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名山雖然比不得名山大川,可是山勢陡峭,溪水潺潺,自有一番韻味。

陸錚已是爬了半天的山,累得氣喘籲籲。他望了一眼前麵雯昭的背影,求道:“好妹妹,你行行好,別再走了,我的腿都要斷了。”

“誰是你妹妹,也不害臊。”雯昭有些氣惱地回過身來,“好心好意帶你出來玩,不領情便罷了,還趁機占我的便宜。”

陸錚忙辯解道:“我是真的走不動了,你看我腳上都起泡了。”

雯昭笑罵道:“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此話一點都不假。奇怪了,你既然有那白毛僵屍的五千年精元,怎麽還如此窩囊啊?”

陸錚苦笑道:“休再提那什麽精元,除了不想吃東西,我是一點好外沒撈著。你若想要就拿去好了,倒是真能減肥的。”

“呸,別惡心我啦。”雯昭抬頭看了看天,說道:“看樣子要有山雨來臨,喂,你還走不走,要是不想走就在這挨雨淋吧。”說完抬腳便走。

陸錚見狀忙爬了起來,抖了拌身上的塵土便匆忙跟上,口中卻小聲地嘟嘟噥噥埋怨自己受騙上當,不該聽信雯昭的話來逛這勞什子無名山。

雯昭猛一回身雙眼圓睜道:“你又在囉索什麽?”

陸錚驚得渾身激淩,忙說道:“我在想在哪裏避雨才是,淋著在下倒是沒什麽,就怕你被淋了便是在下大大的罪過了。”

“廢話真多,你看前麵有一片石坪,其上有個山洞可以避雨,平日裏你便是求我也不會帶你來此處。快點走了,不然真得被淋了。”

“是是是,在下知道了。”

二人走不多時,果然看見一方石坪,有人在上麵種了一片花圃,看那花的品種大多是牡丹,五顏六色極是好看,其中有一棵紅牡丹最為嬌豔,花香撲鼻。而離花圃數尺之高確有一個山洞,此時天上風雲突變,春雷陣陣,山風呼嘯,大雨眼看就要來臨。

二人忙發足急馳,那雨已是傾盆而下,待跑到山洞之時已被淋得如同落湯雞一般狼狽不堪。陸錚索性將長衫解下,隨手鋪在那株嬌豔欲滴的牡丹之上。心道:如此大雨莫要將此天生尤物糟蹋了。隨後雙手抓住石洞邊緣用力撐起爬了進去,轉過身來伸出手對雯昭喊道:“我拉你上來。”

雯昭白了陸錚一眼,陸錚忙知趣地將手縮了回去。雯昭雙手抓住石洞口正要往裏鑽時,因為那洞口被雨打濕非常濕滑,雙手竟把握不住眼看便要摔了下去,陸錚沒有多想忙伸手一把抓住雯昭的玉手將他拉了上來。

雯昭甩開陸錚的手,氣著說道:“若不是你我怎會被雨淋,我看你就是個倒黴鬼。”

陸錚不敢答話,心中卻在想,你以為我想來,不是你生拉硬拽我到這兒,此刻我已經在赴京趕考的路上了,也早已擺脫你這個母老虎了。

雯昭見陸錚不說話,問道:“你是不是在心裏罵我?是不是罵我是母老虎?”

此話驚得陸錚差點跳起來,“沒有,沒有,”接著說道:“在下感激還來不及呢,哪敢罵姑娘。若不是你找來的這神仙洞府我就沒有避雨之所了,更是累得姑娘你被雨淋真是愧疚不已。”說完衝雯昭深深一拜,待起了身子時不禁愣住了。

原來時節已是春天,雯昭此時身著單衣,此刻全身被淋個透徹,少女的玲瓏體態已是暴露無異,尤其胸前一對雙峰更是突顯異常。而這一切都被陸錚瞧個正著,竟傻子般呆在了那裏。

雯昭見陸錚神色異常,問道:“受了僵屍的精元,你也變了僵屍了?”說著話無意間瞥了自己的衣服一眼,不禁“唉呀”叫出聲來。

陸錚這才好似被解了穴一般,急忙轉過身去,口中叫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雯昭小姑奶奶,我不是有意看你的,你可千萬饒了小生啊!”

雯昭匆忙整理著衣物,氣極敗壞地說道:“你就是斯文敗類,虧你還讀聖賢書哩,都讀到狗肚子裏啦。”說到這兒鼻子一酸竟“嗚嗚”哭了起來。

陸錚急得手足無措,他用力拍著腦袋勸道:“小姑奶奶,是我的不是,你別哭啊!這樣好了,你把我扒光了也看看我咱倆不就扯了。”話剛出口便覺得此言不妥,正待分辯便覺得頭上一涼,原來巾被雯昭用匕首給削了下來,頭發立刻散落下來,而頭皮有碗口大一塊成了禿瓢,那模樣真是滑稽之極。雯昭見了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陸錚伸手摸了摸頭,感覺腦袋還在先自籲了一口氣。他有些慍惱道:“士可殺不可辱,雯昭姑娘如此對待在下,可是有些過份了。需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如此對待在下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雯昭還是第一次見陸錚如此嚴肅,再加上陸錚是師父眼裏的香餑餑,心中倒也有些不安,嘴上卻仍強硬,“是你先非禮我的,是你的報應,你活該!”

陸錚搖了搖頭,手拂頭發,口中吟道:“爆竹聲殘事事新,獨憐臨鏡尚儒巾。”又自苦笑一聲,說道:“我如此模樣,還怎麽去赴京趕考,還有何臉麵參拜帝師,罷了,罷了。”說完心一狠竟一頭撞向石牆,隻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待陸錚睜開眼時,發覺雯昭正坐在身旁,眼睛已哭成了桃子一般。他正想張口說話,卻從口中吐出了許多碎石屑。

陸錚抺了抺嘴,勸道:“我還沒死呢,你不用如此傷心。”

“呸!”雯昭啐道:“你當我哭你呢,你便是死一萬次也是應該。”說著用手一指身旁的石壁,說道:“這‘先師洞’裏雕刻著我無名派六位前掌門的石窟雕像,乃是我派祭祖的寶地,你方才撞牆自殺竟將我派開派始祖的雕像給撞毀了。”

一席話說得陸錚從頭涼到了腳後跟,方才一入此洞時因光線昏暗並沒有留意,現在仔細一看果然看見石壁上鑿了六處神龕,雕刻著六位人像,其中一幅已是粉碎,定是自己的“傑作”,不由得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話來。

雯昭氣道:“你若死便死得,偏是頭硬竟能將師祖的石像給撞碎,你說你該當何罪?”

陸錚已感到腳下發軟,一下坐在了地上,“在下闖下大禍,任憑貴派處罰便是。”

雯昭心想,此人闖下如此大禍,自己也是脫不了幹係。隻因此洞乃是本派禁地,非本派中人不得擅入,如果師父怪罪下來自已必不得免,不如來個一石二鳥,極力留住了此人自己便有可能免於師父的責罰。主意一定便說道:“按我無名派的規距,外人若是犯這等大罪是必死無疑的。除非是我本派的弟子方可網開一麵,但需在此洞守洞三年方可。”

陸錚聽了哭喪著臉說道:“可我並不是貴派的弟子啊。”

“這倒也不是什麽難事,”雯昭故做神秘道:“我是師父最寵愛的弟子,由我出麵求情的話師父應該會網開一麵,勉強收你做個徒弟。”

陸錚有些猶豫,麵有難色道:“在下本一介書生,隻想著通過科舉奔個前程,這也是小生父母的平生所願,從未想過修仙得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看還是告訴了柏大叔吧,在下任由貴派處置便是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是不能再赴京趕考了。此刻我已是心如死灰,若是貴派真要在下以命相抵,那便拿了去吧。”

雯昭聽得怒不可遏,正待伸手要打,此時洞外傳來了說話聲,不由的大驚,心想自己被淋成如此模樣,又與陸錚同處一室,被同門看見了隻怕說不清楚,也自奇怪如此大雨怎還有人出來。容不得多想急忙讓陸錚鑽入破碎石像的神龕之中,小聲說道:“我法力不夠,隱身訣隻能藏了自己,你暫在此躲避一時萬萬不可弄出動靜。”說完匆忙默念“隱身訣”將身形遁去。

過不一會兒,自洞外鑽進了兩個人,卻是劉太清與丁衝。劉太清埋怨道:“方才你也太性急,這畜生一旦掙脫便跑得無影無蹤了,這下上哪裏去找?你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這幾日魂不守舍卻是為何?”

丁衝慚愧道:“是我大意了。唉,師父最近幾日連麵都不給見,整日裏和那個海外三山來的陳岸楓粘在一起探究道法。小師妹整日和那個姓陸的粘在一起,暗地裏不知道幹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哼,隻怕已是將我這個師哥給忘了吧。”

雯昭聽了氣得火冒三丈,心說:“好你個丁衝,原來心思如此齷齪,回頭再和你算賬。”

劉太清嗬嗬笑道:“原來因為這才弄得心不在焉。那個陳岸楓也是參加本屆較技大會的,道法在你之上,隻怕你師父對你的期望已是大打折扣了,故而已是不待見你了。雯昭這女娃子定是被你師父所托,緾著那姓陸的勸其加入我無名派的。那叫陸錚的我雖未見過,但入得你師父法眼的,必定頗有仙根。嗬嗬,你師父為了收個好徒弟竟然用上了‘美人計’了。”

丁衝氣道:“師父又不是不知道,我與師妹從小青梅竹馬,怎能讓她去勾引姓陸的?”

劉太清笑道:“別說那小妮子水性楊花了,你將羅文道門下的綺梅肚子搞大還不是我弄得打胎藥幫你處置的?”

丁衝忙四處張望一番,責怪道:“劉師叔,你怎又提此事?當心被人聽見。”

劉太清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此處又沒有外人說來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