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
“嗬嗬,我算是聽明白了,小鬼,你娘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心疼你。”蘇念尾一邊說,一邊撫上他圓潤的額頭,一臉的慈愛。
東陵褚天有些倔強的擋開她的手,神情變得閃躲;“這個朕明白,但朕不需要你的憐憫!”
蘇念尾“噗嗤——”一笑,原來這小鬼以為她這樣做是為了憐憫他,自尊心真強的家夥。
“誰在憐憫你啊,我隻是心痛你!你,懂麽?”她笑著回答,眼角上帶些淚痕,如冬日的雪花晶亮而透明。
東陵褚天怔怔的望著她,隨後黑瞳閃過一抹不可思議道;“你在心痛朕,這是真的嗎?”
蘇念尾誠摯的點點頭;“不錯,我是心痛你。你看你,從涼洲回來以後,整日為你母後的娘情擔憂,人都瘦了一大圈。”
“朕…….”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是怎麽認識的嗎?”蘇念尾輕聲問道。
“比翼園內。”見蘇念尾突然提起這個問題,東陵褚天眼裏滿是詫異之色;“怎麽了?”
蘇念尾淺笑;“沒怎麽,我記得當時你應該也很不開心吧,所以讓我給你講笑話。那今天,看你這麽不開心,我再給你講一個!”
“什麽?你要給朕講笑話?”
“是啊,怎麽,不想聽?”
“想想……,笨女人,你可是給朕講笑話的人中,最好笑的。朕到現在,還沒聽過誰講的笑話能趣越你呢!”
望著神情異常欣喜的東陵褚天,蘇念尾得意的笑道;“那是,誰讓他們才疏學淺呢!”
“那你要講什麽?”
“好了,我就講個書呆子的笑話吧!從前,從前,有個秀才,是有名的書呆子.有一天他到鎮上去看戲,來到河邊,對船家喚到:"船家,渡吾過河!"船家將船搖到岸邊,對秀才說,“客官,上船”秀才一聽忙搖頭道:"汝言差矣,上者,乃登高也,而今船在河中,吾在岸上,怎言上船?應謂之下船方對!"船家忙改口道:“客官說的是,請下船”。
船行到河心,突然,船底破了一個洞,茶杯粗的水柱從洞裏往上湧。船家一見大驚失色:“哎呀,船漏水了!”秀才瞥了一眼,又酸聲酸氣地道:“水向下行謂之漏,如今河水上湧,宜言進水……”沒等他說完,船家就火了,心想,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酸聲酸氣地嘮叨。於是他怒氣衝衝地大聲喊到:“船底破洞就是漏水,我行船幾十年了,連這點還不懂嗎?你呀,氣死我了!”說完,丟下竹蒿,轉身一頭紮進水裏……。
秀才吃了一驚,而後搖搖頭道:“真乃粗人,一字之爭,何至如此?噫嘻,悲哉!”他正自言自語,猛一低頭,見船艙內水已注滿,就要下沉,這才慌了神,也顧不得斯文禮儀,對著船家跳水的地方大聲喊:“船家,是你對,船是漏水,快來救我!”話音剛落,小船一歪,一下子把他拋進了河裏……
過了一會,船家從水裏鑽了出來,把灌了一肚子水的秀才拖上岸。秀才醒過來,趴在地上直吐黃水。船家望著一攤泥似的秀才,笑著問道:“客官,你肚子裏的河水是怎麽進去的?”秀才紅著臉,羞愧地說:“你說的對,是漏進去的。”話罷,船家聽了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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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陵褚天離開秋水坊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相比較,他的心情也如雨後初晴那般,好了許多。
隨後的幾日,他每日上朝,專心治理國事。就算再忙,每天也會抽出一個時辰到秋水坊看望蘇念尾。有時候,他會聽她唱些他從來不曾聽過的曲子,有時她會將一些讓他捧腹的笑話,有時她會拉著他玩一些從來沒玩過的遊戲。兩人,在這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殺機的皇城中,過得也算不亦樂乎。
這日,東陵褚天一如既往的來到蘇念尾所居住的秋水坊,二人靠湖而坐。
“小鬼,看你今天愁眉苦臉的,是不是太後的病情又加重了?”
東陵褚天微微搖頭,長歎道;“母後沒有什麽不妥。”
“那是為何?”望著神色滿是憔悴的東陵褚天,蘇念尾暗自為其擔憂。
“明日,朕就不能來看你了。”
蘇念尾聽罷,心猛的一驚;“為什麽啊?”已經習慣這無聊的日子有小鬼做陪,現在他又說不來了,那豈不讓自己更加無聊?
東陵褚天仿佛看出了蘇念尾的心事,俊眉驀地一黯,盡顯不得已道;“明日,烏礓國的修塔王子就到了,為盡地主之誼,朕要設宴款待。”
“烏礓國王子?就是你上次所說的那個小國?”
“嗯!”
蘇念尾眸子倏地露出一抹晶亮的光芒。
“怎麽了?”
“那個小鬼,我可不可以也陪你一起去迎接他啊?”
東陵褚天斜視著她;“你去?你去幹嗎?”
“不幹嘛,我就是想知道,烏礓國的人長什麽樣,還有那王子長什麽樣。”她怎麽能說出自己真實目的是想知道長青珠的下落呢?
東陵褚天臉色一沉;“為何對他感興趣?”
“就是好奇嘛,小鬼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答應吧?”蘇念尾軟硬兼施起來。
“這.....這可不是一般的宴請。對方乃烏礓國的修塔王子,日後的國君。若明日接待不周,出發什麽差錯,恐怕.......”
麵對東陵褚天的猶豫,蘇念尾立即笑著解釋道;“小鬼,你就讓我去嘛,我保證我隻是看看,又不去招惹他,難道你還怕發生什麽事不成?”
東陵褚天見這個笨女人難得一副孩子的姿態,頓時心一軟,微微沉默片刻;“好吧,明日你就扮成小廝模樣追隨朕的左右,到時候就讓你見見修塔王子的真麵目吧!”
“哈哈,真的嗎?”
“皇上的話,就是一言九鼎。”
“哇,小鬼,就太謝謝你了。”
長青珠,她一定要知道它的下落。
景和九年七月初三,烏礓國王子修塔正式來訪東秦國。
這日,皇宮城門大大打開,為示本國的熱情及友好,皇上及率百官出城迎接。
蘇念尾留在殿內,安心等候。
午時,修塔王子入住早已安排好的精美行宮。
入夜,皇上設宴,為修塔王子接風洗塵。
這一天,皇宮上下害怕怠慢了這位鄰國的尊貴王子,不停的忙裏忙外,沒有絲毫疏忽。
大殿上,燈火通明,蘇念尾悄悄躲在那些端茶遞酒的宮女後麵,隔著屏風她努力的朝外望去。
東陵褚天,一身龍袍,端莊從容的坐在九龍椅上。
然而,靠左位置稍低的另一位男子則是一臉冷酷的東陵修。隻見他玄青蟒袍,醉意盎然的握緊酒盞,一杯接著一杯的獨自慢飲。
而身處東陵褚天右邊的那個位置卻是空的,蘇念尾正暗自惴測,會是何人落坐。誰知,一位頭戴氈帽,身穿闊口容毛茸錦緞袍子,長得肥頭大耳,笑起來臉上肥肉橫飛的男子,正載迎著眾人好奇的目光款款而來。他步履沉重,每走一步,肥大的水藍色華服都有波光輕顫,高高圓圓的肚子也隨著他的步伐而上下抖動。
眾人開始議論,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修塔王子。
很快,王子已經得意的坐上了屬於他的位置。隻見他長發高高的束起,一隻白玉冠在頭發上散發著純潔的柔光。他發福的臉上兩顆烏黑的眼睛散發著好奇的目光,秀氣的鼻子在圓圓的臉上幾乎找不到立體感,泛著菏澤紅潤的嘴唇,正輕輕的開闔,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嚐那些美味佳肴,鼻尖已經泛出了晶瑩的汗珠。他直直的瞪著桌上佳肴,像球的身子似乎有些忍不住的搖搖晃晃,樣子可愛又滑稽。
這就是所謂的王子嗎?為何與高貴帥氣一點都掛不上邊?蘇念尾第一次,為自己的想法覺得好笑。
就這樣,東陵褚天與那個叫修塔的王子互相寒暄了幾句,也不知道說的什麽。突然東陵褚天點了點頭,殿內便絲竹管樂響起。
殿下喝彩聲響,那位肥胖的修塔王子也興奮無比的啪掌叫好。
這時,一群宮蛾打扮的女子,從宮殿的四麵八方穿梭出來,她們身姿輕盈,飄逸如蝶。
很快,舞動腰肢,翩翩起舞。看得,台下所有男人都目瞪口呆。
混和著酒聲樂聲,以及眾人的舉杯慶賀聲,好一副繁華盛世之景。
此時的蘇念尾當然無心觀賞,她隻是暗暗著急,如何才能從那位修塔王子口中知道長青珠的下落。
就在苦於沒有辦法之際,空然管樂聲驟然停止。蘇念尾一愣,再次探出腦袋,吃力朝外麵望去。
此刻,所有人的眸光都被那位烏礓國的王子所吸引,隻見他正大口的消滅盤中佳肴,然後朝身側的隨從招招手,示意有話要說。
眾人就在猜疑不解之際,這時殿堂內,幾位烏礓國使者突然抱著一個半人來高的木質三角形架放在殿堂之中。
看到這莫明之物,眾官與東陵褚天一齊凜向那位隻顧著美食的修塔王子。
“修塔王子,這是做何,此行東秦國所獻之禮嗎?”東陵褚天,沉聲詢問。
“禮可,也不可。若有人識得此物,便為賀禮。若東秦央央大國,人才輩出,若無人識得此物,那小王隻能將他收回。”
台下員官捧腹竊笑,如果這真做為東秦國的國禮,那烏礓國未免也真是太寒磣了。另外,他們拿個這種鬼玩意來唬弄大家,這不也是間接的輕蔑了他們東秦國嗎?眾大臣中不少愛國人士頓時怒氣暴漲,怒視著修塔王子。
“修塔王子這是何意啊?”東陵褚天充滿磁性的嗓音壓得極低,低沉的問道。
忙著美食的王子終於抬頭,兩顆明亮的黑瞳似乎是鑲嵌在白嫩的胖臉上的。隻見他笑眯眯的對著皇上道:“皇上不要介意,此物乃上天恩賜之物,小王也隻是驚歎這世間竟有如此鬼斧神工之物,它是一架樂器,這天下間小王也隻識得一人能夠彈奏此物,由此神物,小王萬是不敢私藏,自當要眾樂樂了,貴國天大地大,人傑地靈,想必一定比我國那窮鄉僻樣是人才輩出吧?隻要貴國有人能彈奏此等神物,這神物自當是敬獻給貴國的禮物,而小王也可以答應那人一個條件。不過,就看貴國有沒有此能耐了!”
王子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大臣們各個麵色蒼白。修塔王子的話,聽則是讚揚東秦國,實則是貶低,若是東秦國沒有一個人能夠彈奏著那奇特之物,這不是就丟了國威嗎?讓人傳出去,豈不是連一個‘窮鄉僻壤’的小國都比較不了?
一時間眾人全都陷入了憤怒和恐慌之中,因為他們的皇帝陛下此刻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那是龍威之怒啊!而修塔王子這一幹人等個個站得腰板筆直,臉上掛著輕蔑的笑意,似乎,東秦國已經輸了,而且顏麵盡失!
“吾東秦之國,樂器無數。此物王子稱它為神物,能彈出動聽的樂曲,那麽王子能讓人試彈嗎?也好讓眾人一睹其泣鬼神之風彩。”
說這話的是方才一直在自斟自酌的東陵修,此刻他似乎也因這個修塔的王子的傲慢而盛怒了,於是不慍不火的出言反擊。
修塔王子聽罷東陵修的話語,思忖了一下,這個男子雖言語慵懶,看似平靜,實則所潛在其內的威懾力是無人能比。不錯,能與東秦君王並肩而坐的人,一定不是簡單人物。
“那是當然。這個,就讓小王的書童“子善”為大家獻上一曲。”
修塔王子隨手一揮,他身邊那個穿青衣的清秀男子便點了點頭。
很快,叫子善的男子走到大殿之中,突然席地而坐。
就在眾人滿是不解之際,他驀地抱住那個像三角框架的琴弦之物,隨後他抬起比女人還要細巧的手指往那東西的弦上麵輕輕一撫,殿內頓時溢出如流水般悅耳的聲音。
蘇念尾躲在後麵仔細一看,那東西怎麽跟產自歐洲的豎琴一樣啊!這玩意不是是國外的嗎?怎麽在這裏能見到?而且還是在古代?
不對,說不定隻是長得相罷了,不可能是豎琴啊?如果說不是,那怎麽外型什麽都那麽像呢?
就在蘇念尾糾結不已的時候,殿堂中已經響起了如珠玉般晶瑩,如朝露般清澄,餘韻悠長,令人心曠神怡的優美琴聲。
她微微一愕,屏神聆聽。
那個清秀男子指如蛾蝶,輕快靈動的在弦上彈跳,時快時緩,時急時輕。
聽不出彈的是什麽曲子,但美麗的樂聲彈來卻是那樣的趣味盎然,聞之令人心曠神怡。像月光下噴泉汩汩湧出的奇景美感,彌漫著詩樣的氣氛。令在坐的所有,都沉浸其中。
很快,一個短暫的演示完畢,肥胖王子用鄙夷的眸光朝殿下眾人凜去;“現在,各位大人應該知道它的奇妙之處了吧?”
眾人恍然大悟,大家麵麵相覷,皆不出聲。
“各位卿家有誰會彈奏此物,不妨出列。如果能夠彈出像烏礓國使者那樣動聽的琴音,不但可以擁有此物,而且修塔王子還能滿足他一個任何條件。”東陵褚天麵向眾人,朗聲問道。
殿下百官,不約而同的垂下腦袋,隨即唉聲歎氣。
眼看,威逼利誘也無法使人動心,東陵褚天一臉鐵青的望著殿內之人,難道真如修塔所說,央央大國,就無人能夠勝任嗎?是的,他們在譏諷他人自恃甚高的同時,卻忘了自己的不足。難道,就這是這些官員的通病嗎?
“看來,東秦國的官員除了傲世輕物高傲自大以外,似乎沒有別的本事。唉......”說完,修塔王子往嘴裏塞了個香蕉,滿臉的惋惜。
“你......”眾官羞憤不已的朝他瞪去。
東陵褚天臉色陰沉,朝殿下一凜,眾人立即噤若寒蟬。
“真的沒人會了嗎?”修塔再次趾高氣揚的起身詢問。
沒人回答,他得意一笑;“那小王隻能萬分遺憾的收回此物,皇上你不會該小王的不敬吧?畢竟此刻無人會奏,就算是神物,在爾等眼裏不過是廢柴罷了。”
“慢著,我來!”
就在修塔剛要收琴之際,一身白衣蘇念尾卻毫無顧忌的走了出來。
是的,她賭了。就賭這到底是不是豎琴,如果是她一定能彈出來。如果不是,那就愛莫能助了。
“你.....”眾人一愣,修塔指著這個臉蒙輕紗的女子,滿是鄙夷!
“沒錯,我會!”蘇念尾語畢,朝東陵褚天望去。發現此刻的他,正滿臉憂慮的看著自己,而一旁的東陵修,則深沉幽暗的注視著她。看來,這兩個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是嗎?”修塔不以為意的斜視著她。
“是不是,我們試試便知。”不想與他多說,蘇念尾直接走到豎琴的身邊。
“等等......”
“怎麽?”
“這豎琴不是那麽容易彈的,小王的意思是,這人不但要會彈,而且還能做出一首完整的曲子。要一邊唱一邊彈,我們才能知道,究竟你是會還是不會。”
“你是存心刁難嗎?”蘇念尾冷笑著問道。
修塔一臉玩世不恭人搖頭道;“非也,隻是久聞東秦國的女子才華了得,今日想開開眼界,不知道姑娘可否在意?”
“那你想讓我做一首什麽曲子來?”她蘇念尾盤算過了,她雖不會做曲,但現代的曲子她可記得不少,隨便選一道邊唱邊彈那小子也會不知道。
見蘇念尾答應了,那個長相滑稽的修塔王子兩顆綠豆眼立即擠在一起,隨後不懷好意的指著手中的杯盞說道;“小王見貴國的瓷具物上,皆以用青花為主調,經小王仔細研究發現,那些圖案的畫功不但深動迷人,而且栩栩如生,看上去煞是好看。不如,姑娘就以青花不詞,為在坐的各位大人編唱一曲吧!”
“青花?”青花?蘇念尾垂頭苦思,到底什麽歌曲能與青花掛鉤的呢?
望著蘇念尾冥思苦想的模樣,殿下官員皆為其著急。畢竟這現場編曲吟唱,又要彈奏那怪異無比的東西,可真謂一大難題。
東陵褚天與東陵修二人,雖神色無異,但暗地裏為蘇念尾憂慮不已。
“怎麽?姑娘認為......”
“好,青花就青花。”
修塔兩根像畫上去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閃過一抹不可思議道;“你已經想到了?”
“嗯,曲名就叫《青花瓷》吧!”周傑倫,實在不好意思,情況所迫,她蘇念尾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青花瓷》?”修塔聽罷點了點頭;“意境是好,不過,姑娘真能一邊唱,一邊彈奏出來嗎?”
“那就請王子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