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間仙境鳳仙嶺 之 昆侖教的真相

蒼溪尚顯虛弱的麵上忽而大喜,狗腿的搓著手就把碗給接了過去,“哈哈哈……難得做主子的還會想著我們這些打前陣擋刀子的手下,小爺特許,以後出門順手給你賞些吃食回來便是~”

說完眼也不眨的就仰頭將碗內的黑糊糊一把喝到底……

“唔?!”

忽然,他麵色極是扭曲的一把欲將黑糊糊的湯汁噴出,我趕緊卡住他的嘴巴和下顎,逼著他擠眉弄眼的咽了下去,左手不著痕跡的自他袖中摸出一件物什,眸底精光一閃,瞬間恢複平靜,物什掩在了袖中。

我剛一放開他,這廝就一邊咳嗽一邊指著我怒斥,“你給老子喝的是什麽?欺負老子嗅覺沒恢複是不是?!”

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收拾著幾乎撒了一小半的瓷碗以及湯水,“良藥苦口,不這麽做你肯喝了這苦藥?”不著痕跡的將袖子拉長,掩去被滾燙的藥汁燙傷的手背。

蒼溪“切”了一聲躺回床上,雙手不羈的撐在腦後,半合著眼皮不知打著什麽鬼主意。

我觀了他的麵色,大致上隻要好好修養,應該沒什麽大礙了,似乎也沒有什麽起疑的地方,心裏擔心著東窗事發,不由得轉身就往門外走,腳步都有些錯亂。

“等等。”

我沒承想蒼溪會開口叫我,心虛得很,遂腳步一僵,堪堪回頭的時候,卻見這廝已經正兒八經的下了床,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摸出了眼熟的小瓷瓶遞給我。

“手背都紅了,誰人不知你聽荷居士的藥靈驗又金貴?抹些上去總不會死人吧?別用完,留點給我!”說完,頭極其臭屁的一扭,瀟灑的爬回了自己的床上,翻身將被子一蓋,蒙頭蒙腦的不再理會我。

我愣愣的望著已然落在手心那瓶眼熟的藥……這不是才送給他的參了名貴藥材的紫藤花泥外敷藥膏麽……兜兜轉轉的怎麽又回來了?

心想著這廝身上總不習慣帶藥,還經常受個傷就當飯吃似的平常,遂又翻出一瓶藥放在桌上,“雖說藥是我送你的,現在你這般,我可不想欠人情,喏~這瓶藥雖然沒有紫藤,倒也參了些花瓣,名字我記不大清楚了,你湊合著用~可不算我占你便宜啊。”

一瓶藥抵你一個法寶,隻是借,又不是不還,多少都是我虧!

轉身帶上門,趕緊風也似的溜了。

那碗藥裏加了安神的藥,想必這會兒蒼溪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

我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的廂房裏,左右確定無人了,這才躲到角落,小心的翻出那個“借”來的法寶。

催魂鈴……這是謝臨風還是鳳主的時候在南地賜給蒼溪的寶物,除卻鳥禽之外的外族,一旦施法作響,鈴聲所到之處皆會讓人進入甜蜜的夢境,待的鈴聲再次響起,才會自夢境中蘇醒……甚少有人能自行從夢中掙脫出來。

狐狸帶來的人裏麵,隻有蒼溪是鳥族的,如今蒼溪該是睡得天塌了都不會醒,催魂鈴一旦響起,除非有人再次搖起鈴聲……

入夜的客棧,忽然傳來一陣似哀怨似憂傷的歌聲,伴隨著鈴聲陣陣,似有魔力般帶著人緩緩入睡。

過不了多時,客棧裏院原還熱鬧的景象被一副寂靜所代替。

一抹人影悄無聲息的滑出了客棧的院子,消失在遠方。

鳳仙嶺狐狸他們不知道位置和入陣之法並不奇怪,因為那些隻有鳳凰一族的子民才會知曉。

千年前,曾有一隻鳳凰的旁係世族在離開南地外出的時候忽然失蹤,方向似乎就在這附近。

鳳仙嶺之所以叫鳳仙嶺,是因為當時我因著好玩就自己大陣法套小陣法,又雜了無數個結界,生就而成的一個幻境,若無施術者或者通曉此陣術解法,根本不可能進得去。

而恰巧,當時看著我結陣的,隻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就是蒼溪。

昆侖教的人知道蒼溪懂得解陣之法,一定和那個人有關係!

但,為何那人會連同規模並不算小的那樣一個族群一夜之間下落不明近百年?

今夜,謎底應該會解開。

解陣的過程並不陌生,沒過多久,我就置身在了那樣熟悉的一座宮殿前。

之所以熟悉,如若沒記錯的話,是因為,這座宮殿恰好跟那人的行宮一般無二,那個曾在南地的熾熱岩漿之中艱難的把我養大的男人。

為了報答他,我做了這樣一個極耗修為的幻境,建了這樣一座宏偉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無懈可擊的宮殿堡壘,可誰知,就在他得到這樣可以庇佑全族的法寶時,會忽然失蹤……若非那時候耗損過度無法下凡尋找,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一步一步踏上高聳入雲的台階,走了很久,一方人影立在了上頭的門前。

“我以為,鳳仙嶺今日無客,便要血光大開了。”

我抬頭,“杜鵑一族怎的也這般刻薄了?”難怪有些耳熟,還記得那時候那人的小孫子身邊確實跟著一個喚作天赫的奶娃娃,人小小個,嘴巴又牙尖嘴厲的,仗著那人的身份多少人不敢惹他。

天赫一身黑衣,抱臂冷笑,“既然看得出我並非凡人,就給我老實點!跟著我走,若是不能按時帶著你到教主那,鞭子可是會吃不消的!”

我不做聲,默默的跟在了天赫的身後。

穿過長長的一條殿廊,又推開不知多少扇厚重的大門,我終於看到了人煙。

諾大的大殿內,跪滿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卻個個收了吐納,好似殿內除卻眼前的景象彷佛真的一個人也沒有似的。

當年那人不顧反對硬是同杜鵑一族成了親家,帶強了杜鵑一族子孫後代的自身靈力的傳承,改變了杜鵑一族體弱的劣勢,卻讓本族的子民受到了牽連,族人因了早逝一度銳減,杜鵑一族便發誓要永遠效忠鳳凰,這便有了杜鵑族人隨侍在側的習慣。

高坐上的蒙麵男人大袖一揮,也未聽見命令,那幫原本跪著的黑壓壓人群皆悄無聲息的起身,陸續離開了諾大的殿堂。

我隨意的掃了掃,人群裏杜鵑與鳳族參半,離得遠的倒是有發現幾個鳳族旁係裏熟悉的老麵孔,神態卻比以往疲憊虛弱了許多,更別說我站在這邊望著那些人,而那些人還會像以前那般,極是犀利準確的捕捉到是誰在暗處盯著他們,此刻隻是淡漠的轉身,並未將視線停留。

待的所有人都退了個幹淨,座上蒙麵的男子忽而走下高高的台階,來到我麵前。

“就你一個人來?”

我笑了笑,“不若呢?烏賢教主想要的東西在我身上取,比在他身上取,要容易的多吧?他要是真的來了,你可就什麽也別想拿到,我不過是想來問一些事情罷了。”

烏賢皺眉,“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談之前,能不能先把你的麵紗摘了?”

“……”

烏賢沒有猶豫,直接摘了麵紗下來……我還以為他有多傲骨多清高呢!這麽快就答應了還真是……

然而,我卻被麵紗下的臉給震了震,驚了驚,不由尖聲道,“你你你……你怎麽……你是夜封?!”

烏賢聞言,沒有多大的起伏,“夜封?是了,這名字卻是許久未曾提到了……不知令弟這般執著於你,你是如何回應的才會讓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弟,變成那副反骨的敗家模樣!”

他伸手往左邊一指,帷幕瞬間拉開,裏頭坐落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許久不見的夜封正軟在欄杆邊上,此刻見到我,掙紮著靠上眼前的鐵柵欄對著這邊就是一陣怒吼:

“大哥!大哥你不能殺她!”

“閉嘴!”烏賢忽然瞪向我,“一切都是你害的!如果當初不是你送了爺爺這樣一個令人眼紅覬覦的法物,我們一族又怎會遭到暗算以至於連著幻境一同墜下人間,法力漸失再回不了天界?!”

“……”

“如若不是你,我同爺爺又怎會在家父去了地府尋阿卓和後,為了避免容顏不變帶來的困擾,隻能對那些凡人聲稱,爺爺是我的父親?!”

“……”

“所有的事都是你引起的,隻能由你來結束!為了族人的將來,我就算身犯天罰也在所不惜!”

“哥!”

我掃了一眼遠處的夜封,四肢都被透骨釘製住了行動,不能再讓他涉險,便負手踱著步子打量四周,無甚在意道:

“你嫌棄這座幻境帶給你們災難,卻不想想當初你們因著祖上的庇蔭,年少輕狂惹了多少人的底線,想要滅了你們的人多了去,正確來說,想要殺了你同天赫的人數都數不完,夜一他們受牽連不過是他們眼紅夜一得勢,順手報複罷了。”

“胡說八道!”

“我胡說?”冷冷一笑,手卻堪堪停在了白玉階梯的扶手上,“三千四百六十九年前,你帶著天赫,一把火燒了青鳥一族撫養尚未化形的雛鳥棚子,牽連青鳥百餘口重傷,不過是因為青鳥的族人在宴上私下提醒你們莫要調戲少女……兩千九百八十年前,你命天赫一把毒煙熏啞了黃鸝一族的族長侄女的嗓子,就因為人家喜歡的是別人……還要我再說麽?”

“不準你詆毀教主!”

天赫滿臉戾氣的自我頭頂朝著天靈蓋劈將下來,我尚未躲開,對麵的烏賢卻是伸手攔了,慘白著臉看著地板,“你的意思是,我族會有那樣一劫,甚至於滅族……都是因我而起?”

“有果必有因,你該好好反省才是……你可知那回夜一為何要帶著你們全族來我宮殿請見?”

二人皆不解的抬頭,烏賢更是一臉疑惑,“爺爺奉命撰寫的典籍大功告成,來向你……”

我歎了口氣,“夜一是一族之長,自己的孫子犯下了那樣的罪,隻能帶著全族人來我梧桐殿請罪,隻是怕你這急躁性子又惹出什麽禍端,沒有說與你聽罷了。”

“可是,你不是為了獎賞爺爺的功績,才送的這幻境麽!怎麽可能會是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