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誰心永恒 之 橫刀奪愛還是紅杏出牆?

入目便是玄色的衣衫,褪去了黑色的鎧甲,頗有大家風範的威嚴,隻是那雙冷漠的眸子裏,輕染而上的不再是曾經的迷茫不解,如今這雙鴿子灰般的利眸,淡淡的將視線落在地麵:

“放開她。”

白衣人依舊不語。

我歎了口氣,醉容不再,清明的血瞳乍現,卻不是嗜血的妖嬈,“青戈,你還想裝到什麽時候?又或者,我該叫你一聲青嵐?”

白衣人身子驀地一震,回頭古怪的看著我,“你記起來了?千年前我無奈之下化為女子,進到秦府做了你的貼身丫鬟奉命監視你在凡間……”

我疑惑抬頭,“你在說什麽?我記得上古大戰前夕,你還未化形就給自己取了青嵐這名,昆侖還笑說不爺們,這才改了青戈……”

奇怪的畫麵飄過腦海,快到我根本就抓不住,當我想努力去回憶的時候,一陣陣揪著頭皮的疼便蔓延至心口,眼前不斷替換著狐狸的青瞳和那雙揮之不去的鴿子灰……

沈景恒……秦隱荷……陳文靜……頭好痛!

……慕容越溪……謝臨風……玄左……唔……還有什麽……

慕……慕若熙……臨淵……最後那個人是誰?鴿子灰的雙眸……好痛……心好痛!

混沌的血瞳驀地一張,早已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哪裏。

寂靜的客棧,一個喚作陳文靜自稱是二師兄的受傷男人,滲著血跡的嘴角苦澀的一揚,黯然轉身,孤寂的身影被月光長長的拉在看不到盡頭的街道上,青衫男子擁上來,身子不再寒冷……

畫麵一變,四周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林,紅衣女子立在山頭癡癡望著天空騰雲而過的青龍。

一身玄衫的男子負劍立在樹後,遠處跑來幾個少年,對著玄衫男子喊著“玄老大”,其中一名性子活潑的白衣少年一把拍向喊男子“玄老大”的少年,笑言:

“死蒼溪~沒看見老大在守‘崗’?老大看不得咱們那個木頭鳳主天天望著那東帝咧~”

玄衫男子淡漠的視線警告似地掃了過來,那少年才止住了話頭打趣,灰溜溜的隨著一群少年跑開。

青山上,紅衣女子雕塑般癡望蒼穹上的青龍。

青山下,玄衫男子如萬年不移的鬆柏,癡守著青山上付心他人的紅衣女子。

而後,畫麵迅速變換,時光倒退。

自己仿佛仍是置身在那樣一片火海之中。

看著那抹青煙消散空中,自己的心也跟著空了,身形消散的那一刻,唯有那雙鴿子灰是自己心中最對不起的傷痛。

怪隻怪當年自己年少無知,害了兩個這般要好的兄弟反目成仇……

玄左……陳文靜……

“軒靖。”

我欣慰的留下一抹笑。

我終於記起了這個人的名字,他不叫陳文靜,也不叫玄左,軒靖才是他的名,他曾囑咐過我名字便是身份的象征,不可忘。

可是,他卻把名字給舍棄得這般徹底,當年我不曾見過他的生氣和悲傷,但我知道他這樣的人,定是傷得極深才會變了他一直堅持的東西,我承認,那時候在崖邊救我一命且替我取名臨淵的時候,我覺著自己對他那便是凡人口中的喜歡。

可那衫青影出現了,打亂了一切,亂得我手足無措。

他們是很好的兄弟,說不上誰先看上了誰,隻知當初與那雙青瞳對上的一刹那,一切都不一樣了。

以至於後來的種種,兄弟之情冷淡疏遠,我心緒難寧之下同他總是吵鬧,每每觸及那雙鴿子灰眼底的不解和迷茫,絕情的話更是說不出口。

他實在無法,隻得將我送去了別處修養。

大戰那日,是我自己跑出去的,怨不得誰,我以為走火入魔的謝無極要殺自己埋在心底深處的那抹青影,傻兮兮的才衝了上去,我不知曉那抹青影本是被我擋在身後,好端端的怎會一眨眼就換做他擋在我身前替我挨了謝無極那一掌。

他匆匆趕到的時候,那抹青影已經往生去了,我隻遺憾沒來得及跟抱著我的他留下隻言片語,便化作了煙灰。

而現在,意識早已混沌的我艱難的抓上他的手,迎視那雙曾經在懸崖邊讓自己萌生希望活下去的鴿子灰瞳,“軒靖……對不……”我一口氣上不來,就見那雙鴿子灰的瞳孔微微一縮,反手握上我的手背,我終是拚盡全力,“……對不起……”

手,軟軟的自他掌心滑下。

模糊的視線中,月門處那抹青影風一般的掠來,我安心的閉上了雙眼。

風兒你不準死!

狐狸的聲音好遙遠。

我想,我隻是睡覺,誰要死?別咒我……

一覺醒來之後,我還是在蟠桃盛宴的地盤,依舊傻兮兮的望著驚坐而起的一青一黑兩個人影,迷迷糊糊的揉眼睛,“臭狐狸,你和玄左怎麽會在這裏?”

玄衫人影淡淡的掃了狐狸一眼,語氣平靜,“青龍的侍衛失職,帶你迷路了。”

狐狸麵色一緊,似是有怒,下一瞬又生生壓下,扭頭,“你莫要打她主意!”

玄左冷哼一聲,“不久前有人同我說,自己中意的,就一定要搶到手。”

我身子一抖,這廝記憶怎這麽好?趕緊討好的抱著爪子,“兩位大哥,大神?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我還得梳洗一番之後回蟠桃盛宴上逛逛呢~”

狐狸睨了我一眼,甚是嚴厲,“不許喝醉酒,不許招惹男人!”而後看了玄左一眼,率先離開。

玄左沒有說什麽,視線也未作多少停留,轉身也走了。

紅鶯推門進來,臉色有些白,“青戈真是大膽,居然敢幾次三番忤逆尊座,若非是當年跟下來的部下,尊座早一道天雷劈他個魂飛魄散了……”

我歪歪頭,“奇怪,我不是在蟠桃宴上喝醉了酒被抬到這裏休息麽?出了什麽事?”

紅鶯忽然古怪的看向我,有些不敢置信,“不可能啊!明明恢複了記憶,夫人你怎麽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

“……”

紅鶯卻不再多說什麽,搖搖頭歎了口氣,依舊如常的替我整理發飾衣物。

“對了,紅鶯,”我摸著下巴仔細回想,“宴會上到底有沒有長得好看的男神仙啊?除了嘉賓座上的那一圈特邀不能消想,下麵不是老頭子就是毛都沒長齊全的黃毛小子,哪裏有得選嘛~還敢號稱天界的相親大會?”

紅鶯淡定回道,“好男仙都被選走了你不知道麽?先下手為強的道理還是你教我的。”

我趁機撞她手肘擠眉弄眼,“楊烈這個散仙不是早就被你給勾走魂了麽?在漠北成的親?”

仰天一聲大笑,我在紅鶯滿臉震驚石化的目光中施施然走出了屋子,端得是一派風流,就差沒個折扇了~

狐狸和玄左就一左一右各自等在院中,身後的紅鶯反應過來,剛喊了一聲,“夫人你……”尚未出口的下文被我一個五指山生生捂在了嘴裏。

我笑意盈盈的掃了紅鶯一眼,“不若順手也幫你物色個男人好了~”

紅鶯立刻揮舞著雙手抗議,“我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看到~”

眼見狐狸一臉沉沉的就要過來訓斥,我趕緊拉著紅鶯繞過院子往長廊上就跑,大言不慚:

“家有凶夫如此,妻門不幸,妻門不幸啊!”

堪堪與玄左擦肩而過,隻一刹那的微微側首,飛奔的身影即刻消失在院子之外的小道上。

紅鶯忐忑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明所以的看回她,她這才吱吱唔唔的一反常態猶豫道,“小姐,你……你真的對西尊已經沒有感覺了?”

我一把拍向她的肩膀,“這麽喜歡叫我小姐?我可不喜歡喊那些個老鴇媽咪,去去去~我跟那個什麽玄左的麵都沒見過幾次,什麽感覺不感覺的?認錯了人罷了~”

正說著,那什麽蟠桃盛會的大門漸漸近了,麵無表情的守門二人繼續拿著長槍攔著我的去處,紅鶯不緊不慢的不知打哪又翻出了那張請帖,長槍放行的一刹那,我特得瑟的揚著下巴越過那倆木頭。

紅鶯禁不住腹徘一句,“別說,看著夫人還真的挺像那花孔雀的,可惜是隻母的花孔雀~”

我耳朵一尖,眼睛眯緊了看著落後我一步的她,“紅鶯~我發現你最近越發的厲害了啊~居然敢埋汰到我頭上~”

紅鶯將小臉一扭,哼哼道,“反正你不是沒記起來麽?我可不怕~”

“喲~你這小妞……”

“嘿~這是哪家的美人啊?”

我調戲紅鶯的話音未落,一道令人不爽的聲音插了進來,我正要轉回頭去看,一隻令人渾身發寒的手即刻挑起了我的下巴,我臉色一沉,猛地揮手甩開那隻泥鰍一般的手。

“放肆!”

紅鶯嬌喝一聲擋在我身前,臉色同樣陰沉不悅。

對麵的家夥賊眉鼠眼的,附庸風雅的舉了個破折扇不停的搖啊搖,最後遮住嘴巴“嘿嘿嘿”的笑,笑得我差點沒忍住把吃下去的早飯全吐出來。

“放什麽肆啊~這來蟠桃盛宴的人都是來找雙修的,你們既然來這又清純得到哪裏去?雙修之夜一過,大家各走各的就當不認識,矯情什麽~”說罷,那魔爪再次向我胸前伸來。

心中的火騰的一蹭,殺意散開的一瞬間漆黑的瞳孔迅速染上嗜血的鮮紅,妖嬈的挑起滿是冷意的嘴角,“都說鳳凰若是走火入魔失了控,便同當年嗜殺成性的戰神青龍不相上下,我倒是想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人養著肥膽再來招惹我~”

猥瑣男細眉一挑,綠豆眼咕嚕咕嚕亂轉,那搞笑模樣看得我差點冰山臉岔了氣破功。

微妙之間,風向忽然改變了,就連雲霧中似乎都蔓延著殺意。

我心下一緊,莫非猥瑣男麵上頹廢實則深藏不漏?輕敵啊輕敵!

折扇在猥瑣男手中一晃一晃的搖,卻半天不再見他動作,我擺著架勢也累得慌,索性手一甩,自他肩膀而過的時候一把拍了上去:

“仙友不是飛升上來的吧~現在天氣寒人,別總拿把扇子在那裏忽悠人~凡人都知曉的道理沒道理天界的人會不懂~”

那猥瑣男卻在那裏徑自不敢置信的嘀咕,“不可能啊……我的催眠術怎麽可能不起作用?”

我微微一怔,離開老遠後才不著痕跡的抬頭。

雲頭很厚重,但還是能看見上方隱約的人影。

我歎了口氣,繼續向著那曲折彎彎特多的長橋長廊走去,暗自抱怨,天帝那廝沒事建一條大道直通主院不就成了麽?非要左拐右拐的多走這麽些路!

“堂主。”

我腳步一頓,無奈的回頭,如今這條通往主院的路,不僅曲曲折折的不短,還常常放著閑散的仙友來攔路的?就好比如眼前這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