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
“你覺得你讓我離開,我就會乖乖聽從嗎?”
韓王妃鳳眸一揚,唇角勾勒出刻薄的曲線;“我知道,讓你離開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不過,你可以提出你要的條件,金銀珠寶,綾羅綢緞,要多少我都可以滿足於你。”
蘇念尾聽罷一陣冷笑,看來這個麵如嬌花的韓王妃,並不似她外表那般柔弱。看到她,蘇念尾似乎想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便是“蕭驀雪”。
“如果我告訴你,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會怎麽樣?”
“你……”韓王妃額間隱現的青筋驀地延伸。隨後,她似想到什麽,眸光倏地放柔,輕聲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這些,那麽我讓你登上烏礓國王妃的寶座如何?”
蘇念尾目不轉睛的望著她;“什麽意思?”是的,她猜不透她的想法。看來,貌美的女子都善使心計。
“我的意思,是讓烏礓國的王子娶你為妃,也就是我的王兄——修塔王子。”
“修塔王子?”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張肥胖而滑稽的臉來,修塔王子,也就是說,那個身藏長青珠的皇室王子。
看到蘇念尾眼裏的凝思,韓王妃眼裏閃過一抹誘惑的笑意;“不錯,正是我的王兄——修塔王子。他至今未婚,你若嫁過去了,王妃之位非你莫屬。說不定日後,連王後的位置也是你的。”
看著眼下說得眉飛舞色的韓王妃,蘇念尾隻是淡笑道;“你認為他會娶我嗎?”
“當然,上次和親,王兄臨走前就讓我打聽一個蒙麵女子的消息,我想那人就是你了。所以,王兄早就對你有意,要是經我中間這樣一撮合,事情會比料想簡單得多!”
“是嗎?”
“怎麽?你還不動心嗎?”發現蘇念尾由始至終,沒有太多激烈的反應,韓王妃有些憂忡的問道。難道說,她真的要與韓王在此糾纏?連王妃的位置也打動不了她?
看出了韓王妃的顧慮,蘇念尾很配合的點點頭道;“動心?怎麽會不動心呢?不過嫁是可以,但我得提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韓王妃,當即一臉欣喜的問道。
“那就是,他必須以長青珠做為聘禮!”
“長青珠?”韓王妃一愕,黑色的水眸滿是為難。
“不錯!”蘇念尾堅定的點點頭,不容拒絕。是的,現在的她活著就是為了齊集這個顆珠子的珠子,所以,哪怕是賣身,她也願意。
“你要它做什麽?”她有些警惕的問她。
“你沒必要知道!”
“你…….”
看著她氣得發顫的纖纖素手,蘇念尾隻是風清雲淡的說道;“別忘了,是你找我談條件,必要時應該是你妥協。”
“好,我答應你。”
蘇念尾滿意一笑,秋水般的眸子有掩不住的淒涼;“我雖答應了,但要是讓你王兄知道我奇醜的容貌,不知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韓王妃似乎料定她會如此一問,當即冷哼一聲;“那就是你的事了。”
“難道你不怕她把我送回東秦國嗎?”她故做威脅的問道。
誰知韓王妃兩眼一翻,閃過一絲不耐;“你是東秦國派去的人,就跟我一樣是和親的,我王兄可沒有那個膽子把你送回。這可是對東秦國大大不敬,會惹來災難的!”
“看來,你的退路已經準備好了。”原來,這個女人不但長得美,而且很有頭腦。她的意思就是,隻要她踏出東秦國,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回來了。而且,這樣她也就無後顧之憂了。
“怎麽?你怕了?”她挑眉挑釁。
“放心,我會信守諾言的。當長青珠接過手裏的那一天,便是我離開這裏之日。”反正,現在的她已無依無靠了。在這裏,想要拿到東陵修手中的封塵珠,恐怕是遙遙無期了,那麽她隻能另尋別路。現在,唯一令她放不下的,但是東陵褚天。那個對她細心照顧,那個對她溫柔體貼的少年。不知道,他若聽到她嫁給他人,會是怎樣的心境呢?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我還真當你如此清高,原來你也抵不過榮華富貴,權勢地位的誘惑。”說完這句話,柔美無害的韓王妃隻是鄙夷的望了她一眼,便撐傘離開。
蘇念尾望著她窈窕的身影,隻是搖頭苦歎,終究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看來,又是一個癡情的人兒,不知雪寒能不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即使她的手段過於偏激,不過她相信,她是愛著他的。所以,雪寒至少已經能夠讓她放心。
夜,如個銀盤高高升起。
高在一望無際的夜空,清冷而孤寂。
躺在榻上的人兒,翻來覆去也無法入眠。不錯,由於上次被清和郡主踹中小腹以後,她就感覺每到這個時候,肚子就隱隱做疼。為了不讓阿香擔心,她一直忍著,任誰也沒有告訴。
今晚,注定又不能安眠。她靜靜的躺著,蹙著的秀眉再次被冷汗給打濕。
這時,沉寂的屋內,突然響起一絲異動。蘇念尾警惕的翻身,眼前的男子正用一種內斂而不同尋常的眸光打量著自己。
蘇念尾倏地抓緊衣袖,臉色蒼白的退後數步;“你想幹嘛?”
東陵修幽深的眸子,帶著一絲探索的光芒冷聲說道;“你就這麽怕我?”
蘇念尾沒有否認的怒視著他;“是的,我怕你,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在夜間出沒,你讓我對周圍的一切都沒有安全感,你每次的出現,都讓我處在極度的恐懼中。如果這算是報複,你不如殺了我吧!”
他聽著她的回答,深邃的眸子竟閃過一抹難得的受傷;“你不必害怕,本王不會傷害你。”
“哼,如果一隻被抓住的老鼠,已經被一隻將它戲耍得筋疲力盡的貓抓住,然後那隻貓再告訴它,不會吃它,你認為它會信嗎?”
“你要怎麽才肯相信本王?”麵對她眼裏的不屑,他語氣竟不由自主的哀求起來。
蘇念尾訝然於他今日的改變,但心中的防禦線仍然沒有撤離。
“相信你什麽?相信你曾經做過的一切嗎?夠了,東陵修不要再演戲了,如果你想折磨就用一點光明磊落的手段,我不想看到你卑鄙使計的模樣,因為那樣會讓我覺得惡心!”
“你……”
他猛的朝她逼進,她驚恐的眸子裏全是嫌惡之色,看得他的心似被何物狠狠一割;“你恨本王的無情是嗎?”
“不,我不恨你,因為恨一個人就要時刻把他記在心裏,但我不會記住你,因為你根本就不配。”
“念兒……本王知道了,是本王誤會了你…….”
“什麽?你知道了什麽?念兒?多諷刺啊,我覺得你叫賤人更能讓我忍受。”
麵對她犀利的話語,他收起方才的柔情,突然一把將她攬在懷裏,語氣有些陰冷的說道;“本王曾經是誤會了你,以為你為了王妃之位起了歹念想殺驀雪,可是當初是不願向本王解釋的,所以本王才如此對你。難道,這一小小的過錯,你也不肯原諒本王嗎?”
“嗬嗬,看來你終於知道真相了,你也終於明白當初人不是我害的了。可是,你卻還在為你的罪行詭辯。小小的過錯,什麽叫小小的過錯?讓我全家滅族?讓我受盡淩辱?讓我吃盡苦頭?還是說,讓我無顏見人?亦或是最後的淪為棄婦?”蘇念尾眼裏的諷刺是那樣的明顯,那樣的不甘。難道這些年來,她受的一些苦難,就換來他的一句小小過錯?可笑,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
“你………究竟要怎麽樣才肯原諒本王?”他緊緊的將她固定在他懷裏,似怕下一秒,她就會離她而去。是的,三日前若非他無意從驀雪的睡夢中聽見她的話語,隨後得知了驚駭的調查結果。恐怕他永遠不知道,他一直以為的深愛女人會給他戴綠帽,亦或是,他永遠不會知道,他冤枉了一個多麽無辜的人。而那個人,已不知何時,在他心中的最深處,已生根發芽。得到的欲望,讓他瘋狂的想要擁有她。
“原諒?去他的扯蛋吧。要是原諒了你?東陵修,你也太自大了吧?你以為全世界是圍著你轉嗎?”
“你什麽意思?”他語氣倏地一冷,粗魯的抬起她的下巴,用一種淩厲的眸光望著她。
她燦然一笑,明淨的水眸雜夾著厭惡的眸光;“你應該是最了解我的人,哪怕是死,我也不會向你低頭。別跟我談原諒,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蘇——念——尾!”
“或許你現在很想殺了我,不過無所謂,反正死在你手中的無辜性命不少。比如某一位軍師,還有那些阻擋你坐上皇位的絆腳石。”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他怒不可遏的將她壓在身下,眼裏的怒與欲,似乎瞬間燃成一片火海。
“別碰我,否則你知道後果的!”她撇開頭,沒有阻止他撫上她衣襟的大手。然後,她的語話卻像一把冰刀,讓他瞬間感覺到了她的狠絕。
想起上次她那過激的舉動,東陵修內心第一次閃守一絲懼怕。是的,她是那樣的倔強,寧死也不肯向他求饒,何況她是如此的厭惡自己,若自己此刻一時衝動的要了她,那麽以她的個性,他一定會失去她。
思及此處,他頹然的鬆開手,黝黑的眸子滿是無可奈何;“你,究竟要我怎麽樣?恢複你的正妃之位,還是想要何物,本王都會滿足你。隻要,你不要再恨本王可以嗎?”
“正妃之位?告訴你,我從來就不稀罕。何況,做你的王妃,我會覺得比下十八層地獄還要痛苦。”她語氣冰冷,聲音那樣的尖銳,深深的刺疼著他那顆從來不懂疼痛為何物的心髒。
“那你到底想要什麽!”他的耐性似乎已經被磨光,語氣變得冷漠起來。
“我想要要封塵珠,你給嗎?”是的,她做夢都想要得到四顆靈珠之一的封塵珠,但這不代表她會願諒他。
他如飛鷹一般銳利的眸子,直直對視著她空洞得沒有一絲欲望的明淨之眸半晌,良久才發出低迷的嗓音說著;“這些年來,本王暗地監視過你。你不為金銀珠寶,亦不為榮華富貴動容,卻偏偏對本王的封塵珠念念不忘。雖然,本王不知道你拿它有何之用,但本王相信,你定有用得著的地方。所以本王料想,如果你拿到此物,一定會永遠消失在本王的眼前,對嗎?”最後兩個字,他說得極其富含魅力,以至於蘇念屋到現在還以為,他是想故意催眠於她。
隨後,她淺淡一笑,笑容沒有泄露太多。反而變得複雜古怪起來;“你認為,你用封塵珠牽製我,我就不能離開嗎?”是的,從一開始蘇念尾就知道,能從他手中拿到封塵珠,簡直比登天還難。所以,她並沒想過。然而,東陵修似乎太自信了,認為她將永遠從為他手下的傀儡,其實他忘了,天下間能翻雲覆雨的人不隻他一個。大家各自為著自己的利益而操縱一切,沒有誰能夠永遠牽製對方的。
東陵修黑瞳一縮,劍眉蹙在一起,瞳仁深處有種前所未有的憂慮;“你什麽意思?離開?你要去哪?你能去哪?你敢去哪?”
她放聲冷笑;“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不,你是本王的,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準離開半步!”從她狂傲的笑聲中,他似乎聽出了端倪,但此刻他已來不及細細追究。他隻想現在緊緊的擁她在懷,不讓她突然離開。
“你放開我,你這個魔鬼沒有權力限製我的自由。”說著,蘇念尾使勁拍打他強壓下來的身體。
這個男人,又開始發瘋了,即使自己有著奇醜無比的相貌,他也不肯放過,簡直就是畜生。
“不……..不要離開……你是本王的,本王不許你離開!”
“滾……..你滾……別碰我!”一邊掙紮的蘇念尾,一邊還得忍受著小腹傳來的巨烈陣痛。
這時,越怕失去的東陵修,讓原本就壓抑了許久的感情得到釋放,再加上先前對她的誤解;心疼,愛憐,欲望,愧疚,瞬間占據整個腦海。
此刻的他,已經顧不得太多。隻想把曾經夢裏的片斷,變成現實,好真真實實的擁有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