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死崖上的搏命之爭 之 為的真是還債?

注明:上章有錯,和李執花相好的“山哥”改“元哥“

一行三人行了幾日,終是到了生死崖邊上的盤龍小鎮。

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隻剩下一間客房,還是十分窄小的那種,因著已是入夜時分,總不能連夜上山尋藥,隻顧著趕路的我們終於能歇一口氣了,隻是這入了夜,倒要如何分配位置休息,我頭疼了幾個時辰。

“咳、那個……”我清了清嗓子,話頭不好接下去啊,“你們怎麽商量的?”

看了看穩坐桌邊破天荒翻書細看的夜封,又看了看抱著手臂倚在牆邊閉目養神的黑月,最後很是糾結的看了眼隻勉強容得下兩個人的窄床,甚是窘迫,“要不,幹脆你倆擠一擠,湊合一個晚上,我睡椅子上就行~~”

“啪!”

前一秒還在夜封手裏捏著的書下一秒就被粗魯的甩在了桌案上,我眼尖的發現,那書夜封居然是拿倒的,可還沒來得及反應,夜封急吼吼的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擺什麽譜啊你?再怎麽說你肚子裏揣著的不還是莊主的血脈麽,誰敢讓你睡長椅?找抽是不是?莊主一個怪罪下來,我們這些跟班還有命來活?!”嗖的一下起身,猛的一拉房門,瞬間幾顆好事的腦袋很是迅速的自門邊縮了回去,夜封不耐煩的皺眉咆哮,“媽-的看什麽看?沒見過男人出女人房間啊?滾開!”

瞬間那些好事者做鳥獸散,呼啦拉一下子全跑幹淨了,夜封黑著臉邁出了門檻,手中抱著那柄從未離手的快刀。

黑月忽而睜開了眼,撐著窗沿身子一翻就往窗外躍去,“有事喚小臣一聲便可。”

得!我聳聳肩,果真清淨不少,看來殺手鐧還是有用的~

不知怎地,周圍一安靜下來,我總會想起那個天殺的家夥來……他怎麽會中了寧不凡的暗算呢?好不容易尋來的雪蓮居然就那麽輕易的毀掉了,真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他是不是沒救過人,不知道藥材的珍貴啊!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也有不對,要慪氣等到他把藥喝下再慪氣也成,自己怎麽就那麽沉不住氣……唉!罷了罷了……就當自己欠他的一並還給他就是了……隻是可憐了這個孩子……

一夜無眠到天亮。

出了盤龍小鎮,翻過一座山便到了生死崖的山腳。

走到半山腰,夜封突然橫馬攔在了我的麵前,“今日你臉色很不對勁,依我看,改日再上崖不遲。”

黑月催馬上前,同樣擔心道,“這幾日趕路實在是急,不若休息幾天再……”

我戲謔的掃了站著比我高,騎著馬也湊不上邊的夜封一眼,“喲~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你夜大爺今日莫不是中邪了沒降火吧?昨夜可盡興?一股子溫柔鄉的胭脂味,熏人喲~”還煞有其實的拿鼻子湊近,狠狠的嗅了一把,“哎喲喂~~趕快回去找那老鴇,說她們那樓裏的姑娘真不會伺候人家夜大爺,把那白花花的銀子還回來都還虧~~”

“秦隱荷你夠了啊!”夜封額上明顯有青筋在跳,我下意識的拉回逼過去的身子,勒馬躲到黑月身後,就剩一個頭伸在外不知死活的對著夜封做鬼臉。

黑月沒有說話,也沒見怎麽動作,夜封冷哼一聲,扔了個瓷瓶給我轉身就打馬繼續往山道上走去,“吃幾粒鎮鎮驚,別一會兒嚇破膽掉山溝裏去,沒人有那個閑功夫撈你上來~”

我愣愣的望著落在手裏的瓷瓶,這是一些強身健體火筋化淤的藥丸,是我自己平時沒事的時候自己研製的,近些年已經很少跑血劍堂了,加之那時候瘋傳我這個血劍堂堂主同夜左使乃斷袖相好的謠言,夜封有些避著我,能見到他的次數少之又少,便囑著經常回堂口的青嵐楊烈將這些琢磨出來的新藥帶給夜封用,本以為夜封會對這些嗤之以鼻,今日倒才知曉他一直帶在身上,看來效用還不錯,不然夜封那樣的高手帶它在身上做什麽?

遂利落的拔下瓶塞,倒了一顆塞進嘴裏咽下,果真有一股清爽舒順的氣流蔓延開來……可是小腹的躁動卻越來越大,我暗自皺眉,壓下一陣不適,再抬頭時,換上了一如既往的漫不經心。

我下意識的跟著黑月找話題,“慕容謹那個臭小子,居然比老娘釣美男還上道!色心不小嘛……哎~黑月你近水樓台先得月,不若拐他做老婆……”

黑月忽而淩厲的一個眼神掃過來,那氣勢,又豈是一介小小河神能比的?我灰溜溜的低下聲音,黑月連語調都變了,不再似以往那樣平和單純,而是帶上了些森冷和強勢,“我不許有人去騷擾小謹,就算你是鳳主,是南帝,是他的生母也罷,誰敢對他不敬,我第一個取他項上人頭!”

我趕緊打哈哈,“我口誤行不?我想說的是,你那黑水河宮殿這些年一直就住著你,怪清冷的,沒個伴怎麽行?不若到人間拐個女人回去,至少有家的感覺嘛~”

黑月神色一收,又恢複到之前那個不喑世事的單純少年,視線淡淡的落在前方的小道上,“小臣之事,不勞帝君操心。”

夜封的咆哮又很“是時候”的插了進來,“還磨蹭?又想半夜露宿黑山頭了是不是?!唱啊,前天夜裏不是在山上對月高歌,唱的那什麽《木蘭從軍》不是挺來的勁的,今晚要不要在這山裏繼續?”

黑月一如既往的忽略這聲咆哮,我卻哪還拉得住臉?立刻繳械投降,灰溜溜的敗下陣來,屁都不敢放一個乖乖的駕著自己那匹不知真實年齡的“老馬”屁顛屁顛的跟在夜封那匹野馬屁股後頭,活像一點頭哈腰的小跟班。

一路上,我那閑不住的眼咕嚕嚕的亂瞅,一會兒側臉偷瞄跟在身後的黑月纖長而又柔韌的身子骨,一會兒又煞有其事的,且正大光明的打量背著我打馬走在前頭空留一個結實且要肌肉有肌肉,要安全感有安全感的寬闊背影,剛吹了聲口哨,緩緩路過的崖邊一抹幽藍猛地將我視線給扯了過去。

“大姐我真想揍你一頓……”

回轉過頭的夜封話還未說完,我才反應過來自己早先一步直撲向那抹幽藍所在的方向,身下一空,身子突然就飛向了路邊筆直且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

“啪”的一聲,也不知下墜了多久,我下意識的往空中胡亂一抓,好命的居然撈了條物什掛住自己急速下墜的身子,身形頓住的那一刻,許是重力的作用,小腹經了這狠狠一扯,頓時翻天覆地的翻攪起來,痛得我手上狠狠將那阻了我下墜的物什一抓,帶著血腥的溫熱頓時淌了我一手臂,我抬頭,正見自己的手死死抓著一根帶倒刺的藤條,而因了剛才的用力,那些倒刺早已深深的嵌進了左掌和左臂肉中,一時間整個左臂血肉模糊,看上去挺慘。

劇烈的風刮得我在崖壁上蕩來蕩去,好不難受,隱隱還能聽見頭頂夜封恨鐵不成鋼的咆哮回聲,隨著時間的流逝,身體的溫度正一點一滴的褪去,尤其那條受傷的左臂,早已沒了知覺,隻有時而僵硬的甩一甩麻滯的手臂,似乎才能感受它的存在……

就在我因了失血和劇痛朦朦朧朧之際,一陣淡雅的清香幽幽的繞在鼻尖,我混沌的意識猛地一揪,甩了甩發昏發沉的腦袋,視線突地就被眼前不足一米的一朵青藍色花朵給吸引過去。

沈景恒曾經在自己麵前親自毀了那朵貨真價實的青川雪蓮,那清幽的香味至今還記憶猶新,錯不了的!如今眼前這朵渾身通透被幽藍色冰晶所覆蓋,孤傲的立在懸崖絕壁上的脆弱花朵,有著同那株青川雪蓮一般無二的香味,不會錯的了!

顧不得其他,當即費力的舉起那隻完好卻麻痹的快要沒了知覺的右手,拚了命的想伸過去摘,無奈試了好幾回,都沒能成功,我暗自咬牙借著被藤條倒刺勾纏住的殘臂,推開崖壁使勁的晃蕩,直到最後用力的一推,整個人高高的揚起,就在天旋地轉的那一刻,那朵仍舊散著寒氣的幽藍色花朵自麵前一晃,我趕緊伸手一抓,望懷裏緊緊一塞,這才任由那藤條自己停下。

“哧!”

怎奈,那藤條還未來得及停下,就因晃蕩幅度過大,隻覺得被藤條扯著的那隻左臂瞬間傳來的那種麻木、冰冷、且頓挫,而後撕裂的怪異感再次襲來,扯得我頭皮發麻,我麻木的轉頭,往自己高舉著的殘臂望去,那手臂早已被倒刺扯得不成樣,似乎還因了重力撕裂開來,我幾乎都能看到那白森森的骨頭了,這一刻,我痛得連說話都變得奢侈起來。

“堅持住——————”

左臂滯了一下,終是無法再支撐住我的重量,一寸一寸的往下滑去,夜封的驚吼還在上頭回蕩,我有些呆滯的再次看了眼被藤條倒刺折騰得慘不忍睹的左臂,又看了看崖壁上不知打哪找了根粗藤條纏在自己腰上,在筆直的崖壁上急速馳下的黑月一眼,細小的黑影速度很快,一下子就連黑月衣衫上的褶皺都能看清了……

隻可惜,藤條不夠長,黑月急速下降的身子生生頓在了離我那殘臂還有三四寸的距離,無論他怎麽揮、抓、攀、爬,始終無法夠上我的手,我發現今日是我同黑月相處以來,看見他表情最為豐富的一天。

而現在停在我上方的黑月,是我印象最深刻的,紅了眼的少年不停的喊著我的名字,而我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減小或者停止,相反正在一點一點的拉大,拉大。

還是少年的身量,若是手長腳長的他在的話,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可我如今還敢奢望他會馬不停蹄的趕來麽?我微笑著用那隻僵硬的右手,將懷裏的雪蓮掏了出來,奮力的向上一拋,眼見黑月接著了,這才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

“這次別再出差錯了,能尋到一朵雪蓮也實在不容易,不管怎麽說,這回就是灌也要把藥給他灌下去……”

黑月瞳孔一縮,似乎明白了我在留遺言,一把將那花朵塞進衣襟裏,又開始拚了命的揮舞雙手試圖抓上我的手或是衣袖拉我上去。

風,幾乎割碎了他的話語,我隻能勉強辨出幾個字來。

“帝君,別鬆手!君上他……”

“哧啦!”

黑月話未來得及說完,拖著我的那條藤蔓終於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在颶風的左右摧殘下生生斷裂,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也好,至少臨走前還能留得個四肢健全,否則不是被藤條勾殘的那條手臂嚇死,就算僥幸留住了命也要被這傷給生生折磨,視線中的黑月似乎喊了句什麽,我就覺得身子一輕,承重的左臂也跟著一鬆,身旁的颶風好似要將我的身子撕裂開去……

“秦隱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