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馬虎

“對,焦虎他爹說的是,這些金幣是焦家的,而焦家隻欠你們威熊幫二十塊金幣而已,憑什麽將剩下的四十五枚金幣一並拿走?”一位大叔大聲質問,正是剛才許寒向他詢問的那位大叔。

“對呀,交出來,交出來!”一位大嬸也振臂高呼,正是讓許寒碰了一鼻子灰的那位大嬸。

“石牛鎮容不得你們胡作非為,快點把多餘的金幣交出來!”另一個年輕的聲音在圍觀的人群中大聲吼道。大聲質問聲以及怒罵聲此伏彼起,眾人情緒漸漸高漲。

許寒冷眼旁觀,心如明鏡。並不是這些麻木的人們突然間有了正義感,而是這些人被黃燦燦的金幣刺激了原本就很脆弱的神經,這才集體激動起來,靠著人多勢眾,試圖製造混亂場麵,看看能否分一杯羹。

“別吵,別吵!誰說是還剩下四十五塊金幣?剛剛是我數錯了,總數隻有二十五塊,那五塊已經被這位公子拿走了,我們這裏剛好還剩下二十塊,不多不少!剛夠抵債!”矮冬瓜反應過來,馬上大聲咆哮起來,同時,他迅速把手上這個燙手的包裹交到刀疤大漢手上。

“沒錯,剛才是他數錯了,”刀疤大漢接過包裹,緊緊抓著,也大聲地說道。其他幾個大漢個個怒目切牙,撂袖架馬,大有一言不合,馬上動手的趨勢。

周圍的人見到威熊幫如此不要臉,指責聲更響了。大吵大嚷之中,各種說辭都有,甚至有人提出:將威熊幫的那二十塊除掉,然後再將剩下的這些金幣分了,見者有份,這個提議得到大多數圍觀者的讚同,人們紛紛起哄。

越窮的人,對財富的渴求也就越大。

菜園裏香蕉樹下的這一場鬧劇越鬧越凶,附近的居民們聽到這邊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都紛紛跑過來看,加入了圍觀隊伍。不一會兒,小小的菜園裏便聚集了幾百人。

形勢非常緊張,幾乎一觸即發。

許寒冷眼旁觀,笑而不語,事態的發展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眼見形勢越來越不妙,大有大打出手的趨勢。許寒見火候已到,對站在旁邊的刀疤大漢道:“還不趕緊撤回焦家小院,難道你希望這些人把你們幾個活活地打死在這裏嗎?”

刀疤大漢聞言,頓時省悟過來,馬上招呼一眾威熊幫,慢慢朝焦家大院移動。

人雖然很多,聲音雖然很大,可是卻也沒有一個人敢先動手,因為威熊幫的凶名畢竟擺在那裏,這些人終究都怕死,誰也不敢先動手,被人殺雞給猴看。

很快,一群人就像五顏六色的螞蟻一樣,鬧哄哄地簇擁著威熊幫眾人以及許寒回到焦家小院。

刀疤大漢畢竟是一幫之主,什麽場麵沒見過,隻是現在占了大便宜,心有點點虛罷了。要是他得理,嘿嘿,早就出手把這些圍觀者打得抱頭鼠竄了。

雖然有點心虛,可他依然威勢逼人,一進院子,他馬上命人將小院門口堵死,把圍觀者攔在門外,不允許任何人跨進小院半步。

由於進不了院門,於是圍牆上,大樹上,馬上爬滿了人,隻是這些人也隻是嘴裏不幹不淨地大吵大嚷,卻也沒有人不怕死地跳進院子裏來。

許寒覺得壓力驟然減輕很多,內心也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果剛才在香蕉樹下動起手來,事情極有可能完全失控,他在心裏暗呼僥幸。以他三品真人的修為,雖然絕對不會在這種程度的暴動之中受到任何傷害,可是他苦心經營的局麵將一發而不可收拾。

刀疤大漢也感受到局麵又變得對自己有利了,不由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想起剛才的情形,要不是許寒提醒他,叫他馬上撤回焦家小院,利用小院的特殊環境,分散眾人的凝聚力,瓦解眾人蠢蠢欲動的心,場麵真的會很快失控。

刀疤大漢感激地望了許寒一眼,小聲地說道:“多謝公子剛才的提醒,在下姓威,單名一個熊字,敢問道公子的尊姓大名?”

許寒微微一笑,抱拳道:“本公子姓馬,單名一個虎字。”

威熊一聽,樂了,哈哈大笑道:“馬虎?!馬公子,哈哈哈,很有趣的名字!”

許寒笑笑,不置可否。

“馬公子,現在我們怎麽辦?是否就這樣殺出重圍?”威熊忽然問道。

許寒突兀出現,連番語驚四座,算出焦家藏寶地點,並帶著眾人挖掘出來,後又提醒威熊撤離菜園,回到焦家小院。這個過程之中,他始終麵帶微笑,不急不躁,胸有成竹。哪怕麵對群情鼎沸,形勢一觸即發,他也麵不改色心不跳。他的神算,他的睿智,他的冷靜,他的種種出色表現大家有目共睹,也盡數落入威熊的眼裏,許寒的形像在威熊心目中突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威熊對許寒由剛開始的排斥和質疑,到現在的信任與佩服,因此,才有此一問。

他這一問,倒是有些學問,既有虛心請教之意,又有借機攀交情之功。

麵對威熊的詢問,許寒高深莫測地一笑,道:“威哥,咱倆開始進行第一次小小的合作怎麽樣?”

威熊一楞,忙問:“怎麽合作法?馬公子請講!”

許寒道:“我來給你做個證人,當眾證實包裹裏的金幣確實隻有二十塊。而你,則當眾表態,宣布你們威熊幫跟焦家的債務已清,以後不再找焦家麻煩,否則斷子絕孫,不得好死,怎麽樣?”

威熊一聽,原本滿臉的恭敬之色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陰沉著臉,怒視許寒,咬牙切齒道:“馬公子,威某敬你是一個人才,你可千萬不要得寸進尺,你這分明是詛咒我威熊!”

許寒聳聳肩,不以為意地道:“這算哪門子詛咒?威哥不肯發誓,意思是不是事後還要找焦家的麻煩?既然人家已經還清債務。而且,你們還占了大便宜。馬某敬威哥是一條漢子,想不到威哥竟是一個得寸進尺的人。失望,真是失望!”

“你……”威熊聞言,為之一窒,想反駁,卻又找不到反駁的依據,一時氣得滿臉通紅。

許寒的表現,一度令威熊折服,並在心*許寒視為自己人,還盤算著事後請他吃餐飯拉拉關係,逛逛青樓套套交情呢,可是現在卻聽他這麽一說,許寒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轟然倒塌,威熊的臉色極其難看,大有一言不合,馬上大打出手的架式。

許寒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湊近威熊耳邊啼咕了幾句,威熊臉色一變,隨後馬上露出恭敬之色,並小聲追問道:“馬公子此言當真?”

許寒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然後臉色一肅,嚴肅無比地小聲說道:“當然,不過此事要絕對保密,否則本公子那幾位哥哥必定不遠萬裏從南郡跑來找本公子的麻煩。”

威熊臉色變了數變,再次鄭重其事地打量了許寒幾遍,這才微微點頭。不過,內心的震驚還是無法完全掩飾。

南郡,那本是楚國的京都,楚國被秦吞並後被封為南郡,雖然戰敗,可是那裏的家族勢力餘威尚在!威熊雖然是個粗魯的鄉下街頭小混混,可也知道那個地方來的公子哥兒並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家要是一怒之下,隨便一句話,就能讓整個石牛鎮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威熊還不至於幼稚到認為“馬虎”便是眼前這個年輕公子哥兒的真名,但是許寒今天的種種出色表現,卻是極好的說明,也隻有這些大家族的大人物,才有如此的睿智。

衣服可以更換,相貌可以易容,神態可以假裝,可是一個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那種智珠在握,胸有成竹,談吐犀利,卻是無法裝得出來的。

腦海中心念電閃,威熊已然對許寒的可怕身份相信了幾成。

見到威熊沉吟不語,許寒已然猜到幾分,於是繼續補充道:“當然,本公子‘馬虎’這個姓名是假名,你大可以繼續使用。”

威熊茫然地望著許寒,臉色陰晴不定。

許寒一直觀察著威熊的臉色,知道他已經相信了幾分,不由暗暗點頭,於是以退為進,語氣不悅地說道:“就知道你不會相信,也罷,這裏的事已經不關本公子的事了,你自己善後吧,告辭!”

威熊一聽,急了,趕緊說道:“別別別……馬公子,我相信,我相信了,你說什麽我都按你說的去做!”

許寒滿意地笑了,他壓低聲音,說道:“還有,既然債已清,那麽……你們打破了人家的東西,怎麽辦?難道就這樣算了?那些東西折算起來也不值幾個錢,也就算了,可你們總該幫幫焦家清理一下吧,這也是你們應該做的事。”

“這……”威熊聞言,楞了一下。他長麽大,這輩子隻有人家幫他清理東西的,從沒有他幫別人清理東西的,一時之時無法接受許寒的這個提議。

“算了,算本公子看錯人了!”許寒也不哆噪,轉身就走。

可是隻走出兩步,又折了回來,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另外,威哥請記住,本公子的身份已經向你透露,要是泄露出去,哼哼……”

可是他剛剛轉身,卻被威熊拉住了:“等等……馬公子別急,馬公子別急。好,整理就整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