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訂立契約
如果萊曼還留在夏洛璐的房間裏，一定會驚呼出來，因為他的小少爺拿出的荊棘花徽章，並不是一般的綠色，而是……黑色。
荊棘酒館之外的人絕對不會知道，這種顏色荊棘花徽章在家族裏代表的是什麽！
可惜了，萊曼現在不在夏洛璐的房間，而是滿心歡喜地踏上了歸程。
既然決定要合作，老狐狸可不願意得罪那個將來能為他帶來豐厚業績的雕晶師少女，哪怕讓那少女多等一秒鍾，他都覺得於心不安。
回到荊棘酒館，萊曼立刻讓手下準備好了兩份特殊的契約，送到他的房間裏來，推門進入房間的時候，臉上的職業化笑容之外，又更多了幾分恭敬。
“謝謝尊貴的雕晶師大人，願意與荊棘家族合作，如果再沒什麽問題，我們可以訂立契約了。”
“嗯。”夏維看到萊曼回來時候的臉色，就知道這事已經差不多了，所以也不用再怎麽擺譜，安靜地坐在那裏，一字一句地看契約的每個條款。
荊棘酒館的契約寫了滿滿一頁絹紙，夏維卻不漏過一個字，那種仔細的樣子讓萊曼都不敢去打擾。
拿過筆，夏維刷刷在契約上改動了幾個字眼，隨後根本就沒和萊曼商量，直接就簽下了一個名字。
“原來是夏維小姐。”萊曼看著契約上的簽名，恭敬的點了點頭，然後在去看她改動的幾個地方，卻又覺得莫名其妙。
這些都隻是換了個意思差不多的詞，或者補充了某個詞的釋義，萊曼甚至不明白她這樣多此一舉是為什麽。
沒有怎麽多想，萊曼接過契約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還蓋上了一個綠色的荊棘花圖章，將其中一張雙手遞給夏維。
“夏維小姐，您的貨品我們會盡快安排掛牌，還有什麽別的事嗎？”
“嗯。”夏維將契約收入衣袋內，點了點頭道，“原石。”
萊曼通過一來一去的接觸，大概知道這個神秘的雕晶師少女不喜歡多說話，還好她要表達的意思，他能理解的過來。
沒過多久，萊曼就為夏維準備好了十幾塊雨花石原石，幾塊虎睛石原石，還有一枚品質並不是很好的紫水晶：“如果小姐是準備做低階魔法輔助飾物，這些是最適合的。紅瑪瑙雖然品質好，但用來做溫蒂尼和沙羅曼們用的飾品，還是太浪費了……因為這次沒有給我們需要的原石清單，這些就送給小姐了，算是我們合作的一點見麵禮。”
夏維根本就不懂什麽東西好什麽東西不好，所以接過布袋，也不說話。
“那麽……小姐現在是參觀一下荊棘酒館，還是……”
夏維站起來走向門口，然後回頭一笑，舉起布袋道：“回去。這個，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那麽，貨品售出之後，如何聯係您？”
“不用聯係。我會再來。”
“是是，謹遵吩咐。”萊曼小心地陪著笑，收好紅瑪瑙項鏈，親自將夏維送出門去。
***
往回家的反方向走了很長一段路，夏維才放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說穿了，她現在就是一沒技術又沒自保能力的二道販子，能在那老狐狸手下撐上那麽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知不覺地，冷汗已經浸.濕了衣背，在這條路上一個個無人處，夏維確定無人跟蹤之後，逐次把衣服、假發和麵具都換下收好，再走另一條路回到凡爾賽街，大搖大擺地穿過大街，往回家的方向走。
夏維出門的時候是正午，現在天都已經掛黑了，大路上麵夜明珠的燈罩都遮上了七八分，而夏爾府裏的夜明珠，都輝映了起來。
“小姐去哪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門口一個仆婦見夏維獨自一個人回家，不禁低低叫了一聲。
“沒事，希倫托我去幫他買點東西而已。”以後出門晚歸的時候可能還會很多，抬出希倫來，基本上就沒人會說她什麽了。
果然那仆婦點頭應諾了兩聲，幫夏維取下帽子和外衣：“那塊進去吧，老爺和夫人都在飯廳。希倫大人也在……”
“好的，謝謝了。”夏維輕輕一笑，往裏麵走去。
夏爾府裏空落了下來，客人已經都走的差不多了。過兩天，三年一度的溫蒂尼測試就要開始，艾爾達城的四個溫蒂尼，將前往帕托城的紅蓮聖殿開啟靈識了，所以，愛麗絲和曼莎都分別回去準備了，這次她們要在聖殿呆上一周的時間，行裝之類都需要提前打理好。
艾德默克的那一幫人就更不用說了，自從上次夏維的生日宴上，跟格米尼起了大衝突，他們的人就全部撤出了夏爾府，據說是準備要回王都了。
看來，這群人在這裏，是沒找到他們要找的東西……夏維不禁一陣開心，不管他們要找什麽，沒找到的話，回去肯定是不好交代的，這並不是幸災樂禍，隻是對自己討厭的人，她也用不著存什麽偽善的心思。
一走進飯廳，夏維就看見夏爾夫人在跟希倫說什麽，但一見夏維來了，他們的討論立刻就停止下來。
“對不起，回晚了。”夏維伸手就將手上的小布袋遞給希倫，“你要的小糕點。”
夏爾夫人眼睛一跳：“哎呀，希倫大人喜歡吃什麽糕點，讓府裏的下人去買來就好了嘛，莉莉，來，坐我這邊。”
“嗯。”夏維順從地坐在夏爾夫人旁邊，笑道，“希倫喜歡吃的東西，不想讓別人知道。母親大人也要保密哦……”
“哎呀呀，我都不知道，有什麽保密的。”夏爾夫人一雙金魚眼眯了起來，“好了好了，吃飯吧。”
夏爾家的財力並不雄厚，也虧得夏爾夫人這麽多年來的精打細算，才有的一點積蓄，餐桌上的東西，總都是些家常式樣，但也並不難吃。
不知怎麽的，夏維想起了自己名義上的生.母西婭，雖然夏爾夫人說她是撿回來的女傭，但她唯一的一次給自己做的蛋糕，味道卻並不怎麽樣，不但不像夏爾夫人這般能料理家務，反倒是像素來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對了，那個瑞絲婭公主，找到了沒有？”夏爾夫人大概是聽聞這幾天城裏消停了很多，朝夏爾老爺問道。
“不找了。”夏爾老爺一臉欣喜，“唉，這下可放鬆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昨天統領處得到消息，有十幾個行省都已經排除了瑞絲婭殿下潛藏的可能性，我們帕米爾行省，就是其中之一。”
“那可太好了呀。總算輕鬆下來了，這陣子可折騰的。”夏爾夫人盛了一碗熱乎乎的濃湯，放到夏爾老爺麵前，謝天謝地道。
坐在夏維旁邊的希倫，輕輕放下餐盤，低頭笑了一笑。
“剛才我進來的時候，你們在討論什麽呢，真是的，我一進來就不說了。”夏維努了努嘴，把盤子裏的辣椒小心地挑出去，然後開心地吃了起來。
夏爾夫人掩嘴一笑：“我們的莉莉還是這麽溫和，連辣椒都不喜歡吃。”說這話的時候，她不知道是忘記了夏維在生日宴上跟格米尼的針鋒相對，還是故意掩下不願意提起。
對於夏爾家的這一對老爺夫人來說，他們的女兒就是那個性格溫和的美麗少女，如果讓他們說那天怎麽回事，他們大概隻會認為，是女兒中了什麽邪吧。
“母親大人可別故意轉移話題哦……”夏維笑著拿餐刀敲了敲盤子，“有什麽事瞞著我呢。”這種稱呼和說話方式，夏維以前就感覺別扭，不過過了十幾年，似乎也沒那麽不好受了。
夏爾夫人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夏爾老爺和希倫，似乎是在尋求意見。
四個人沉默了一陣，最後，還是夏爾老爺笑了笑，朝夏維說：“嗯……是這樣的，既然你不願意嫁給格米尼少爺，那就一定要勤修魔法才行。”
夏維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出了這種事，這個便宜老爹居然沒有責怪她，反而是這般關心，當下眼圈就有點發紅，點了點頭道：“呃……我知道的。格米尼說，一年之內他能到達上.位菲尼克斯的水準，相信我，我也一定能！”
“莉莉，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夏爾夫人放下刀叉，眼角的魚尾紋都擠成了一團，“隻是，格米尼少爺家世強大，一定有很多的魔法裝備輔助，所以，我們也在想，不能讓你在這些東西上落下才是……”
“不用。我覺得還是自己的修煉比較……”夏維一聽，眼圈更加紅了，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他們原來是這麽關心自己的呢？
“聽我說，莉莉。”夏爾老爺接過話，“我們今天派人去荊棘酒館拿了最新的推薦貨品，我覺得，有一款紅瑪瑙項鏈，很適合你。”
夏爾夫人直點頭：“看看，我們的莉莉這麽漂亮，配上那紅瑪瑙項鏈，一定是紅蓮海最漂亮也最厲害的溫蒂尼，連公主都比不上……”
紅瑪瑙項鏈？夏維心裏一驚，本能就看向希倫，他那張臉，分明就已經是快要忍不住笑了。
這下可烏龍了！
夏爾老爺喋喋不休地說著，越說就越興奮：“是啊是啊，如果你能成為迦樓羅，又怎麽是格米尼那小子能配得上的，迦樓羅族的王子會親自來接你去王宮啊……”
“閉嘴！”夏爾夫人臉色一變，瞪了他一眼。
……這兩個家夥！剛剛還很感動的夏維，現在則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原本以為這對父母是真的想要自己注重魔法修煉，沒想到繞了半天，他們的心思居然還是“嫁人”二字。
“好了，小姐的東西，我會留意。魔法飾物不是能亂用的，否則後果……你們應該能猜得到。那根項鏈，雖然很漂亮，但並不適合她。”希倫連哄帶嚇地扔了一句，立刻就讓夏維這對活寶父母噤了聲。
夏維扁了扁嘴，拿布巾擦過嘴，搖頭笑了笑：“嗯。我吃飽了，先上去休息了。”
“嗯嗯，好的好的。”夏爾老爺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似乎還在做她嫁入王族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