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人
隨著謝雲起一聲令下,兩名小廝應聲而來,但他二人隻敢站在謝瀟華身旁,不敢妄動。謝瀟華再怎麽說也是謝家二公子,他們豈敢隨便動手關押。
謝雲起劍眉一揚:“還不動手?!”
兩名小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畏畏縮縮朝謝瀟華磨蹭過去。
謝瀟華眼見如此,沒好氣道:“我自己走!”說罷,自行往風鈴居方向去了。
秦賞夕覺得謝雲起的怒火來得莫名其妙,可轉念一想,謝雲起又絕非胡亂發脾氣的人。她便問謝雲起:“瀟華做了什麽,惹你生這麽大氣?”
謝雲起隻道:“謝家的事你不了解,很多事不便多言,請你理解我。”
秦賞夕無法再追問此事,隻好作罷。她此刻顧不得謝瀟華,畢竟隻是被大哥關禁閉,又沒危險。現在更需要關心的,是謝雲起。
她又問:“那些同行,沒有為難你吧?”
謝雲起已是神色如常:“沒有。我贈了他們少量緊缺藥材,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所以沒人為難我。”
秦賞夕問道:“他們會不會將藥材高價賣給洛家?”
“不會”謝雲起道,“我那會一番暗示,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謝家此次隻為對付洛家,並不想傷及同行。隻要洛家肯放人,我就不再控製藥材。他們如果不傻,這會一定忙著排擠洛家,逼洛家交人。”
秦賞夕點點頭,嘴上雖不說什麽,心中卻十分驚奇---謝家的財力竟如此雄厚,甚至可以左右天靖國的藥價!
是夜,繁星滿天。
秦賞夕將桌上一碗紅燒肘子,一碗粉蒸肉,一碟臘腸,一盤大盤雞,並一碗羊肉麵片放入食盒中。左手拎了一壇“醉顏紅”,右手提了食盒就要出去。
團素見狀笑道:“姑娘是要去風鈴居吧?”
秦賞夕道:“你們家大公子替我想得倒是周到,專門請北方的廚子給我做的晚飯。可那廚子做的既有東北菜又有西北菜,我可不是樣樣都吃得慣。而且還做這麽多,我吃不完啊。我拿去給你們家二公子嚐嚐,反正扔了也是浪費。我說團素,你家二公子平時待你也不錯,你可千萬別去告密。”
團素笑得更厲害:“我的好姑娘,平日看你也挺聰明,今天怎麽犯糊塗了?大公子就是嘴上罰得狠,你當他真舍得讓二公子每日裏隻吃鹹菜稀飯麽?姑娘再能吃,單一個大盤雞也能吃飽肚子了。大公子讓廚子做這麽多菜給姑娘,那意思,姑娘不會真不知道吧?”
秦賞夕聞言,將手中東西又放回桌上:“是啊。我今兒怎麽犯糊塗了?晚飯那會,我一聽你家大公子對那幾個老媽媽說,二公子禁足期間,一日三餐隻給稀飯鹹菜,我就隻顧著擔心你們家二公子了。你家大公子這不是算計我嗎?既要自己立威,又要利用我幫他照顧弟弟。”
團素笑問:“那姑娘是進大公子設得套,還是不進啊?”
秦賞夕歎道:“你家大公子這麽厲害,這個套,我是肯定要進去的。”
秦賞夕再次提了食盒,拎了酒壇,出了自己所在的皓雪居。
謝家深宅大院,庭院深深。秦賞夕怕給人看見自己給謝瀟華送飯,索性施展輕功在謝府內的重重屋宇上飛掠。不一會,她便落在一個月牙門前,門前匾額上刻三字---“風鈴居”。門前左右各有幾簇修竹,月色下,隻見竹影婆娑,竟連個守衛的人都沒有。
這也叫禁足?秦賞夕心下納悶。忽又聽到裏麵傳來男子說話的聲音,她耳力極佳,凝神細辨,聽出這是謝家兄弟的聲音。
謝雲起的聲音仍舊含著怒意:“你如果再敢踏入鹽場半步,就不是禁足這麽簡單了。這個月,你就在風鈴居待著,哪都不許去。”
“如果我一定要去鹽場呢?”
“那從今往後,謝家就沒有你這個人!”
“大哥,你…….”
“還有,我上次隻是讓你幫忙通知幾個掌櫃來謝府,為的是讓你擺脫賞夕的糾纏。我可沒讓你插手謝家生意,最好別讓我發現你插手家裏的生意。”
“我如果偏要插手,你能阻止嗎?”
“謝瀟華你聽著,除非我死,否則謝家生意永遠輪不到你管!”
秦賞夕聽到這裏,不由愣住,這兄弟二人這是在幹什麽?
“嘭”,屋門被重重推開,謝雲起從屋中出來,向月牙門走來。秦賞夕忙一縮身子,躲在一簇修竹後麵。
謝雲起大步出了風鈴居,走過修竹時,眉峰微蹙,身子一旋,手掌拍向修竹後麵:“誰?”
秦賞夕一抬手中食盒,去擋謝雲起的掌力。
謝雲起看到是她,忙收了掌:“你怎麽躲在這裏?”
秦賞夕本想說他明知故問,可想起他剛才對瀟華的態度,又覺得事情不一定是團素說的那樣,便道:“我就是隨便蹓躂蹓躂,於是就到了這裏了。”可惜這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謝雲起看到她手中的食盒和酒壇,搖頭苦笑:“你快進去吧,不然那臭小子該餓壞了。他可吃不慣鹹菜稀飯。”
這一刻,他又成了那個脾氣溫和,疼愛弟弟的兄長。
秦賞夕愣愣的看著他,不知該如何作答。
謝雲起道:“我先走了。”言罷,朝紅袖居方向行去。
秦賞夕看著謝雲起的背影,隻見他著一身灰綢襴衫,左手隨著寬大的袍袖落在身側,隻負著右手在如水的月色下緩緩慢行,愈發顯得氣質儒雅清華。她一時有些分不清,究竟哪個謝雲起才是真實的。
想了想,秦賞夕邁步追了上去:“謝雲起,你站住!”
謝雲起回頭去看她。
秦賞夕定了定神,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不讓瀟華去鹽場?為什麽不讓他染指謝家生意?”
謝雲起一怔:“你都聽到了?”
“就是因為聽到了,所以才想問清楚。你為什麽要那樣對自己的弟弟?我必須要弄清楚,你究竟是怎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