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紛花亂舞，點點潛入心
晨曦露微重，花想衣極不情願地從溫暖舒適地被窩裏探出一隻手，半眯著眼睛把手臂揮在半空之中，然後狠狠地伸了一個懶腰。
芸香薄紗輕輕地撫過她每一寸白嫩的肌膚，寬寬的袖口一直滑落到肩部，半語呢喃間，是她模糊的喊聲：“水月，水煙，怎麽不去開門呢？”
半響，還是沒有什麽人應話，她的眼驟然之間睜開，仿佛意識到了什麽，這才漸漸想起，現在是在驚仙居，而不是在拜花莊。
開門的時候，眼前的青年眉目間透著深沉與肅穆，白露皮弁，降紗袍落在他挺直的身上，被一條墨色絲絛係於腰間，作了微微的點襯。
花想衣的臉上閃過無限的驚喜，這眼前的這一張臉，時時出現在她的夢中，是她再熟悉不過。
“準備讓我一直站在門外嗎？”男子的身影清脆而渾厚。
“不不……弘哥哥，想衣巴不得你來呢！”她有如所有初戀的少女一般，寫意的臉上畫滿了紅鸞心動的印記。她幾乎是摟著他的袖子興奮地跳進了門。
“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不會回去呢？”傾慕弘攬著她的肩，溫熱寬大的手掌，著實讓她感覺到了溫度，而那雙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入了她的心底。
花想衣咬著下瓣的唇角，不說話。他怎麽會知道，自己有多麽地想要他來找她，甚至多麽想他答應來參加飛仙大會，就是為了尋找她。至少，這樣也算可以證明，這個男人，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啊。
“回去吧！你爹都已經催了，他的意思是希望你早點回去。”傾慕弘不冷不淡的講述著，似乎隻是在完成對一個故人的承諾，一次捎話。
她想，若不是因為她爹爹的施壓，那麽，這個男人，今日還會不會親自來找她？可是，她沒有問這個問題，卻說，“那，弘哥哥也跟我一塊回去麽？”花想衣撐著圓圓的大眼珠子，祈求地望上傾慕弘。
“丫頭，你先回去吧。”
花想衣不無法計算，這句話，他到底想了多久才擠出這麽一句。她慘淡地笑著，丫頭？他從來隻是叫自己丫頭，若是有一天，他肯叫自己一聲想衣，她也會高興好一陣子的吧。為什麽她隻是他的丫頭，她不是要做他的丫頭啊。每一次，他有什麽事情的時候，才會很心虛的叫她丫頭。她討厭聽到這兩個字，很討厭。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你要在這裏做什麽？”
“想要看看，我的弘哥哥，到底愛上了哪般**的青樓妓女！”
一巴掌抽落在原本白皙的臉上，灼熱的感覺有如烈火一般，讓人窒息。好吧，好吧，想打就打吧，反正，她怎麽都不會回去。
傾慕弘愣在原地，手停駐在半空之中，欲言又止。
她甩開了他有些心虛的眼神，出了門，弘哥哥，就讓想衣看看，到底是哪樣出色的女子奪了你的心？
小妞踹門進入的時候，我和滄際正在弈棋，在場的除了冥月，赤火以外，還有驚仙居仙老會的姑娘們。
兩相對視，處處危機，卻也是處處生機。有時候，人生就如這棋局一般，未到達的時候，永遠不知道結果。
小妞喘著粗氣，臉上的紅印鮮活而豔麗，隻是這手指的痕跡清晰可辨。
誰都看得出來，她被摑了一巴掌。
“別說話，也別動！”滄際起了身，從書房的櫥櫃的格子裏拿出藥箱子，纖蔥的手指輕輕到底貼在她的臉上，小心翼翼地搓著藥酒。他細細地看著，小妞每一次神經微微地**，他的手都會停一下來，看上去，比先前，又要柔和許多。此時，即便是冥月也插不上半手。
小妞握著他的手臂，使他的手不得不停下，她看著滄際，眼神中滿是堅定：“小滄際，請為我舉行**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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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所有驚仙居的大多數姑娘們來說，是必經曆的一個過程。說得再明白一些，就是每一個清綰之人失去貞潔的那一天，這就像是一個入青樓的正式華麗儀式一般，過了這樣的夜，那麽，也就真正成了一個青樓女子。而對於每一個老鴇來說，都會給自己手下的姑娘們選一個良辰吉時，隆重地邀來地方上的紳士名流，來破了姑娘的處子之身。而這樣的時間，應該也是老鴇最開心的日子，應該她們又可以狠狠地撈上一筆了。
驚仙居是一個妓院，是一個賺男人錢的地方，自然也免不了這樣的事情。
小妞，她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喂，你來找我，不會隻是為了下完這盤殘棋吧？”滄際看著我，一臉的壞笑，他對小妞的事情並不怎麽擔心，他不是很喜歡小妞嗎？
我愣愣地出神，心不在焉的樣子，一直都沒有瞞過滄際。我看著我手中不知道被轉了幾圈的黑色棋子，因為在手心太久的緣故而蒙上了黏黏濕濕的汗漬。我看了一眼棋盤，很自然地把黑子靜靜地落下。
滄際不以為然地在棋盤上一點，然後看著我，“你輸了，蘇雲。我以為，你應該是個沒有弱點的人，可惜，現在很恰巧地有了。所以呢，以後呢，我要是殺你，容易多了！”
驚愕間，我淡淡的笑著，他是第一個這麽直接說要殺我的人呢。雖然他的眼裏有恨意，有怨氣，但是，我從來都相信，他不會。感覺而已，你信麽？
同樣的話，反問滄際之後，他也有一陣如我一般的沉默。
“我隻是來敘敘舊而已。”
天，已經好久沒有下過雨了，我看著那蔚藍的天空，越是好的天，越是沒有什麽好心情。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會對滄際說出如此詭異的話語，很順很順地說著，順利到我都不來不及思考便已經烘盤而出。
滄際笑得有些大聲，“我乏了，看，我的身體又在變化了，若是真的沒有什麽事情，那我想休息了。”
他在下逐客令，可是，難道他是真的不懂我的擔心？
“忘了小妞說的話吧。”我不明白，為什麽小妞來請求他的時候，他想也沒有想，便答應了。
“哪一句呢？”滄際眨著俏皮地眼睛，歪了歪嘴角。
“什麽**儀式，這些東西，你明明知道小妮隻是一時氣話，等她明白過來的時候，她會後悔的。為什麽你還要答應她呢？”
滄際搖著頭，看著自己的身子一點一點地在縮小，似乎，他很享受這樣的過程，他的每一寸肌膚有如重新生長著一般，一層層的老皮漸漸地褪去，再在同樣的位置翻滾著新鮮的皮肉，鮮紅的顏色，就像那些肉，馬上要從他的身上一塊塊地掉下來一般。皮膚，連帶著他的骨骼，都一起在蠕動著，漸漸地縮短了幾分。
我看著那些一直滾動翻新著的皮膚，血紅的還未曾完全變好的皮層，一陣翻滾。
“嗬嗬，我也是第一次河陽貼近著看著它在我身體上的一點一滴的變化呢！有你陪著我一起看，不知道是你幸運還是我幸運。”滄際的聲音也逐漸從一個青年兒成了一個幼稚的童音，直到最後的時候，宛若一個五歲孩子的聲音掩著嘴問我，“看，好看麽？”
不，一點都不好看，一點都不好玩。難道說，十幾年來，他的每一天，都是在經曆這樣反反複複的痛苦麽？我下意識地回過頭，不去看。
以前，也曾說，他的病，每天都在規律的時候發作一次，為什麽現在，我總是覺得，他的情況，已經變得有些反複無常了。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會突然地又變回了一個孩子。那樣的無力又厭惡的眼神，藏在他的心底，埋得很深，卻讓我在不經意間打了一個哆嗦。
他露出了一個孩子般天真的燦爛笑容，長長的衣衫裹住了他瘦弱的身子，甚至連腳趾都已經被覆在了衣服之下。什麽都遮住了，什麽都看不到，唯有那一顆小小的腦袋，意外的分明。
他，似乎對自己的變化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淡淡地繼續著先前的話題，“眾目睽睽之下，想衣提出這樣的要求是理所當然，而作為驚仙居的老板，我更加沒有理由拒絕。問題，在於她，不在於我。”滄際思索了半分，“若是她肯自己改變主意，那麽，我可以隨時更改我的成命。就當是為了……”
我不再說話，要是我可以勸動小妞的話，此刻，我何苦坐在這裏？
滄際說，何不換一個角度來想想問題，即便是我阻止得了她這一次，難保下一次，她不會又鬧出什麽事情來。與其阻止，禁止，規勸，倒還不如放手讓她去做，受傷了，想明白了，自然她就會回來療傷。
我趴在床上，輾轉反側。
何時，我竟沒有了滄際的冷靜與淡然。那樣的說話方式，多麽像是平時的我，難道，是因為小妞的原因，我變得愚鈍，變得多了許許多多不該有的牽絆麽？
一個轉身，一份紫藍色的花箋從我的胸口飄了出來。
紫羅蘭花箋？
紛花亂舞，點點潛入心。
昨日，我明明當著滄際的麵斬碎了那張花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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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換一種愛的方式，即便傷害，也不代表不愛。
更新了，還是在這樣晚的時候，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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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所有支持著的親們。
是真的很感動，謝謝。
《流雲天下》，沐沐作品，書友群：90179897（慕斯集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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