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慕容謹的煩惱 之 孩子風波

我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裹著浴巾邁出浴桶,那廂紅葉早已垂了頭快步至屏風處取了衣裳來替我披上,我揮了揮手示意不用,跟著掃了眼慕容謹身旁的黑月,少年頭低的都快貼上胸口了,耳根也滴了血似的紅。

“害你如何?我倒是見你好端端的站在這兒,沒傷著哪兒啊~”有意逗逗慕容謹,我拖著下巴無辜的趴在桌上,身後的紅葉仍是不大樂意,再次將衣衫披上了我的肩膀。

慕容謹餘光瞄了過來,眼見我這邊算是遮得嚴實了,這才轉過頭,視線卻是盯著地上,呐呐道,“我沒敲門就闖進來是我不對,何況又是女子的閨房……這樣,我拿條件同你換,你不許同爹爹說!”

紅葉突然插了話進來,有些不安的看向我,“小姐你別誤會……慕容少爺是爺的義子,這些年遊曆江湖去了,爺對小姐不會有二心的,更不可能有她人的孩子……”

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回她,就讓她退下。看了看一臉局促的黑月,再看看麵有憂色的慕容謹,開口,“找我何事?這麽急。”

黑月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拉著不甘心的慕容謹轉身就想離開。

慕容謹哪會這麽就罷休?遂掙開黑月的手,向前逼來,“我知道你的身份與凡人不同,如今說這些個話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黑月是這黑水河的河神你可是知曉?”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他想了想,“本礙著爹爹的警告我不該同你說的,可如今也是沒有辦法了!”

此事連狐狸都插手了?看來不是什麽好事,遂端茶淺飲,“這麽婆媽以後怎麽娶老婆?”眼見慕容謹愣了一下,我才放下茶盞,再次看了眼神色間有些虛晃的黑月,了然,“此事同黑月的元神有關?”

慕容謹想了想,“對了一半吧……黑月他……變不回原形了。”

……我皺了皺眉,黑月是黑水河的河神,掌管這九原的行雲布雨,是九原周遭大小河湖水神小仙的頭頭,變不回龍形意味著沒有法力,無法執行天上下達的風霜雨雪變換的天命,平日裏同黑月不對盤卻懾於黑月法力不敢造作的那些個雜碎恐怕又要出來鬧騰了,如今的黑月不過是人間那長相俊美的柔弱少年,沒了法力又回不了黑水河底宮殿的他……又能拿那幾乎能將九原化為水鄉澤國的洪水怎麽辦?

此時的狐狸,不再是當年那個曾一舉平了水族叛亂叱吒一時的東帝,往生池那走了一遭本就耗了修為,天帝為了保住他的命,且讓他下界輪回服了孟婆湯還能找到謝臨風的轉世,生生封了全部的力量自煉獄曆盡酷刑後艱難往生,如今不過是比凡人多了些靈異的東西罷了,談何能像當年那般輕易的反手為雲亦覆手為雨?

我想了想,既然慕容謹來找,定是有法子解決,遂斂神,“你的意思是?”

慕容謹看了看黑月,似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堅定的看了回來,“爹爹如今不能動法,我也不想爹爹出什麽意外,你是知道他那每每把黎民百姓天下蒼生盡歸己身責任的性子,傅叔托我將黑月送過來就是為了安他的心,可爹爹倒好,比往日更加操勞!你是不知,今早我見著他還差點昏倒呢!”

目光一沉,我聲音都有些冷了,“說正事要緊,別扯那些個沒相幹的!”少騙人!狐狸那樣壯的身子怎會無端端的暈倒?練武之人身子骨不該很是穩當的麽?

暈倒……身子骨不利索……雙腿虛顫無力……這症狀怎麽竟好似、好似……縱X過度來著?!腦中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飄過,我趕緊甩了甩腦子,不知怎地忽而想到醉酒那一晚的荒唐放縱,內心一片苦澀……為何那人不是狐狸……我為著自己內心那點冒頭的遺憾很是鄙視的唾棄了一番,思緒再次回到話題上。

“嗯,我說到哪了?”慕容謹故意的!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爹不能動法力!”

“哦!是了~”慕容謹一擊掌,無辜的眸底閃爍的,卻是精明的算計,“聽聞姐姐的原身是隻大鳳凰呢~”

我生生的受下這句算不得讚美的“讚美”,差點內傷,嗯,被氣的!

“其實,九原的情況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複雜,不過是黑月手底下一些不成氣候又異想天開的想當地頭蛇的混混,趁黑月出事出來耀武揚威,糾結宵小引發了山洪,想來九原鬧他一鬧。黑月受製,爹爹動不得法,我法力淺薄鎮不住那些個雜碎,傅叔偏巧又回九重天尋藥去了,這地兒恐怕也隻有你來出麵嚇他們一下,他們才會安分個百千年,我敢保證,隻要你在上遊的大堤現出元神唬唬他們,這洪水絕對會退!”

感情把我當那狐假虎威的傻冒了?我憤憤的想,我又不是真正的鳳凰,會嚇得走那幫欺善怕惡的雜碎?這不是變相說我麵目猙獰,頗有鍾馗的氣場?!我呸!難怪這些天雨老下個不停!最好把這個人小鬼大的臭小子淋成落湯雞!

最後,聒噪鼓動的慕容謹被我一陣太極給打發了出去,黑月沒有說什麽,默默的轉身拉著仍在喋喋不休的慕容謹給帶走了。

唉,狐狸這回,可真棘手了吧……

日子仍在一天一天的過著,漸漸的,開始有了不對勁的地方,嗜睡,嗜酸,惡心……自己便是醫者,這脈很容易就探了出來,隻是平日裏都盡量低調的忍著掩飾,直到那次實在是鬧騰得厲害了,一個沒注意就暈在了院子,等到我清醒的時候,那個挎著藥箱的老者已經繞到屏風後端坐的人麵前,將所探所診一一道出。

那是我這些時候來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看到狐狸,他憔悴了,也消瘦了不少,還時不時的掩嘴輕咳……麵虛氣弱,操勞過度所致,天天為著你的那些個黎民社稷,何曾考慮過自己的身體?望著這樣的他,我心下澀然,這孩子不是他的啊……那晚的男人終究不是他……

聽聞此訊的他驚得自座位上站起,卻耐不住劇烈的咳嗽撐在了桌上……是了,他人的孩子,他設計的局出了這樣的意外,是惱怒,還是得意?我已無心再猜……遂緩緩的閉上眼睛,再次睡了過去。

朦朧中,一雙溫暖幹燥的大手撫上我的臉頰,有人在耳畔輕聲的說著什麽,可無論我怎麽去分辨,都沒能聽清楚他說的是啥,費力得很又等不到結果,隻得無力的放棄了掙紮。

卻在堪堪要昏將過去的時候,一句熟悉的男聲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

我沈景恒的孩子定要取個響亮的名字……兒子便作沈行雲,若是女兒……就喚她憐安罷……

次日,人走茶涼,屋內再無那人的半分影子,我看了看門外侯著的紅葉,將將醒來的身子很是困倦,縱巴望著還能再睡上些時辰,我卻知道自己不能再貪睡下去了,山洪的隱患實在是鬧心。

“小姐,王爺天剛亮才走的,王爺政務繁忙,好容易來看你一回,隻可惜……”紅葉遺憾的歎了口氣,綰起我散開的發髻。

我想了想,伸手止住她的動作,“馬尾就成,我不習慣那些個繁複的發髻。”

紅葉聽到這裏,再次搖搖頭,望向鏡中的我,“論容貌,小姐可比那白姑娘耐看,也不知王爺最近怎麽了,老是在那白姑娘的房裏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說完,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

我半垂著眸子,眼風卻是實打實的掃到了她的這一個細節,明知有些古怪,心底卻還是經不住猛跳了一下,狐狸去了白淺淺的屋裏?怎麽回事?那個路仇居然不阻止麽?!既然不阻止,那就是有正事要談,可……我還是忍不住會想,狐狸在白淺淺屋裏待那麽久,是不是兩人還是有點看對眼的?狐狸做的一切會不會還是想排除一切妨礙他同白淺淺在一起的障礙,這其中也包括了我?所以才有那晚的荒唐,才有了這個不該有的,連父親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

“我還聽說,王爺最近在找一個小孩子,很是急切,白姑娘身邊伺候的人都在傳,白姑娘催著王爺找的是以前在汴京失散的小世子,似乎是有線索說到了九原的~”

孩子……狐狸在找……白淺淺的孩子……汴京失散的……狐狸和白淺淺的孩子……

我腦子嗡的一炸,撐起身子渾渾噩噩的就走出了聽荷苑。

等到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人已在狐狸的醉錦閣一處隱蔽的廊柱下站了許久,不遠處的屋子,就是狐狸的寢居。

大概一刻鍾前,白淺淺獨自一人來了此處,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這才謹慎的進了院子,拉開屋門複又關上……嗯,白淺淺就這樣鬼祟的進了狐狸的寢居……心開始麻木……

不久之後,狐狸同樣是獨自一人進了院落,提著個酒壺,歪歪扭扭的進到了院子裏,我本也以為他是喝醉了,怎知臨開屋門前,他不著痕跡的垂著頭四下打量了一番,若不是我這邊躲的位置特別刁鑽,又怎會看到這令人不安的一幕?!心寒了,是很難言說得清的一間苦事,我都快覺得結了霜的胸腔下,那顆心似乎已不能再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