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劍能敵百萬兵

在易輝和白芷一路被追殺的時候,素紗蒙麵的霍淩霄和白衣翩翩的慕寒星倒是一路的順利。

寒星英俊瀟灑,沉穩大氣,淩霄伶俐聰慧,優雅出塵。二人皆是白衣,一路走來,騎馬乘車,宛若是神仙眷侶。每走一路,都忍不住書生意氣般的品評風俗景物,倒也不寂寞。

不時的聽到江湖人紛紛在圍追堵截霍神醫和易家長子,而且名劍山莊放風的人自然不是吃素的,沒有多久,易輝和白芷就暴露了行蹤。雖然寒星和淩霄是非常擔心二人,到處都在傳著哪家門派如何的圍捕了易輝和“霍神醫”,不過聽到的消息和從名劍山莊得到的消息卻也都是二人如何機智勇敢的逃脫,倒也是放心不少。

“這個小子關鍵時刻還是不犯迷糊的……”

客棧裏,寒星緩緩飲下杯中的茶,嘴角微微泛起一起笑意。

霍淩霄欲語未語,哼哼了一聲,神色不悅。

猜到霍淩霄心內是為易輝報不平,寒星也是微微一笑:

“這茶,入口青澀,但是後味醇香綿長的原比那端來就是香味撲鼻,飲下味道又隻留在嘴裏的好,你說是嗎?”

淩霄看著寒星,揚眉一笑間,竟是書香子弟的風流瀟灑,帶著些微的疏狂不羈,跟記憶裏那個暴戾的青年將軍絲毫沒有關聯。

“雖說如是,可是,你待他卻是太狠了,那敬你如父兄,你卻視他如仇讎……縱使是終換得非凡的本事,就是有無邊的好,那痛也是痛了,此生有關快樂的記憶,怕也是殘缺不全吧……”

心中是日日思思念念的人兒,淩霄毫無忌諱的說出。

自出了黃州城,淩霄對寒星總是淡淡的抗拒。雖然一路行來,寒星風度翩然,溫和有禮,宛若濁世佳公子,對淩霄也是無微不至的關懷,可是想到在黃州的那些日子,想到寒星對易輝的無端折磨侮辱,淩霄就恨得牙齒癢。有心挑他的錯誤嘲弄一番,可是寒星無論做什麽都是很完美,連一個嘲笑他的機會都沒有,讓淩霄微微有些鬱悶。

雖然淩霄話裏帶刺,可是寒星並不計較。

“他好福氣,有你這樣一個好姑娘喜歡他回護他,可是,如果他自己沒有學會怎麽會保護自己,那麽怕是你們都會很累吧。他自苛過甚,不經意間就會把自己傷的鮮血淋漓,如果他不在意自己,到最後,吃苦的是你們兩個……”

淩霄一震,這話,和母親說的竟然有異曲同工之處。

“他敬我如兄,我也是知道的。我自然也是把他當做親弟弟看的,因為是親人,所以才能毫無顧忌的去對待他。雷霆雨露,我給的起,他也都受得起。總有一天,他也會漸漸明白的……”

寒星眼神如寒潭一般,帶著細微的寒氣,讓人心頭一凜。對麵前這個男子,淩霄第一次有些佩服。

就為幾句話,淩霄也覺得有些怪異。或者,這就是這個人的魅力所在吧。

夢華朝最年輕最有權勢的將軍,少年得誌,卻是沒有絲毫的傲氣和懈怠,有的,是如月光一樣的溫和光輝。讓人不經意的就會信服他。

打馬行在西北崎嶇的官路上,淩霄被馬顛的全身酸痛,進而就上吐下瀉,每到一處就忙著給自己開藥,然後上路又舊病複發。淩霄從小大大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千裏的奔波,從江南到西北,淩霄很快就瘦了一圈,臉色蒼白,神色也大不如往常伶俐了。寒星憐愛的把淩霄抱在自己的馬背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握住她的手,把內力輸給她。如此著,二人才艱難的行到了邊塞。

打馬走在官道上,總能看到零散的行人。他們多是商人,把中原的茶葉絲綢販去西北,沿著絲綢之路往西走,或者是帶了西域香料,珠寶的商人返回家鄉,間或有探親的馬車,流放人員期滿的回鄉……有一隊人,引起了寒星的注意,一列馬隊上,許多臉上畫著濃彩的男子。他們頭上纏著繁雜的飾物,一身黑色衣褲,衣褲上繡著濃彩的花紋。乍一看上去,就不是中原人。

“苗人?”

寒星心內稱奇。他幼年隨父流放到雲南邊境,那裏已經屬於苗疆,他自然認識苗疆的服飾。雖然苗疆各個部落信仰,風俗各異,但是本質上卻有很多相通之處。

然而,苗疆人素來都是守土重遷,縱使苗疆一些江湖門派,也是避居世外,很少與中原聯係。他們突然來到西北,必然是有不一般的事情吧。

緊接著,寒星就發現事情的不妙了,無論他們是打馬疾馳,還是放緩速度,這隊人都圍在他們的左右。

夕陽西下,明月高懸,就這樣,寒星和這群苗疆人一直同行了整整一個下午。

群山隱隱之中的,一片開闊的穀底有著一片密林,行至密林處,寒星勒住馬停了下來。

“各位朋友,敢問是哪條道上的?這樣一路緊緊地相隨,怕是不合江湖規矩吧!”

寒星清朗的聲音,帶著威嚴。

領頭的一個男子站了出來,低頭拱手行禮:

“我們是滇南拜月教的弟子,是奉了教主之令,一路保護慕公子的……”

慕寒星大驚。

他們竟然是認識他的?

滇南拜月教,遙遠的記憶之海裏,不過是一朵浪花……

寒星自從回到中原之後,一直跟隨易鋒學文習武,南征北戰,從未踏足江湖,更遑論南疆了,居然還是有人認識他?易鋒派自己保護霍淩霄去取血優曇花,一方麵是想保全他的安全,另外,也是因為他很少涉足武林吧。縱使是易輝,因為在紫竹山莊門下,也有些江湖行走的經曆。

雖然是驚異,寒星卻仍然是神色平靜。雙眸凝寒,聲音冷冽。

“慕寒星何德何能勞煩各位,還請給寒星讓開一條路,不要再苦苦跟隨……”

“屬下隻是奉教主之令,不敢有違。如果慕公子堅持,那就隻能是我們兄弟們都倒下了,由慕公子來去了……”

冷哼了一聲,寒星拔劍而起,月華劍陡然一亮。

那一劍的光華凝天地靈氣,吸月魄精華,清冷純澈,那光芒又如流星般迅即燦爛,讓眾人不由得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苗人皆是目瞪口呆,似乎不覺得這是敵人手中的殺人利器,而是久遠的記憶裏某個溫暖的向往,直到嘩啦啦的一陣亂響,眾人才醒悟過來的時候,手中的兵刃已經齊齊落地!每個人感覺到的都是虎口微微發麻。

寒星用內力掃向他們持兵器的右手,硬生生的用內力震掉了他們的兵器。如果,這一劍指向的是他們的喉嚨,哪怕這一劍僅僅是砍斷他們的手腕……

寒星仍然端坐在馬背上,氣息平穩,神色淡然。

他不再出手,也沒有言語威脅,隻是靜靜的看著對麵的眾人……

月華籠罩之下,寒星英氣的臉龐上籠著金色的月光,清寒孤高;輕風拂過,發絲微亂,衣袂翩然。那一刻,縱使熟悉寒星的淩霄,也覺得寒星似真似幻,宛若天人。

那樣的風姿,那樣的武功,不該是天外飛仙才有的嗎?

靜默被打破,所有苗人齊齊下馬,向寒星微微行禮。

“多謝慕公子手下留情。”

轉身,眾人有序的向來路退去。

“慕大哥,你太厲害了,怪不得所有人都誇你是人中翹楚呢……”

淩霄躲在寒星的懷裏,昂頭看著他,一臉的崇敬。

“術業有專攻啊,你是神醫,不也是很厲害?”寒星語氣淡然。“我們要快點走,看看能不能找個山村寄宿一夜?他們可能還會追上來?拜月教教主可不是那麽好對付了?”

“那你為什麽那麽輕易的放過他們?懲罰他們一下,也許那個拜月教主就會知難而退了。”

略微沉思了一下,寒星道:

“拜月教不能以常理視之。他們這些弟子就算是死了,拜月教主也未必能有一絲憐憫的,可是我卻不能視人命如草芥。饒不饒他們,我們可能都是要遇到難纏的麻煩了。”

仍是淡淡的語氣,平和自然。這個百戰疆場的青年將軍,心內也是有著不一般的慈悲呢。就是剛才,那驚世的一劍,又何嚐不是大慈悲呢?

“你這樣的人,在戰場上,豈不是不合時宜……”

淩霄毫不忌諱的問。

人人敬畏的青年將軍,淩霄偏生就看他如一般朋友。

“匈奴以殺戮為耕作,古來惟見白骨黃沙田。信國挑釁,國將不國,民族危亡,也難免年年戰骨埋荒外了。一將功成萬骨枯,不一定是為將的本心。戰場之上,你死我活,本就由不得人。對敵人的慈悲往往是對自己的殘忍。所有的殺戮,不過是為求一個存活,我又怎麽再會多想……”

淩霄有所領悟點頭。

“也是了。江湖爭鬥比不得戰場呢……”

寒星微微含笑

“我靈活的很,不會意氣用事。倒是易輝,腦子死板做事不靈活,他有你幾分乖巧也不會那麽討打……”

淩霄用冷哼兩聲表示不滿:

“他是老實人,你可以好好教他,幹嘛總是欺負他……”

雖然知道危險在前,二人也是忍不住的調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