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托付天帝 之 還債換來的重生!

眼見狐狸那頭漂亮純澈的青發就要被汙濁的黑氣完全沒頂,我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開禁錮我的樓素情,透明的魂身被她乍現的利爪割得四分五裂也顧不上,兜頭就往驀地拔足狂奔而來的狐狸衝過去。

狐狸早已渾濁麻木的眼瞳忽而閃過一絲清明,繼而緊縮,想要止住那氣勢萬千的烏光早已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我一頭紮進他周身的烏光之內。

我終於撲進了他的懷裏,心口處的紅色珠子較之以往還要刺目豔麗,我不舍的偎上他的肩膀,聲音軟糯輕柔:

“狐狸,好好活下去……”

胸口的珠子立刻綻放出奪目的紅光,轉瞬升騰起一股溫暖的火焰,熊熊火光之下,那道將將沒頂的烏光瞬間自他發頂退開,似是懼怕那火焰一般,噌噌噌的隻往發尾退去,直到退無可退,“轟”的一下逼出體外,化作一陣黑屑飛散空中。

紅光猛地一收。

“砰——————”

無數金色紅色的細屑自天空散下,天上幾欲壓下的烏雲因了這聲爆炸,瞬間退散幹淨,一派晴空萬裏。

樓千夜怔愣的看著那四散而下的金屑,徒勞的四下揮舞雙手欲去挽留什麽,那金屑將將一觸及他僅剩的那隻左掌便消散殆盡,空留他麻木空洞的眼愣愣的望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

樓素情一張臉被瞬間的變故激得神誌大亂,抱著樓千夜那隻血泊裏觸目驚心的斷掌狂笑著跑出了一片狼藉的院子,院外一抹黑影立刻跟了出去,似乎是樓肅臨。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集,此物最相思……”

寂靜的空中傳來飄渺悠遠的歌聲,帶著一絲微微苦澀的歎息,漸遠漸弱。

青衫男子愣愣的抱著虛空中早已沒有任何實體重量的那抹淺影,僵硬的坐在一顆樹下,放佛掌下便是實物般,一下一下的順著那抹漸漸模糊的淺影柔發:

“乖……誰都搶不走你……師父帶你走……人間地獄……師父絕不再丟下你一人……”

一行清淚落在清幽柔順的青發上,映著男子絕望淡笑的絕色容顏,周身無數細碎的青光浮起,身影漸漸虛淡,竟隱隱有碎了丹元的回光返照。

恰在此時,天際一道金光落下,華貴的錦袖一揮,金光即刻罩向那將將自毀元神的青衫男子,青衫男子心神大震,早已不知身外事,由得這一遭,根本無法反抗便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憑空出現的那黃衣人冷哼一聲負手而立。

幾欲消散的那抹淺影忽而一怔,艱難的起身,甚是虔誠的朝黃衣人一禮:

“多謝天帝相救,他……是個好人,不該就這麽沒了……”

聲音飄渺虛弱,再撐不了多時。

黃衣人淡漠的一揮袖,那青衫男子立刻化作一道澄澈的青煙收進他的錦袖之中,與那年輕的容貌相反,這一拂袖氣勢頗威嚴深沉,帶著淩厲的審視般:

“青龍本乃我九重天上的梁柱根基,輕易動搖不得,若非你這非神非魔的孽障一味死纏爛打,意圖染指,他又怎會平白招來這些個是非恩怨?!作孽……真是作孽!當初就不應該縱著那厲害婆娘軟了心放過你,若能狠了心不用顧忌你雙親的厲害,一道魂斬滅了你才好!”

淺影緩緩站起,一改剛才不可多見的虔誠,睥睨孤傲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掃了過來:

“你也就敢趁著我父主母妃被你重傷沉睡之際囂張罷了……老不死,為了今日這招借刀殺人,你在所有人麵前演了這萬千年的爛好人,我該佩服你一聲老謀深算呢?還是該敬你一聲卑鄙?”

“小小鳳凰!你還成不了氣候!”黃衣人眉毛幾不可見的狠狠一挑,頗有些煩躁道。

淺影一笑,“這可由不得你……哈哈……他日父主母妃醒來後衝到你那殿上興師問罪,你以為僅憑一句械鬥意外身亡就能敷衍過去?你可莫要小看了他們,我鳳凰一脈,最見不得平白受了別人的欺負,還要替那人背這不明不白的黑鍋,尤其是你暮伏南的黑鍋!”

“你……哼!”黃衣人再次一拂袖,冷冷轉身,“你放心,青龍再不會記得世上曾經有一個累他幾生幾世的孽障!”而後金光大作,瞬間直奔天際。

淺影剛剛貞烈的氣勢一卸,緩緩往地上倒去的一刹那,一抹黑影適時的接了上來。

黑影沉沉的將視線落在淺影身上,神色複雜難辨。

淺影懵懂的回過神,猜出扶著自己的人是誰後,欣慰的歎了一聲,強自打趣;

“千夜,費了你一隻右手,實屬意外……我不想再欠人什麽,太累了……你看這樣好不好,當年我下凡前曾以過半的法力保住了關於他的記憶……如今我……我用我所有的記憶,還你一隻手……”

話音未落,淺影極其微弱的泛起一陣淡如煙霞的紅霧,漸漸脫離,一點一點的聚在黑袍男人血肉模糊的斷腕之處,漸漸形成一個手的形狀,血霧忽地就暗淡了,繼而退去消失。

黑袍男人大驚,想要阻止,淺影已經隻剩下一縷青煙,“甚好……聽那老不死的口氣,狐狸死不了啊……”

眼見淺影再也尋不著輪廓,黑袍男人絕望的低吼一聲,黑袍一籠,那些由著淺影體內四散而出還未消失的金屑紅影,盡數滲進自己的身內,臉色猛地又白一分,幾見透明。

下一秒他猛地一個踉蹌,連著倒退幾步才穩住身形,撫上多了一道微弱心跳的胸口,煞白著臉踉蹌的離開了一片狼藉的院子。

“莫要小看了我狼族的巫術!”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隻知道在現代剛剛和那個姓沈的高層相親之後,出了門就被一輛沒長眼的小轎車給撞飛了,醒過來一睜眼身邊就是那個一身黑袍的高大男人,而自己,輕飄飄的就是一抹煙霧似地家夥。

我不知道為什麽那個黑袍男人老是喜歡將我關在這間山洞裏,雖然山洞被他布置得很不錯,我也很喜歡,但……洞口封了結界,我出不去。

每每我問他為什麽關著我,他總是白著那樣一張經年不見血色的深邃容顏看著我,他說,我沒有心,等到我有了心,我就不用懼怕外頭的太陽了。

聽得我是一頭霧水,我是那地府的小鬼殘魂麽?為何我不能在陽光下行走?

而且,很奇怪的是,我這麽巴掌大的一團紅霧,他居然還很貼心的給我備了一個籃子大小的床,上麵鋪了很軟很厚的墊料,更或者還將一方看上去很不錯的墨絹給我當被子蓋,我拒絕他卻生氣的離開了,過了好多天都不來看我,搞得我怪無聊的。

還有一件怪事,這山洞,除了他,就再沒有其他人來過,除了現在被結界阻在洞外又來發瘋的癲女人。

“砰砰砰!”

結界壁敲得震天響,卻堅固得連顆碎石都未曾掉下。

“為什麽!我樓素情哪點比不上她?!青郎為了她連東帝都不做了,氣得天帝將他撤了帝號押到極西的一處孤島思過!如今我想著還是千夜你對我最好,可為什麽當我回頭的時候,你卻告訴我你心裏有了旁人?!”

我抖了抖煙霧化作的一縷絨羽,百無聊賴的掏了掏聽出老繭的耳朵,嗯,貌似我沒有耳朵,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卻這般習慣性的掏了。

這些日子,黑袍男人樓千夜除卻日日必來,偶有這樣跟我冷戰的小日子,這個瘋婆娘便會三五-不時的跑來這瞎嚷嚷,倒是解了我那無聊的煩悶,聽著她日複一日念叨著的同一內容的八卦緋聞,我現在都能倒背如流了,真是沒新意~

“賤人!賤人!賤人!!”

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內心很是平靜的看著那洞岩間簌簌落下的粉塵碎土,沒什麽感情的“哦”了一個口型,這山洞,終是經不起關著我千百年的寂寞,要塌了啊~

洞外的女人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就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陰暗的山洞瞬間瓦解,刺目的光線利劍般刺痛我的眼,我有些難受的閉目四處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些個天殺的太陽光確實厲害得很,往我身上一照,本就單薄的紅霧更是稀透不少,痛麽?我不知道,反正看那經了那日光一照,騰騰冒起的白煙白霧我覺得應該挺嚴重的~

就在我沒頭沒腦的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看不清方向亂撞的時候,我似乎撞進了一個人溫暖的掌心,我嗅了嗅,不是那個樓千夜的氣息,是誰?這味道好懷念啊~

瘋女人掙紮咆哮的聲音響在那人的身後:

“青郎!青郎你來看我了?千夜你放開我!你不要我青郎要著呢!”

“閉嘴!擅自毀了我後山禁地,哪容得你放肆!”

我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看見一個尚算得上是一個侏儒的白胡子老道,舉了個比自己大上許多的拂塵,甚是可笑的一把打在身旁被縛的一團黑霧人影的頭上,圍著拂塵亂轉的還是一朵很可愛的同我差不多模樣的雲團,細小的閃電老可愛的雜在它細膩的雲團之間。

黑影還在掙紮……哦,原來那個模糊的黑影就是這幾千年來一直在洞口瘋喊的那個女人啊~

“十刹老君,我……先帶素情下去了。”

我忽然看見那黑影身旁的黑袍男子開口,正想衝那冷戰多日的樓千夜揮揮小手打個招呼,哪承想他那視線落到我身後捧著我的人身上後,猛地一沉臉,抿著仍是未見血色的唇,製住神誌早已不清的黑影拖下了仙霧繚繞的山道。

那白胡子老道拂須沉吟一番,將那想要湊過來跟我玩的雲團一把抓進袖中,清了聲嗓子,對那捧我在掌心的人恭敬的作上一揖,聲音抖個不停:

“龍尊,那極西的孤島離老朽這十萬八千裏的,趕過來想必也累了~咳、那個……東西角有一處亭子,尊上可暫且先去那兒歇歇腳~老朽這就下去吩咐備些吃食可好?”

也不知身後那人怎麽使的眼色,那老道嚇得趕緊灰溜溜的蹬著小短腿,跳上祥雲一溜煙就離開了,仿佛身後有什麽惡鬼追趕他一番再不敢多停留一刻。

我撇撇嘴,覺得,身後的人似乎並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