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原諒我勾引了一個男人

那些不懼怕死亡的人,懼怕的隻是死亡之前,關於生命的一點一滴消亡的靜待。

小妞隻是靜靜地坐在四方椅上,看著病中的麵容。

我們在細數的,在等待的,不過隻是時間的流逝。

然而,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銀翠便從床上下來了。

臉色雖然不好,但是卻是帶著一份難以言喻的堅毅。

她隻是很鄭重地再次跪在了我們的麵前,眼神裏的堅定,使我這一生都未曾忘記。

我在想,一個女人認真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可怕。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裏的時候,銀杜鵑對她造成過哪些使她不可磨滅的記憶,總之,她選了一條路,一條很辛苦的路。也許這一條路,走下去了,就再也不能回頭。

她說,蘇雲公子,花小姐,請幫我成為驚仙居的姑娘!

我和小妞就是這樣答應了銀翠的請求,沒有任何返還的餘地。

銀翠跪在地上很是感激,她說,蘇雲公子和小姐都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我不喜歡幫人,準確的說,我就不是個會幫人的好人。我隻是喜歡做一些比較有趣的事情罷了。

那一天的陽光真的很好,揚揚灑灑的傾瀉而入,即便是那些被樹葉,被紗簾遮擋的部分,也會透過那些小小的縫隙,露出星星點點。

而那些光,無疑也打在了銀翠有些許消瘦的鵝蛋臉上。我似乎看到了兩種不同顏色的蒼白。一種代表柔和,一種代表堅毅。

其實,有些人是遇強則強的。銀翠,應該是在朝著這方麵發展的。那是個懂得經營的女子,我想,這句話,本就是屬於銀翠的,隻不過是晚了幾天。

而在幾個月後的某天,當我再次回想起這個事情的時候,我更覺得,這是個值得祭奠的日子。

銀翠說一年一度的飛仙大會定在九月初七,每一年都是在同樣的日子。

這個日子又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小妞翻著一本老黃曆,很認真的研究著。

九月初七。

銀翠說這個日子,是驚仙居的老板所定的,至於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她就不得而知。也許,是對老板來說有特別的意義吧。

九月初七,是沒什麽特別的,但恰巧也是我的生辰。

這多多少少讓我想起一些事情,但是我又分不太清,到底哪一些才是我想要去回憶的東西。

所以,我該想想銀翠的事情,因為對於現在來說,她的事情比較重要。

銀翠的時間是很緊張的,離飛仙大會,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要想在飛仙大會上嶄露頭角,那麽一定要出彩的東西。因為,那些仙老會的人,或是坐在地下的男人們,總是刁鑽的,特別是看到美女雲集的時候。

銀翠不醜,但是卻不是絕頂的美女。

我必須要找一些東西,來映襯她的美,或者說直白一點,就是把她的美再擴大化。

小妞認真地在幫銀翠準備著,似乎飛仙大會的事情與她無關。

我看著小妞認真的樣子,總覺得有些許奇怪的地方。

應該說驚仙居所有的姑娘都在為飛仙大會的盛事而精心準備著,唯有這個花想衣,卻沒有多餘的反應,似乎她津津樂道的東西並不是這些。

你不參加嗎?

我逼近小妞,問了一個比較嚴肅的問題。

我?我不想參加。

從她說這句話開始,我又發現了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似乎,她是從來不接客的。一個不想去參加飛仙大會的女人,卻拚命地要加入驚仙居。這兩者之間,摻合著某些矛盾的東西。她沒有說明,我也沒有追問。

她突然對我吼了一聲。

你靠那麽近做什麽?你眼睛不好嗎?

轉眼,她已經走出了房門。這麽容易生氣的,除了女人還是女人。我在嘴裏小聲嘀咕著。

小妞去赤火那裏探聽了一些關於大會的細則,我不知道是不是滄際故意透露給她的,但是多多少少讓我覺得有幾許不爽。對付女人,特別像赤火這樣熱情似火的女人,我應該比她要更有辦法啊。為什麽,是她去而不是我去。這個想法帶著某種幼稚的成分,所以,我直接在腦子裏忽略掉了。

比賽的內容似乎與往年的相差了好多。銀翠說,以前,都是分為舞藝,琴藝,媚術三個部分。這一次,隻是說隨姑娘挑一個最能展示魅力的節目就好。

且不說舞藝與琴藝,媚術這種東西,若是單單拿出來,那就未免顯得矯揉造作了。倒還不如把這種魅惑融合到舞藝與琴藝之中,更能起到烘雲托月的作用。

滄際是聰明的,懂得用這樣的方式來挖掘一些新人。生意人,想到的總是比平常人要靈活點。

銀翠沒有受過正規的訓練,所以要想取勝,就必須在新意上花功夫。這一部分的事情,自然是我和小妞應該擔心的問題。

當然,舞藝與琴藝也是必須要練的東西。我不知道銀翠在一個月的時間裏能學到多少東西,好壞與否,飛仙大會都會如期舉行。

所以,我請了天樂訪的一個很有名的師傅黑夫來教銀翠。

黑夫,初聽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甚至是在心裏笑了好一陣的,一個教坊頗有名望的教娘,居然取了一個這麽男人的名字。當我見到她的時候,我才知道,黑夫本來就是一個男人,一個看上去似乎很粗框的男人。

據說,驚仙居的很多姑娘都是拜在他的門下,就連飛花榭的銀杜鵑也經常會向他請教技藝。

銀翠證實這一切的時候,我在旁邊陪笑著。因為,這個黑夫,看上去是個很女人的男人。蹙著眉,帶著笑,彎著纖長的手指。

在這個時間,所有的姑娘都開始了暗中的較勁。

我和小妞坐在八角登上,看著銀翠練習著每一個動作。

小妞說,其實銀翠的基本功很好,手腕之間的柔和度,宛若天成。

莫非她也懂得舞藝?莫非她真的是水明界界主的女兒花想衣?

小妞眨巴著眼睛,看著我。

這種神澈的感覺,讓我不願去直視。

我很大聲地問著銀翠,生怕她聽不到我說話,銀杜鵑可曾說過會準備什麽節目?

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雖然,這樣有些不道德。幸好,我蘇雲流天從來都不是君子。

銀翠說,銀杜鵑似乎有說過想要跳飛天舞。

飛天舞?我淡笑著,應該隻有這前麵兩個字比較符合她的心境吧。飛天,可是我更看好銀翠,因為銀翠的身上有一種銀杜鵑的沒有的東西,不知道是冷靜還是堅韌。

黑夫說銀翠絕對是練舞的材料。很多東西,不用去教,她隻看了幾遍,便學會了。

說完,他在鬢角輕輕地用絹絲拭了幾下。

他說,明天,我再來。

本來,我總以為,有錢能使磨推鬼,可是,黑夫居然連錢都忘了收,便嫵媚著離開了。黑夫步態輕盈,小碎半跌。

小妞在我的耳邊隻說了一句話,你知道嗎,這個黑夫大哥是從來不輕易出門教授舞技的,曾經有人出了一千兩,他連眼都沒抬一下。看來,你這隻臭混蛋魅力非淺。

她賊笑著,帶著無限的曖昧。

莫非,黑夫真的看上我了?

我的手,嗖嗖地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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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仙居就像是一個偌大的後宮,每一個女人都在用盡渾身的解數去討好各種各樣的男人。有人得寵自然也有人失寵。得寵的,自然風光無限,左右相擁,名揚萬裏;失寵的,若是還有點價值,那興許還能在驚仙居裏安度晚年,平平靜靜,若是那些已經成了累贅的,那麽,被趕出去也未嚐沒有可能。

人,總是這樣的,當沒有了價值的時候,對著你的那些,絕對不會有笑臉。

這樣的規矩,就是驚仙居的真理。

銀翠說,那個被趕出去的女子,叫做青竹,十年前的時候,也曾做過這裏名噪一時的姑娘。

赤火帶了一個女子,半推著趕著她出門。

這個女子,就是銀翠所提到的青竹。她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個小包袱,半屢著腰,微縮在一處。

我不知道是我太天性涼薄,還是這個花小妞同情心泛濫,總之,她是衝了出去的。

她總不太像一個正常的人,這時間不平的事情多得去了,若是要管的,管得過來嗎?她說,赤火姐,為什麽要趕走她呢?

連銀翠都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赤火隻是堆著滿臉的微笑,扶著小妞的肩膀,很溫柔的說,小丫頭,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呢,不要管。

赤火是個很勢力的女人,這是驚仙居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她隻在兩種人麵前會露出笑臉,第一種是有錢的男人,滄際包括在第一種裏麵,第二種就是對她有價值的人,應該包括小妞。

從赤火第一次站在門口迎接小妞開始,我就覺得裏麵或多或少有著貓膩。似乎,她是在等小妞來,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得了滄際的命令。

我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我看不到曾經奢華風麗的影子,枯槁的皮膚,似乎連最後的一點水分都已經流失。一身麻布衣,簡潔得更顯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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