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成長
盛夏時節的斷金山脈是一個相對較為熱鬧的區域，這裏的熱鬧並不是指人類的熱鬧，而是在說斷金山脈其他生物的熱鬧。
因為斷金山脈的地形都是橫斷式的，山穀與山穀之間都是平行的狀態，所以除了最大的峽穀被人們用來通商和建造城市外，其他的區域都處於相對原始的狀態，想要通行過去相當的困難。
在這個盛夏，似乎斷金山脈要比其他時候更加熱鬧一些。
當然，這並不是指爆發什麽龍獸遷徙之類的大變動，相反，是人類準備在這裏進行一定程度的開拓。
早在魔劍城建立的第一次防守戰時，虎千代就提出過在斷金山脈使用叢林版的龍騎戰術，但這種戰術的可實施性被現實所否定了，因為即便是生活在這裏的老獵人也沒有嚐試過深入那一層更深一層的峽穀。
之後擊敗了奧加和帕爾薩的軍隊之後，手頭上沒有急事的虎千代就一直著手於這方麵的安排。畢竟，光是依靠堅城利器來戰鬥的話，那就和小孩子打架無異了。
在奧加的反擊戰中。修斯曾趕工製作了一個東西，卻因為種種的原因，最後沒有能夠用得上。不過這個時候，那麽花了眾多心血製造出來的龐然大物正被防止在魔劍城外的空地上，機械的作業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
“好吵啊，千代你們究竟有完沒完啊，這東西天天都吵死掉了。”
此時會議室大多數人還沒有來，隻有露西亞和虎千代提前到了，說是提前到，其實也就是昨晚修斯剛剛回到魔劍城。匆匆忙忙交代了一下情況之後，所有人都散會了，接著修斯說明天什麽時候具體商議接下來的方案和對策，讓所有人回去準備一下。
虎千代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明明看上去像是個幼女，卻掛著一個大大的酒葫蘆，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也是非常不雅的將腿敲在椅子把手上，靴子一晃晃的。相對於她，露西亞則是正經的多，帶著金邊眼鏡在整理著自己昨天晚上準備的材料，準備好好說出自己的計劃。
此時，會議室裏也隻有她們兩個人。
“有什麽關係嘛，之前修斯把這個東西交給我的時候，不就是為了能夠把周圍可以活動的區域變得更大嘛。況且這對於接下來的戰鬥也是有益無害的。”
一大早，虎千代就捧著個大葫蘆往自己的嘴裏灌酒，似乎那她那個肚子是連著無盡深淵的，怎麽裝也裝不滿。
“可這個實在是太吵了。”
“這也沒辦法，魔動機械都是這個樣子，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希望它不吵。”
虎千代應付式的回答著，兩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
其實比起外麵的噪音，兩個人有更加在意的事情，問題是這件事她們誰都不願意主動去提起。
這次修斯回來之後，顯得很累很頹廢的樣子。即使他一再的掩飾，但對於他的習慣非常熟悉的兩人來說，這點掩飾都是沒什麽意義的。
可就是因為知道他的脾氣，才很難去直接問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昨天晚上露西亞將艾莉叫到麵前問了一些情況，可是艾莉知道的並不比那些魔劍教團的武士多多少，隻是知道修斯在賭場裏跟一個老人打起來之後就變成那樣了，然後連神都降臨了。
而修斯給出的解釋就更加簡單，因為和帕爾薩的高層發生了直接衝突才導致了事變。
這個解釋實在是太含糊了，可是昨天晚上誰都不敢去質問那樣的修斯，他當時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誰碰了他都要做好被他咬上一口的覺悟。
會議室裏麵靜悄悄的。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默然無語。
就在這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伴隨著木質門的吱嘎聲，一身青灰色便服的修斯出現在門口，他的肩上搭著一塊毛巾，很明顯之前是去練劍去了。
“你們已經到了啊，其他人還沒來嗎？”
此時的修斯說話聲音比以前高了三度，節奏也快了一些，比從前的他感覺有活力很多。
但這樣的轉變肯定是有原因的，結合昨天晚上看到他的那副樣子，虎千代和露西亞心裏都有自己的猜測。
“沒有，我讓艾莉通知你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因為有點事情想問你。”
露西亞用非常認真的語氣說著，她取下自己眼鏡，用一種想要看穿修斯的眼神頂著他。
聽到這句話就明白了些神女，修斯的表情略微僵硬，不過他習慣性的低下頭微微晃了下腦袋：
“呃，有什麽事，你問吧！”
很爽快，但是很不正常，這個感覺很明顯不是修斯那種死氣沉沉的家夥能夠說出來的。也許他本人還沒有感覺到，但在做的兩人都感覺到了他的動搖。
“你在肯尼斯究竟發生了什麽？我這邊也收到了一些消息，不要告訴我隻是因為你把肯尼斯的城主給不小心弄死了，我們是你的人，不要對我們隨隨便便隱瞞。”
虎千代一臉愕然的看著露西亞，沒想到這個平時隻會打助攻，使小手段的家夥這次居然正麵喝問，今天大家都是怎麽了？
可對於修斯這種人，似乎也隻有這種方法最有效。
“對不起。”
修斯再次說出這句話，相比昨天晚上的頹廢，這次修斯說出來的感覺讓人頗為心酸。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道歉什麽，告訴我實情我就原諒你！”
露西亞此刻完全就是一副管家婆的姿態，可就是修斯現在來說，這個感覺並不壞，他苦笑了一聲，方才那強撐出來的，精神奕奕的樣子消失不見，轉而是一直發自內心的疲憊。
“千代，露西，其實這次我們的敵人其實不是帕爾薩，是神。”
……是神。
修斯如此說道，帶著一種由衷的疲憊和武力無力感，他的這種感覺告訴兩人，這絕對不是他在瞎說，可是……
“等等，事情跳躍的太快了，你說慢一點，你不是去帕爾薩訪問了嗎？怎麽會扯上神的事情？”
露西亞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要求修斯重新解釋。對此，修斯隻是微微露出一個苦笑，他抽出一張椅子，坐在了兩人對麵。
“事情說來話長，但實際上也發生的很快。硬要說的話，就是我在賭場遇到了一個老頭，那個老頭貌似是神那邊派來搜查魔界人的，因為憐的關係他找到了我，然後我就跟他在肯尼斯打了一場。結果那個老頭本體是一條煌黑龍，打完之後整個肯尼斯都毀了。接著就引來了一個叫守夜人的強者，那個人很強，我完全不是對手，在被她打敗之後，之前跟隨我的那個叫做空的，憐的同伴出來跟那個守夜人打了起來，大概是他動用了魔界的力量吧！神靈就出現了，再後來的是，艾莉應該都跟你們說過了。”
修斯很簡單的敘述著過程，其中所用的感性詞很少，聽起來似乎也並不是什麽太大的事情。
隻是若不是什麽太大的事情，也不會把他弄成這個樣子。
“那麽就是說，神認為咱們是魔界的幫凶，要消滅咱們嗎？”
虎千代意簡言駭的總結道。
“差不多，不過出於某些秩序的關係，他們並不打算直接將我們所有人的殺死，而隻是基於要帕爾薩人摧毀魔劍城，然後就是我這個被認為是魔界的種子的人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修斯的語氣又變得輕鬆起來，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其實想想這件事情上那群神靈已經很寬大了，隻不過我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跟他們算清楚，所以接下來主要還是我的事情。這樣吧，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千代你暫時留下來幫我治理一下軍隊的問題，然後露西你帶著莉莉婭和艾莉她們去貝爾薩斯躲一陣子，至少我不希望戰火再影響到那個孩子。”
“你的意思是，要我們先逃嗎？”
露西亞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用非常不快的眼神瞪著修斯，可惜在這件事情上，修斯也不打算讓步，他毫無畏懼的跟她對視：
“如果是還能通商治理的話，也許你還能在這裏有所作為，但馬上這座城市就要完全的軍事化了，我要將所有的資源都調動起來維持戰爭。戰爭中犧牲的無辜者很多，但我不希望姐姐的事情在你們身上再次發生。”
修斯說得非常清楚明白，這麽清楚讓露西亞連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對此，少女即心疼，又無奈。
“修，你真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真的以為我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這麵對一場幾乎必敗的戰爭，然後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嗎？”
“對不起。”
從來不說對不起的修斯今天第二次說了這三個字：
“無論如何，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因我而死去。”
少女啞口無言，她感覺到自己的淚水在眼角打滾，可就是什麽都說不出來，此刻站在她麵前的修斯，已經不是那時候的狂放少年，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