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師父,”雯昭問道:“他能幫我們什麽忙呀?”

白衣書生也問道:“老人家,可是在下聽錯了?”

柏鼎天搖搖頭,說道:“請問小兄弟怎麽稱呼?”

書生忙道:“在下姓陸名錚,字文博。請教老人家的名諱。”

“嗬嗬,”柏鼎天笑道:“我們修道之人沒有你們讀書人這麽多講究,我乃無名派掌門柏鼎天,這位是我師弟田有為,那個女娃子是我的徒弟雯昭。”

陸錚正色道:“在下及這些無辜百姓的性命都是拜各位好漢所救,請受在下一拜。”說完便拜了下去。那些百姓大多已被無名派弟子們鬆了綁,此時也都黑壓壓的跪了一地,七嘴八舌的嚷著感激的話。

柏鼎天微舉雙手,眾人都被彈了起來。有的還想再行跪拜,可是怎麽也無法跪下去,方知有人施法神力難為,遂做罷算了。

柏鼎天朗聲道:“各位鄉親,此處往北三十裏便是羅仙鎮,待我施法將你們送到鎮上之後,你們再各尋住所回家。今日之事不可對任何人說起,大家好自為之吧。”說完默念咒語,隻見平地劃起一股清風,卷著眾百姓徑往北而去了。

正在這時一騎仙鶴降落,正是那少年起身跳下。隻見他對著仙鶴輕輕一吹,那仙鶴變成了一張疊紙,卻是張紙鶴。少年拾起紙鶴揣入懷中。

柏鼎天笑道:“好法力。”上前施禮道:“今日多蒙道友大力相助,方能降服那怪,不知道友師承何派,尊姓大名?”

少年還禮道:“晚輩陳岸楓是來自海外三山的後學之輩,此次來到中原是為參加下月的較技大會。我已前往泰山丹晨子前輩處報了名,眼看時間尚有一個多月,晚輩便駕鶴四處閑逛,不想卻遇上前輩等力戰僵屍,略盡綿薄之力何足掛齒。”

柏鼎天忙拱手道:“失敬,失敬,陳道友原是來自那海外仙島,柏某今日一見真是幸會。”心中卻在暗歎,此人一旦參加較技大會,丁衝隻怕便奪不了冠軍了。隻憑他這一身修為,一些小的修道門派的掌門隻怕也不見得是其對手。更何況此次比賽的都是些後起之輩,實力更加不濟了。

雯昭早已聽得不耐,“師父,你怎的和那酸秀才一個腔調了,哪來這麽多文謅謅的話,剛才您不是說讓小秀才幫個忙嗎,你快點說來聽聽呀。”

陸錚急忙分辨道:“在下早已不是秀才,現今已是堂堂的會元,早些時候我是解元。而今是要參加殿試,如若能中了頭名狀元,那我可是連中三元啦。”說這些話時,陸錚神色激動,仿佛如今已是身在朝堂,中了狀元一般。

雯昭聽得不禁冷笑一聲:“當今的皇帝老兒昏憒無能,朝中奸臣當道,各地官員隻知道中飽私囊,哪裏管百姓的死活,天下已是大亂,你不是沒看見僵屍等異類殘害百姓。如果天下太平的話哪裏會有如此多的害人精,我看你這書也不用再讀了,考了狀元也沒用的。”

陸錚正色道:“所以更加需要我們這些讀書人站出來,清君側,以正聖聽。讓天下太平,百姓都能安居樂業。”雯昭聽得冷哼一聲。

柏鼎天搖手製止了兩人的爭吵,說道:“雯昭休再吵鬧了。陸錚啊,眼下有一事需由你幫助方能救我幾位身中屍毒的同門。”

陸錚點頭道:“在下這條命都是您救的,您盡管吩咐便是了。”

柏鼎天說道:“那白毛的屍毒而今非同小可,我這隨身的丹丸也不濟事。需是你的鮮血方可救治他們。你便用利刃刺破手指從他們口裏滴下幾滴便能祛了屍毒。”

“什麽?”陸錚不由的躊躇起來,搔頭道:“別的事都好說,可是在下打小便暈血,這可如何是好。”正自說話間,突然感到左手巨痛,隻聽雯昭恨聲道:“廢什麽話,取你一點血也婆婆媽媽的。”隻見雯昭一手抓住自已的手,另一隻手持匕首已狠狠劃破了手掌,鮮血頓時便流了出來。

陸錚氣道:“你,你,……”突然感到天旋地轉,雙眼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陸錚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睜眼看時發現書僮阿根正趴在床前酣睡,打鼾動靜震得床板好象也在抖動。

陸錚推了阿根一把,阿根抬頭一看,高興地叫道:“公子,您醒啦。哎唷,你可睡了足足一天一夜了。”

陸錚問道:“阿根,這是哪裏,你怎的會在此處?”

阿根道:“這裏是無名派的所在,我也是被他們救回來的。”正在這時,柏鼎天從屋外走進來,看見陸錚已醒,笑道:“陸錚,你醒了。嗬嗬,你連累帶嚇是得好好休息的。噢,都怪雯昭那個野妮子,不該割你那麽大的口子,我這便讓她來向你賠禮道欠。”

陸錚這才發現左手已包紮妥當,頓時感到一陣痛意襲來,不禁“哎喲”一聲叫出聲來。他急忙勸道:“柏大叔,您還是別讓她來了,這樣我也能多活個幾年。”

柏鼎天笑道:“我這徒兒心腸不壞,隻是他的父親早些年在朝為官,為奸人所陷害最後被皇帝下令滿門抄斬。我當時雲遊四方,恰好路過出手相助救她一條性命,隻是可惜她的父母家人俱已死於刀下了。從那時起我便授她為徒,傳些道法於她。她對這個昏庸的朝廷極有成見,所以聽得你還要考取功名博取仕途經濟便十分反感了。”

陸錚聽了,微微點頭道:“在下知道了,她也是個苦命人。晚輩一點記恨她的意思也沒有。哦,對了,柏大叔您的那些個同門都好些了沒有?”

柏鼎天點頭道:“他們現在身上的屍毒業已祛除了,正在臥床靜養。過個幾日便能下床走動了。這還要多虧了你呀。”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走進來一對青年男女,正是柏鼎天的大弟子丁衝和雯昭兩人。

雯昭衝陸錚一揚下巴,“喂,小書生,感覺好點沒有?”

陸錚苦笑一下,說道:“小姑奶奶,你下手也有點太狠了。現在我這左手痛得厲害,不過能救你那幾位同門,我倒也心甘情願了。”

丁衝上前抱拳道:“這次要多謝陸賢弟了,否則我們無名派要遭受更大的損失。”

柏鼎天一指丁衝說道:“這是我的大徒弟,名叫丁衝。以後你二人倒可多多親近。”

陸錚忙還禮道:“丁大哥言重了,知恩圖報乃做人的本份,原是應該的。”

這時雯昭掏出了一個瓷瓶晃了晃,“陸會元,昨天你流的血太多了,真不好意思。可是我那些個同門用不完,所以我便用個小瓶接了一些。對不起,你不介意吧。如果你生氣了,我現在就還給你好了。”說完便作勢要扔向陸錚。

屋裏登時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喊叫聲,“小姑奶奶,求求你千萬別扔啊。”惹得一幹人等都大笑起來,笑聲中還夾雜著柏鼎天的訓斥聲。

又過得數日,柏鼎天見陸錚的身體已無大礙,手傷也已痊愈,便讓雯昭做個向導帶陸錚在無名山四處轉轉,活動一下筯骨。開始時雯昭還老大不情意,“為什麽偏讓我帶他四處逛?同門的師兄弟多著呢。”

“你這孩子,”柏鼎天說道:“你幾次三番戲弄於他,這陸錚雖一介書生,可是我看也頗有仙根啊,又有白毛僵屍的五千年精元在體內,遲早是要入我道門的,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嗬。你可借這個機會化解他對你的怨氣,二來嗎……”

還未等柏鼎天把話說完,雯昭跳了起來,“噢,師父呀,原來你是讓我當個說客,想讓小書生投身咱們無名派啊。”

此言一出,柏鼎天的老臉不禁一紅,笑道:“為師是有這個打算。雯昭,你看我無名派經此一戰,你又折損了好幾個師兄弟。本來我派就人丁稀少,這樣一來更是雪上加霜。現如今能遇上一個有仙根的人是多麽難,而今放著眼前的一個卻不要未免太可惜。所以,嗬嗬。平日裏就你牙尖嘴利,能說會道的,為師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你了,一定要完成嗬。”說完便借故迅速離開了,氣得雯昭使勁的跺腳。

碧湖相連群瀑疊,

水光山色仙境開。

在川東南一帶,有綿延千裏的蜀山群落,這便是昔日天下修道第一大派蜀山劍派的誕生之地。當地人雖然很少見過蜀山派的修道中人,可是他們都知道在這一片大山之中有著一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物。

時節已是早春,那層巒疊嶂的大小山峰上已經顯露出點點翠綠,春風吹過的地方好似萬物都已複蘇,山林間野兔、獐子、山雞等四處覓食,而有時在遠處,閃著綠光的眼睛正在盯著它們,經曆了嚴冬的猛獸們也極需填飽肚子。

一段崎嶇的山路上走來一老一少兩人,那老者身著短褂,手拿煙袋,看上去已經年逾七十,走起路來卻箭步如飛。後麵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生得虎背熊腰,上身精赤,身上背著一大捆幹柴。

老者抽了一口煙袋,說道:“浩兒,幫義父砍完這捆柴,就回去準備準備,下月要參加較技大會了。”

這“浩兒”大名崔浩,是蜀山派近幾年最為傑出的青年才俊,頗受同門器重,已經被掌門定為參加較技大會的人選。

崔浩憨厚的一笑,說道:“義父,明天我再砍一捆就回去。”

“你這個孩子,嗬嗬。”老者無奈地笑笑。

“義父,你說我這次能奪得冠軍麽?”

“浩兒,你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啊。”老者說道:“你極有仙根,當年我撿到你時,群狼圍住你以防猛獸把你吃了。見到我時,那些狼便四散而去,仿佛就是為等我而來的,你這身世極富傳奇色彩啊。”一席話說得崔浩又是抿嘴一笑。

“浩兒啊,這一百年來我們蜀山劍派真是被人家欺負得夠了。明明是我派的神仙洞府,修道寶地,卻讓別人進去修行。我們還要為人家護法。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想當年我蜀山派如日中天時,其他各派是如何逢承巴結我們的,你是沒看見。”老者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浩兒,能撿到你,我認為是天降異數,是讓你來幫助我蜀山派重振雄風,恢複往日的威嚴。你可要有信心啊。”

崔浩點頭說道:“義父,我曉得了。我一定竭盡全力,力爭第一。”

老者滿意的點點頭,“浩兒,這些年你一直沒有趁手的法寶,今日義父便送你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