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青發怪男 之 他說他是我的夫?!

那人袖袍裹著我盡量不讓那光線再傷我分毫,一眨眼的功夫就帶我來到了那亭子。

亭內陰涼舒適,再不用估計那日頭,我頓時飄出那人的袖袍歡脫的上下亂躥~外麵的世界我從未來過,但我就是知道,這是流水,這是鬆樹,還有油了紅漆的柱子,石桌……

忽然,一陣低低的輕笑傳了過來,我一個分神撞在了那柱子上,落下的時候,那抹好聞的青幽氣息再次將我包圍。

我抬頭,撞入眼簾的是一雙好看的青瞳,清澈的映著我那毛球一般燃著紅焰的身子,我眨了眨眼,內心仍是一片平靜,我本能的覺著,見了這個人,我似乎不該這樣心靜如止水。

他那雙青瞳似乎包含了千言萬語,卻一言難盡的幽深難明,就這樣定定的看著我。

這人真真好生奇怪,有話不說,不是小人就是口吃!

可對上那樣沉重的一雙目光,我千年來不起漣漪的境界反倒有股幾欲破功的趨勢!這很危險!

我內心一下變得慌亂,忍不住將四散的烈焰絨羽根根豎成尖刺,紮了他個血肉模糊的手掌。

本以為他會一把將我丟開,可當我睜開眼皮小心翼翼的打量過去時,卻發現他視若無睹的仍舊看著我,就連剛才捧著我的手勢也不曾變換過……

這人,真的好奇怪,不會覺著痛的麽?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聲,他淡漠的麵忽而揚開一抹笑,“你給我的,再痛我都會收下。”

而後,這個青發青衫的怪人徑自坐下給我拌了幾塊點心碎屑,我有些不解的望了他一眼,撲上去就啃,一邊打量著他。

他任由著掌心的殷紅淌了一手也不理會,仿佛看著我抱著那角點心忘我的啃著就是一種享受,我禁不住氣悶的咬下一大口在嘴裏使勁嚼,他奶奶的,老子吃東西就有這麽好笑麽?!

讓你看!讓你看!!

忽然,我身子泛起紅光閃過,我頓時就像那泄了氣的皮球軟軟的滑倒在盤子裏,那人神色大變,一把將我撈進了另一隻幹淨的手掌裏。

我若非現下沒有力氣同他做鬼臉,定會笑話他這時候倒記得起自己掌心有傷口了?

哪承想他卻動了動好看的薄唇,“這血髒了你可怎辦,莫要再任性!”帶著心疼,帶著焦急,將我小心的放在早先備好的一塊柔軟絹帕上。

下一秒,就見他眉頭也不見眨一下,伸手自自個兒的胸口處一抓,再那麽一扯,一顆鮮活跳動的心便泛著清冷的青光浮在他的掌心。

隻見他忽而青瞳一睜,臉色瞬間褪盡血色的一刹那,一道青光乍現劈下,那顆鮮活的心髒立刻一分為二,分分化作兩個珠子,一顆幻回了他的心口,灰敗的臉色這才稍稍回轉,另一顆珠子,被他利落的反掌一推,送進了我的身子。

我頓時覺著體內的虛空一下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充實起來,催促著我伸展四肢,漸漸的,那股清冷柔和的力量瞬間帶了些刺痛,而後,與我體內的烈焰融合,排斥,如此反複掙紮對抗,身上的皮膚似乎也受不住這樣的對抗,劈劈啪啪的有什麽東西要撐破阻礙衝了出來……

我痛得忍不住跌到地上左右翻騰撞擊,“乒乒乓乓”一陣桌椅翻倒毀梁斷柱似地巨響,渾渾噩噩之際,一方溫暖強大的懷抱將我牢牢鎖住,令人安定的男聲就這麽幽幽的傳了過來:

“莫怕!”

我在痛極之時用力睜開一片血紅的視線,眼前嘴角滲血的青衫男人緊緊的抱著我,而我,一口咬在了他的鎖骨上,滿嘴的腥甜,然而那令人留戀的氣息,始終讓我不肯鬆開那似要咬進他骨髓裏去的牙齒,我是誰?他是誰?他為何要給我他自己的那一半心?

無心神魂即散……我忽然沒來由的慶幸他留了一半的心給他自己,他能活著,真好!

可是,我明明是第一次見他,我和他,很熟麽?

我下意識的想要去摸他的臉,仿佛那個動作我做了好多回般熟稔。

他身子一震,繼而迷茫的垂下頭看著我,良久,幾滴清淚落在我的臉頰,就聽他哀慟的抱著我的頭,苦澀呢喃了一句什麽……

我腦中轟然一炸,本該想起什麽的腦海卻是一片空白,似乎曾經有人生生把那一切回憶和畫麵全都扣扯而去,不帶一絲一毫的猶豫般。

他說,小銀子。

然而,我還來不及回味這一刻莫名出現的心酸,我迷茫恍惚的視線落在撫上他臉頰的那雙白皙瘦弱的手掌上,猛地縮小了瞳孔……

我能化形了?我有身體了?!我……

眼前忽然一陣漆黑。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集,此物最相思。”

我疑惑的眨眨眼,頭一偏便看到坐在床沿的青衫男人手執一卷書冊,柔情似水的望著我,邊伸手替我理順額上的碎發,邊哼著一首好聽的曲兒。

我不由得轉了轉眼珠,“這曲子可真好聽~”

他笑意更甚,“好聽麽?那我天天唱給你聽可好?”

有免費的戲聽,幹嘛不要?當即幹脆的點點頭,“好!”

他眸底的欣喜若狂一閃而逝,卻被我看在了眼裏,奇怪更甚,幹脆撐起虛軟的身子,一邊好奇的打量陌生的周圍,一邊問:

“你是誰?這是哪裏?”

他輕輕擁過我,聲音滿是寵溺,就連那握在手中的書卷落地了也不理會:

“我是你夫君,這裏就是我們的家~”

我疑惑的歪歪頭,“夫君?不可能啊!”

他身子一僵,似乎帶了點委屈帶了點賭氣意味,聲音悶悶的響在我頭頂:

“你真的這般負心薄情,不要我了?”

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居然還撒起嬌來了?

我嘴角僵硬的抽抽,“大哥,我一睜開眼不過將將一團混沌未開神識未明的煙霧,身形都還沒有一個,就在那山洞活了幾千年,我試了好久都沒能從那山洞的結界裏頭出來呢,難不成我會在夢中與你成了親不成?別胡說,哪來的爛桃花眼瞎認錯了人,少汙我清白~”

也不知怎的刺激到他了,他猛地一個扭頭鬆開我撐在桌上劇烈的咳了起來,屋內彌散著一股隱約的腥甜。

我忍不住探頭去看,有些忐忑,“喂~你怎麽了?身子不好麽?”

我嘴皮子說話狠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就連那樓千夜都曾被我氣到連吃食都不給我送來呢~每每我總是等他好不容易露麵的時候裝可憐,不知道對這家夥有用沒用?

當即,我手往大腿上狠狠一扭,動作也是令人意外的嫻熟,我壓下心頭的詫異,淚眼汪汪的軟倒回床上,氣若遊絲:

“哎呀呀……我命好苦啊……被人關了幾千年不說,一出來還要被人認錯親……認錯人其實也沒什麽……感情還把人家給氣到咳血了……我還怎麽有臉去見我那江東父老,列祖列宗啊……”

他聞言肩膀一震,繼而壓下劇咳轉回身,苦澀的看了我一眼,扶著桌子就往外走去:

“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院外的咳嗽聲一直未斷,那讓了一半的心神與我,當真是耗損嚴重……可沒有的事我怎能胡亂心軟就認下?好不容易得了人身我可得尋思著去勾引些花花草草來調戲調戲才對~

忽然,院子裏那竹籬笆的門“吱呀”一聲搖了搖,似乎有人進了院子。

下一秒,就聽到一聲擔憂的尖叫:

“爹!”

而後是沉悶的重物落地聲,那一直未斷的咳嗽戛然而止。

我心頭一震,顧不得腳底虛軟下意識的就衝下床往院中奔去。

院中一時之間好不熱鬧,錦袍少年一臉焦急的正架了昏死過去的他進了另一間屋子,我落在眾人身後無人注意,也不好上去攙和什麽,隻得默默的退到角落,盡量低調一些,萬一這些人猛地上來興師問罪,我可沒有辦法應付!

左右空地隻有角落放著一隻桶,聞著挺刺鼻,裏頭還黑糊糊的不知是啥,想著既然這味道不招人待見,躲在後頭那些人應該也注意不到這裏,索性身子一轉,就躲到了木桶後頭。

身後“咿咿呀呀”吵個不停,我下意識的一瞄,差點沒讓我尖叫出來!

啊呀呀~這一條條青青綠綠的、頭上長角的怪蛇是怎麽回事?那個青發怪男就喜歡養這麽些個怪物?不愧是怪男!尤其那些個青青綠綠的軟體動物一邊走還一邊拉著黑色的不明物體……難不成是便便?!

噫……真惡心!

“誰在那裏?!”

忽然一道冷喝,一陣殺意襲來,麵前的木桶卻是半天動靜也無,我嚇了個半死,顫巍巍的探了半個腦袋出去,眼淚在框裏打著轉。

就見那些個不認識的人因了那執劍著我這方向的一個男人都看了過來。

我看著那劍尖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身後那些個“青蟲”立刻嘲笑似地拿著身體拍打地麵,我那張老臉真是一陣紅一陣白,紅的是被“青蟲”們氣到腦充血,白的則是被那幫陌生的家夥嚇得傻了。

“娘!”

忽然,一聲軟糯清脆的童聲打破了這一切,我探頭再看,就見一個四五歲大小的男孩子搖搖晃晃的朝著我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