅。

這傻小子,自己中了一箭不算,居然還幫那小妞擋了一箭,也不想想自己的實力,隻是我卻沒能料到他手中竟然有如此神兵,竟然能在這一瞬間將我的精鐵所製的箭斬斷,若他欺身近戰,恐怕我也難以勝他。黃應文臉上滿是猙獰的笑容,一雙眸子絲絲盯住那邊二人,似乎在享受著獵物被自己放倒的快感,但心中卻還是有些驚訝。

“終究……還是沒能盡數抵擋住啊……”唐龍炎麵如死灰,身子擋在那名少女身前,左手緊緊握住插在胸口的那支箭,因內傷極重,剛一說話,口中一甜,一口鮮血湧了上來,衝口而出,如交匯成的小溪一般一滴滴落到地上,隨著唐龍炎晃動的身軀,形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花紋,在夕陽下顯得那麽的淒涼。那名少女扶住他那隨時可能倒下的身軀,麵帶關懷之色,眼中閃現出淡淡的濕潤,她終是不忍,細細的叮嚀了一聲,可惜唐龍炎此時傷勢很重,未能聽到她說的是什麽。

“方才還那麽氣勢如虹的嘛,現在呢,現在怎麽像條死狗一樣坐在那啊,起來啊,如方才那般叫囂啊,現在怎麽叫不出來了啊,哈哈哈哈,就這麽點微末的本事,居然想和我鬥,小子……”

他話音未落,忽然一瞥之下,似乎看見唐龍炎嘴角一撇,眼中滿含笑意,待得細看時,隻見唐龍炎右臂虛劃,一道赤炎衝至地上,再次激起煙塵滾滾,一枚箭頭從煙塵中飛射而出,直指黃應文。

我怎麽能釋放這麽強烈的赤炎真氣的的?唐龍炎也是一驚,沒有多想,抱起那名少女起身便逃。

“不好,快追!”黃應文匆匆擋住飛來的斷箭,見局勢不妙,立即下令。眾黑騎得令,立馬四散開去,怎奈他二人走的山路崎嶇,因此眾人隻能下馬步行朝山下追去。

待得黃應文趕過來時,發現先是靠近自己的地上插著一支箭,是方才自己射出的第一箭,餘下的兩支斷箭插入地下,想來應是方才唐龍炎抓在手中騙過了自己,在臨走時插入地上的,待得他將那插在地上的兩支箭拔起時,發現兩支箭都沒有了箭頭。

“如此說來,那小子畢竟還是中了一箭,眼下他身上帶傷,料得跑不遠。”於是朝地下望去,卻見得上山之路上隱隱間有絲絲血跡,隻是被塵土掩蓋,不易看出。

卻說此時唐龍炎依舊抱著那名女子在林中飛奔。口中喘氣道:“這位姑娘,在下也隻是一時求全,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原諒。”

那名少女抬頭望了望他,無鑄的麗容上露出些許感激之色,但終是覺得此舉不妥,且他身上有傷,再這般下去他的傷勢更糟。當下眉頭微蹙,淡然道:“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的。”

唐龍炎朝她笑道:“那可不行,現在軟玉在握,可不能就那麽容易就放手。”但是話一說完唐龍炎便後悔了,暗道:“糟糕,為何我總是要惹她生氣呢。”但話已出口,卻又不知如何收回。隻是方才的危急感一消,此刻說了這句調笑的話,那陣陣幽香,片片柔軟的感覺又重新回到了唐龍炎的腦中。偶爾與那少女的臉頰擦過,隻覺猶如綢緞般潤滑柔軟,耳中聽得她那微微喘息,心中又是一陣悸動。

那少女見他又不說話,也不知他在想什麽,當下也暗自沉下氣來。她自幼便寒麵如雪,心若冰晶,是以此時雖然腦海中有千萬心思,但隻一瞬便靜了下來,見唐龍炎對著她微微一笑,似乎對她的不反抗的表現很滿意,當下一抹腮紅又起,又增麗色。

唐龍炎心中哪裏不知他傷勢嚴重,他自知自己不能撐太久,便想能送她多遠便是多遠,但負這一個人逃的確很費力氣,他一忍再忍,終究是忍不住了,忽然間一口鮮血噴薄而出,而人則緩緩倒在了地上。

那名少女心中一慌,急道:“你……你怎麽了?”突然“啊”的一聲,便是看到了唐龍炎右肩上的那處傷口迸裂,鮮血直流。

唐龍炎苦笑道:“無妨,我休息片刻便是,本來還想多送你一程再倒下的,我……還是那麽沒用,眼下隻好委屈你獨自走下去了。”說完這幾句話,他已是氣虛之極,冷汗直流。他緩了口氣,終於用手支撐的地麵,妄想坐起來,但終是氣血不足,又倒在了地上。那少女正要扶起他來,忽然間看到他右手背上那道十字形的傷痕,心中一震,竟然沒有動半分。

“不必了,讓在下來送你們一程即可。”但見黃應文一臉陰笑這望著那二人,緩緩走上來。隻聽他說道:“你果然是人中之龍,我那個兄弟傷在你手下也不算是什麽醜事,你憑借手中那把無堅不摧的利劍,將我射來的箭削斷,拾起削斷的斷箭放在胸口,用肩部的血來偽裝,讓我掉以輕心,以為你胸口中箭重傷,你好乘機逃走,而且你逃亡的路線,竟然是山上而非山下,這不是羊入虎口麽,可你偏偏反其道而行,若非你走的匆忙,行路過程中的血跡沒遮掩得那麽好,說不定連我都被騙了。看來今日還留不得你。”說罷已然搭弓拉箭,對準唐龍炎。

唐龍炎聽後也答話,隻是在那裏微笑不語。

黃應文怒道:“大禍臨頭,你笑什麽?”

唐龍炎笑道:“我笑你無知!你還不知這是個計,那未掩蓋的血跡,就是為了引你過來的。不信,你過來便知。”

黃應文聽罷猶豫了片刻,但隨即便笑道:“你們的身旁就是萬丈懸崖,我若過去了,你與我拚起命來,到時候弄不好便是同歸於盡。我是否無知,等我這一箭射完便知!”

那少女在一旁良久無言,靜靜的看著地上的唐龍炎,但見那邊黃應文手中拿即將離弦的箭,忽然掏出兩塊玉佩來,將一塊遞給唐龍炎,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聲調柔聲說道:“快拿著!”

那那玉佩上紋飾古樸,兩塊玉大小一致,皆為四四方方的矩形,每塊玉佩上皆有紋飾勾勒出來的一個古樸字跡,那少女左手上的玉佩上是一個寒字,右手正在遞給唐龍炎的玉佩上則是一個冰字。

邊黃應文感覺到了異狀,待得定眼一看,心中念頭一閃,驚呼道:“這……這是寒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