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雙方的退讓 之 忽如一夜小鳥來!

他怎麽知道狐狸睡著了?

我低頭看了眼仍舊睡得平靜的狐狸,頗覺蹊蹺。

“秦姑娘。”封九連再喚,隔著結界的聲音不甚清晰,“封某有事相商,還請姑娘移步結界之外。”

我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封寨主這是說的什麽話?那日大火燒了封寨主的竹樓,剛從火海逃出升天的我還沒來得及感謝寨主的‘盛情款待’,寨主這般‘熱情相邀’,吾心甚為惶恐呐~”涼涼的笑,帶著淡淡的嘲諷。

外頭沉默了一番,“這是個誤會。”

“誤會?”我輕手輕腳的自狐狸緊握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腕子,負手來到結界罩著的木門前,冷然,“哼!你們兄妹二人在寨中設下的計謀真當我同狐狸不知曉?狐狸知道多少我不敢說,但就派人故意將那群黑衣人引自竹樓縱火一事,本座未追究算是客氣的了!”

“帝君開恩!”結界外的封九連聲音一沉,悶想傳來,似在跪地,“此事與無痕無關!帝君要罰便罰九連一人好了!”

“罰?”我冷笑,“你那妹妹倒是好心計,日日夜夜混進膳房在我的膳食裏投藥,沒有你這個封家寨寨主的首肯,她敢這麽放肆?再說了,對一個精通於芪黃之術的大夫投毒,尤其是趁著白無痕未注意經了你手上換過的毒藥,這般舉動還真是幼稚~”

“要罰你就罰我好了!關哥哥什麽事?!”

白無痕的聲音由遠及近,憤怒的砸著我麵前的木門,門外罩著結界,她衝不進來,狐狸倒是說對了一句話,他的結界,沒那麽容易破。

封九連兜頭就是一聲怒吼,“你來做什麽?!少在這瞎攙和!”

“哥你閉嘴!明明那毒是我下的,你替我頂什麽罪?!”

門外的對峙和搶罪一聲比一聲高,刺得我耳膜陣陣發疼,眼前一片黑一片白的有些站不住了……若非那日白無痕激我出手,也不至於衰竭得這般迅速。

思及此,想到門外的白無痕既有兄長這般愛護,又曾同狐狸有過那般青梅竹馬的美好時光,又想到自己打小父母被殺,全靠夜一拚死衝破萬難才將我救出,一個人集齊七使重奪南地大權,好容易看上個貌好的男人,卻隻得佯裝癡傻拜他做師父才能多見他幾回……

一腔酸意竟無處發泄!

“白無痕,雖你我相惡至此,我也挑明了告訴你,以權報複並非我所喜,你們不用在這裏大演苦情戲碼,我看著就心煩!白無連,看好你的人,若是狐狸再被牽連,我讓你們有家難回,永世再也見不到麵!”

“哼!誰要你的同情?哥你不要拉著我!讓那個賤人有本事就散了我的魂!”

“無痕!”

我悄無聲息的伸出手,食指靜靜的指向木門,自那兒傳來的是白無痕同封九連爭執所傳來的叫罵聲,亦是白無痕所站之處。

我詭異的揚起一抹笑,指尖忽地射-出一股橘紅的烈焰,快如閃電般直奔木門而去,臨穿透模板前,我指尖忽地側了側,那道淩厲的火柱便偏了軌道一把呼嘯著穿門而去!

“小心!”

“啊!”

“無痕!你怎樣?!”

“哥?我……我……”

“你腳怎麽了?”

“我……啊!別碰!疼……”

“沒事沒事!隻是燙紅了……多謝鳳主開恩!”

眸中的血紅漸漸退去,“白無連,莫要不當本座的話一回事,你若敢再犯,罪可連誅!”

“臣、臣知曉了……小臣告退……”

“慢著!”麵前的景物影影綽綽的,好不搖晃。

“是……但聽鳳主吩咐。”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咳……”伸手胡亂揮了好久,才扶著一旁的牆壁。

“……”

“哥!莫要求她!一定會有別的解決辦法的!我們走!”

似下定決心般,封九連這便沉聲道,“鳳主!小臣自知身負大不敬之罪,本不該再這般無理,但……事關我封家寨上下千把號人的生死,小臣不得不豁出去了!”

“哥!天劫又如何?我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就不信找不出一個寶貝能替族人應劫!咱們莫求她!我不要承她的人情!那是施舍!”

“啪!”響亮的耳光忽地炸了起來。

“白無痕!確實怪我以前太縱容你,才害得你養成這樣嬌縱的性子!如今你還要拉上全族僅剩的這些老弱病殘的性命,替你的任性善後麽?!”

“哥你打我?!”

“我真後悔沒有早扇上你一耳光!”

“你……哼!”

白無痕似乎跑遠了,哭著跑走的。

“鳳主莫要跟她一般見識,此番,算是小臣唐突了,天色已晚,這屋雖是柴房,小臣命人早已收拾妥當,這便不打擾二位休息了,告辭!”

離去的腳步聲慌亂且雜,封九連到底是在意自己扇出去的那一個巴掌的,不然,不會連離去的方向都同白無痕一般,無甚差別。

我扶著牆邊到桌上倒了杯茶水想解渴,怎料還未緩過身上的不適,捧著茶杯抖個不停的手終是無力一鬆,茶杯合著那茶水“砰”的一聲,散碎一地。

我沒有表情的舉起自己的手,呆呆的望著。

蒼白消瘦的纖長骨掌,在漸漸虛化的輪廓下,竟將手中窩著的那盞茶杯給生生透穿過去,也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再次恢複充實清晰。

“咳咳……”

殷紅的血點撒在了蒼白嶙峋的掌上,我使勁揉了揉眼睛,不著痕跡的掃了眼靠在牆邊沉沉睡去的狐狸,沉默著將染血的手用茶水淨了。

封九連雖說幹擾不了狐狸結界太久便趕緊撤了,但實力這般若非當年被貶,少了天界的滋養修為進步不大,狐狸能睡得這樣塌實恐怕也拜他施法所賜,但說這點保不得我也得消了些心中對他的一些芥蒂。

剛才白無痕曾隱諱的提到什麽天劫……仙妖等各界曆劫那是家常便飯,就連狐狸這等厲害的上古神尊也逃不過去……可是一族的子民皆要應劫卻不常見,我不知曉當年天帝降罪他帶上九重天的白狐一族時聽了狐狸什麽話,竟致使白狐一族遭了這等重罰。

莫非,真是命定如此?

也不知怎地,懷中忽然掉下個物什來,我回神一看……

竟是那麵具男放在我這的折扇!

我拾了起來,拍掉沾染在扇麵的灰塵,還真是做工精致啊~一看便不是俗物,也不知同那麵具男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胡亂的扔了到時候人家找來我可沒東西還,便將將把它收進袖子裏。

唧唧喳喳……

我緩緩掙開眼睛,柔和的晨光透著窗戶紙灑了進來,而那陣驚醒我的動靜,不過是撲騰在窗外的結界上死活進不來的黑影上,一邊掙紮得羽毛亂飛一邊撮著尖喙在那拚了命的叫嚷。

我見不得那折騰勁兒,怪可憐見的,隻得替身旁的狐狸掖好被角,悄悄的起身下床。

那窗戶輕輕一推就開了,那被阻在結界之外的小毛團正使著勁,結界波動的那一瞬那團肥影便一個收力不及時一頭衝進屋內,重重的撞上地麵忽地來了個肉丸彈彈彈……終於以一個甚為標準的“五體投地”式給停下了身形。

看得我那真是一個眉開眼笑,我趕緊蹲下去,一把提起那還暈著雙眼的小家夥的後頸,伸著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逗弄著手中的信鴿:

“小可憐~不是讓你跟在夜一身邊好好的管著那幫兔崽子麽?跑這做什麽?”

小可憐一聽到聲音就回過味來了,一邊撲騰著翅膀一邊蹬著腳爪:

“你先放我下來!正經事兒!”

一張嘴就口吐利落的人言,那麽多年不見,還是這般牙尖嘴利的。

見它遭我埋汰也來不及還嘴,一上來就說有事,隻得鬆了手勁,將它輕手輕腳的放回地上,無可奈何的攤掌,“說罷,什麽事需要勞你大人大駕親自來告訴我?”

小可憐古怪的撲了撲翅膀,過了好久才自它羽中掉下個竹筒。

小可憐盯著那靜靜躺在地上的竹筒有些出神,繼而擔憂的將那賊亮賊亮的綠豆眼望向我,帶著一絲別扭的擔憂:

“夜一同夜封那個臭小子一直在想法治你那內丹的破事,你知道吧?”

我快速的飄了身後一眼,趕緊手腳幹淨的再次提了小可憐的後脖,抓了地上的竹筒就衝出門外去,順帶小心掩上門的我根本不知道,床上的男人將將在我掩上門的一刹那掙開了眼,清亮的眸子並不是將醒之人該有的混沌迷茫。

平靜的麵容下,是仿若死水般的哀愁。

我看著門內確實沒什麽動靜,這才拎著小可憐縮進角落裏。

小可憐不滿的撲扇著翅膀,很不配和的提高了那本就尖細的嗓音,“你就那麽怕那個男人知道你的情況?他不關心你更好,回我們南地來,平日裏多冷多俊的一個人啊,偏偏腆著臉跑去給那個不懂你的男人做什麽帝後!我們南地還覺著虧呢!倒是便宜了那個臭男人!”

“不許亂說!”我一爪子拍在了它的腦門。

它立刻就撇嘴了,“瞧瞧!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真是沒良心!想當年要不是我們替那根本不會照顧小孩的夜一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你,你早給夜一養死在他那破宮殿裏了~”

聞言,我拉著它的羽毛一扯,“還好意思說!當初不知是誰同我一般的年紀外形被人誤認成山雞,拉著我去打群架,結果被揍得摻了人家父母尋上門找夜一理論,夜一大發雷霆你卻推我出去頂罪,差點沒被夜一亂棍打死~”

小可憐身子一抖,話都扯不清楚了,“那、那還不是因為……那混蛋說我們是沒人教沒人養,專在夜一宮殿裏吃白食的小雜種麽”

我忽然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