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意
“喂,木偶程——你早幹什麽去了?”蕭涅沒好氣的問。
本來,程舞完全沒有義務回答蕭涅的這個問題,但是看了看蕭涅滿身的創傷,特別是心髒部位那個仍在不停湧著鮮血的口子,看了看趴在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楚蕾,程舞給出了一個簡潔的答案:“司帥的命令。”
“司帥?鬱紫?那個死人妖難道說‘等蕭涅被打個半死,鎮北所被拆得差不多之後再出手?’咳咳!”盡管仍在不停的咳血,可蕭涅絲毫卻沒有住口的意思,“難道鬱紫決定,趁著鎮北所這一次傷亡慘重,而所內建築也需要大修的機會從王庭申請大量的重建經費,然後狠狠撈上一大筆買化妝品?咳——唔,嗯——嗯嗯呃!”
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程舞讓蕭涅閉嘴了。而且,是嚴格意義上的“閉嘴”,盡管蕭涅已經漲紅了臉,可他卻再也沒有辦法張開屬於他自己的那張嘴了。
緊接著,蕭涅便發現他完全想錯了鬱紫的意思——因為鬱紫完全沒有必要從王庭申請重建的經費。
所有的瓦礫,沒錯,是所有的瓦礫,在一瞬間全部飛了起來,以一種讓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飛向自己原來所處的位置:崩塌的圍牆在還原,毀掉的長廊在重建,千瘡百孔的地麵在修補,滿是傷痕的房屋在恢複……
蕭涅看了看具有空間移動神力的楚蕾——對方仍然處於昏迷狀態;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的程舞——也在閉目養神沒有什麽多餘動作;再看看從各個埋伏點爬出來的打醬油的神衛軍——他們仍然在厚顏無恥的打醬油。如此說來,讓鎮北所省掉一大筆重建費用的,就隻能是擁有土係神力的玄武,鎮北所鎮將張墨玄!
“在維持著如此巨大混合型法陣的同時,還能進行如此精密複雜的重建工作,張墨玄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覷。”——蕭涅在心中判斷,同時靈光一現,想到了另一個方麵。
“小玄子——你不去當建築工程師,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有你在,我相信我們國家的任何一個小山村都有資格申辦奧運會,申辦世界杯,申辦世博會——而且絕對是‘有史以來最省錢的一屆’!”蕭涅在心中暗暗給張墨玄找到了最合適的崗位,同時也在暗暗的焦急:“現在郭不異已經掛了,可是刑天在哪裏呢?唉,都怪自己太一廂情願,以為衛道司的家夥們不會輕易殺人,現在再看看程舞,這家夥怎麽看都是那種‘我讓你死你就得死你想死也得死不想死也得死’的狠角色。”
蕭涅現在有點無聊,因為受傷頗重失血過多,他沒力氣站起來,隻能坐在地上等著鎮北所醫療恢複係的覺醒者來救,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不失去意識,他便由張墨玄開始,給神衛王庭的一幹鳥人們安排最合適的社會職位:張墨玄可以去搞房地產,這蓋起房子來速度快不說,還不用請建築工人,這得剩下多少成本?所以他用不了幾個月就能成為房地產大亨;楚蕾麽,就辦個快遞公司好了,這發貨速度,誰能比的上,還不用請快遞員……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稱霸速運市場的;鬱紫,當然是開電力公司了,現在煤炭這麽貴,還汙染環境,風電啊太陽能發電啊成本又高,隻要鬱紫一出馬,用不了多久也會成為,成為電王級別的人物吧;沈小猛呢,能神力恢複了,就去當個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這小丫頭穿上製服……乖乖,還沒開始治療,傷者就已經被這純情小護士治愈了大半;至於眼前這個程舞呢,你這麽凶殘,就派你去鎮守祖國邊防線好了……隻是還不知道你的性別,所以不能確定該稱呼你是霸王花呢還是……該死啊,堅持住啊!不能暈,刑天!你他媽的快出現,老子還在這裏等著你呢!老子等著……對了,還有我自己,我呢,我當然是去攤煎餅……
隨著時間的推移,蕭涅的視線越來越模糊,盡管他擦拭了好幾遍自己的近視鏡,可是,視線裏來回飛舞的石塊,腳步匆匆穿梭而過的神衛軍士,還有那個靜坐的程舞,都變成了黑乎乎的一團團煙霧……
蕭涅再次醒來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而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所租住房屋的床上。
他摸著黑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台燈,借著燈光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哪裏還能看到什麽躍動的火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棱形的疤痕——蕭涅回想起在神力喪失遠離覺醒者世界的那一段彷徨的日子裏,似乎有過那麽一個女孩子說過,要用牙齒在自己的胸口留下個代表永遠的記號——但是現在,十字菱形傷疤取代了那個位置,值得慶幸的是,傷疤位置還算給麵子,自己胸前兩點沒有因此少了一點……
他又舉起右手,看到右手手背上的傷,也被人治好了,隻是留下了寸長的傷疤而已——應該不是沈小猛,如果是“完全恢複”的話,根本不會留下傷疤——扭頭看了看牆上的掛表,時針指向八點零七分……
這時,屋內的門被人打開了。
“你醒了?”一聲清麗婉轉的問候傳來。
蕭涅扭過頭望去,隻見一臉憔悴的楚蕾推門走了進來。
“怎麽是你?”蕭涅很是奇怪的問:“小萌呢?”
楚蕾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學姐在上學啊——她恐怕都不知道前天發生的事呢。”
“前天?!”蕭涅猛地坐了起來,忽然用雙手捂住頭道:“我睡了這麽久?媽的!”
旋即,蕭涅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的眼鏡戴上,沉聲問道:“刑天出現了麽?”
“我……我也是今天下午剛剛醒過來的。”楚蕾訥訥道:“從鎮將那裏聽說你一直昏迷著,所以就來替遊將的班……順便,過來謝謝你。”
“遊將,程舞。”蕭涅默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然後問道:“她現在人在哪裏?”
楚蕾見對方的心完全不在自己這裏,頓感失落無比,有氣無力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應該是在所裏吧。”
蕭涅想了想,掀開被子準備下床,卻發現——除了一副眼鏡,自己身上什麽都沒有了!是誰替自己脫的衣服?希望不是個猥瑣大叔,咳咳,現在不是想這個無聊問題的時候——於是他飛快的蓋上被子,一臉尷尬的說道:“我想……先穿衣服。”
楚蕾急忙紅著臉退到了外麵,猛然想到自己一共三次到過蕭涅的家,其中有兩次都是見到對方……難道這就是天意……想到這裏,隻覺得臉更燙了。
沒過多久,蕭涅就穿戴好了出現在楚蕾的麵前,基本上和上次一樣,蕭涅一臉的淡定。
“走!”蕭涅一指門外道。
“啊?”臉上紅暈未消的楚蕾腦子有些遲鈍。
“去鎮北所啊,楚大美女。”蕭涅無奈道。
“哦!”楚蕾呆呆的點頭,跟著蕭涅的後麵。
於是,蕭涅滿懷心事的在前麵走,楚蕾心事滿懷的綴在其後。下樓,出小區,攔車,到鎮北所,二人一路都處在一種詭異的沉寂裏。
進了鎮北所蕭涅發現,這裏已經恢複成了平常的模樣,完全看不出經過一番大戰的痕跡來——甚至連那個半月形長廊上的葡萄藤,都變回了原樣,光潔完整的青石板地麵上,看不到一根掉落的殘枝。
忽然,前行蕭涅停住腳步問:“這件事造成了什麽震動……哎呦,大姐,您在想什麽呢?你不是被窮奇那廝震傻了吧?”——好不容易臉色正常了一些的楚蕾又撞到了蕭涅的背上,於是,紅潮再次漫上了她的臉頰。
“窮奇的事……謝謝你。”楚蕾第二次表示感謝,眼睛卻一直斜盯著她當日昏倒的地方。
“嗯?”這下輪到蕭涅有些糊塗。
楚蕾仍是看著假山後的那塊石板地道:“我聽鎮將說,在我昏倒之後,是你擋在我前麵,拖住了窮奇,還因此身受重傷。”
“就這件事啊。”蕭涅恍然道:“嗯……如此說來,咱們就兩不相欠嘍。”
楚蕾聞言呆住了,隻是將頭扭向蕭涅所在的方向,訥訥的重複道:“兩不……相欠?”她的眼睛裏全是錯愕和失落。
“是啊。”蕭涅發現,這個梳著馬尾辮的大眼睛女孩的腦袋似乎很容易短路,帶她追查柳媚兒的時候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但是蕭涅還是耐心解釋道:“我保護你呢,是對之前曾經遷怒與你深感愧疚,而你不計前嫌把我弄進了鎮北所讓我更是感動,但是我也算是以命相報了。所以就不用道歉了吧,而你也不用再對我道謝,這不就是兩不相欠麽……”
楚蕾隻覺得心裏好亂,腦袋嗡嗡作響,完全沒有聽到蕭涅在解釋什麽,隻是目光呆滯的重複著蕭涅結尾時用的那四個字:“兩不相欠,兩不相欠……”
蕭涅發現楚蕾的臉色慘白,神態極為不對勁,以為是窮奇造成的內傷仍未完全康複,於是關係的問道:“你沒事吧?楚大美女?楚蕾?蕾蕾?喂喂……要不要打120……”
“我……我有點不舒服。”楚蕾低聲道——她聲音裏充滿了失落,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那我自己去找小玄子好了。看你臉色很差,你先回實習生宿舍休息吧,用我送你麽?”
“不……不用了。”楚蕾搖頭道。
蕭涅目送楚蕾走遠之後,很是不解的搖了搖頭,卻也沒有多想。隻是加快了腳步,直奔張墨玄的辦公室而去。
他沒有發現,轉身離去的楚蕾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晶瑩;也沒有發現,藏身在陰暗角落裏的鬱紫,一臉的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