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邋遢鬼投胎(三)

我喜歡開放的姑娘,但我不喜歡一見到男人就開房的姑娘。——張德帥語錄

2011年07月31日星期日雨

我將夾在耳朵後的煙取了下來,狠狠地吸了一口,接著吐出串長長的煙道。低下頭看,下麵的人就隻有火柴那麽大,卻是急匆匆地來回走著。都說中國人命賤,可一到醫院,卻都金貴得很。

我又吸了口煙,再緩緩地吐出,看著那青煙在空氣中慢慢地變淡變淡,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用兩隻手抓住欄杆,眼睛一直沒看著他,問他:“你怎麽會自殺呢,都到醫院了?”

“醫生說要換肝。換肝要20W,我一個農民家庭,從哪兒湊20W呀?”說完,他就低下頭,看著下麵火柴大小的人來。呆了會,他指了指下麵,說:“那天我就是從這兒跳下去的。我記得,那天天好藍,藍得就像是用藍染料染成一樣。這欄杆就在我麵前,仿佛在對我說:‘邁過我,邁過我。邁過我你就什麽都解脫了。’我就跨過欄杆,自己就不再有煩惱了。”

“你想過你妻子沒?想過你孩子沒?想過你的媽老漢沒?你一跳解脫了,你知道他們怎麽過?”我大聲地連珠炮似的對他一陣猛問。

“我…我…我當時就想跳下去!”他懦懦地回答。

“你現在怎麽不跳了,你跳呀,你跳下去就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一直往前走,不要往兩邊看。高昌跳下去了,唐塔也跳下去了,你也跳啊,多藍的天啊,一直往前走,你會融化在藍天裏……唉?你他媽倒是跳啊……(後半部分是選自高倉健《追捕》中的台詞,而現在能知道這部電影的人可能不多了)”抑製不住的憤慨在我胸口中衝來衝去,最後從我的喉嚨中變成了咆哮而宣泄出來。而這時候,別人看我肯定覺得我是個剛從歌樂山跑出來的,一個人在陽台上對著空氣大喊大叫。

“你別逼我,逼我我就真的跳我。”說完,他的一隻腳已經踩在了欄杆上。

“你倒是跳呀,你是沒膽跳吧。看你那個慫樣,做鬼都是個慫鬼。”我邊說邊激昂地將半截煙扔出。那煙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落在地上不知道誰倒的水漬裏,“撲哧”一聲,熄滅了。我都不明白,當時為什麽這麽擠兌他讓他跳下去。是因為他的懦弱刺激著我,還是因為他對他家庭的不負責,還是因為他勾起了我那因為看不起病一樣選擇自殺而留下孤兒寡母的表哥。

聽到我這句話,他將另一隻腳也踏了出去。就看到他在空*自己的身體完全舒展開,就如同一片凋零的樹葉樣在空中降落,又像一朵被我撕碎的花瓣在空中灑落。他在空中翻轉過來,眼睛直直地望著我,他的眼睛裏沒有生命的留戀還有對我的憎恨,隻有生命的解脫還有對母親懷抱的期盼。也許,對他來說,活著就是秋天樹上的那片枯葉,隻是等著死神的悄然降臨,而死亡才是他生命中永恒的歸宿。

看著他在空中舒展的樣子,我的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我轉過身背靠著欄杆,無力地滑了下來。淚水,就像春汛的黃河般,再也止不住。我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裏掏出煙,想將它點燃,可是手卻哆哆嗦嗦的,費了好大力才將他點燃。吸了口煙,心情才平靜了好多。透過模糊的淚眼,我看到一個影影綽綽的影子一動不動地站在我麵前。我擦去包在眼裏的淚水,仔細一看,原來是撒不管。

我緩緩地站起來,問撒不管:“什麽時候到的?”我知道,他今天也要過來看邋遢鬼投胎,算是是對我工作的支持。同時他也通過這種方式提醒我,我還欠著他錢呢。

“剛到。怎麽了,看你眼睛紅紅的?”撒不管回答。

“沒什麽,風大。”我違心地回答。我轉過身,看著那在空中奔騰的烏雲。又低下頭,看著還在空中舒展著身體的他。最後,他穿過一個急匆匆行走家夥的身體,在地上摔成了一團。他在地上趴了會,就又站起來,將頭仰起來,向我這兒張望。他看到我和撒不管在看他,就又跑進了醫院的大樓。

“怎麽?對他有興趣?像他這種自殺的人,要先承受七七四十九天的自殺之苦,就是說在這四十九天裏要不停地重複自己自殺的過程。不過他們是上不了戶口,沒法(和諧)輪回的。”撒不管悠悠地說。他同時也是在告訴我,有些事情不要考慮了。

“我想救他。”我下定決心地說。其實我這樣做,是為了完成我的救贖,為了我那同樣因為貧困而跳樓的表哥。

“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不是我不想幫,而是這地盤不歸我管。我這次來,還是和這邊的片長先說好的。你要知道,做公務員的凡是對你沒好處,讓你不痛快的他們都樂意做,不管這件事對他們有用沒用。”撒不管聳了聳肩膀說。雖然他這樣說,但我看到他眼睛裏閃出一種躲閃的眼光。我知道,撒不管其實有辦法,隻是他怕麻煩,畢竟這是跨行政區域的事情。

“他真的很可憐!”

“哪個死去的人不可憐。謝步來不可憐,張妙不可憐,還是錢雲會不可憐,就說我吧,我現在隻能看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卻不能出去和他們見麵,我就不可憐麽?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你能都幫麽?別的不說,就說醫院裏死的這些人,你都能幫得過來麽?”

“你幫不幫。不幫的話,我們之間的約定……”我知道,撒不管使不肯就範的,但我還是有辦法讓他就範。

這句話,讓撒不管吃了一驚。他也許不敢相信,我這樣的人連鬼差都敢糊弄。撒不管的口氣明顯軟了下來,他對我無奈地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咱們好商量。”接下來,撒不管對我講了。辦法其實是有的,但一是很麻煩二不一定能成功。撒不管先和道門口片區(北邱市第一人民醫院屬於道門口片區管轄)區長交涉,再立刻給這家夥補辦張暫住證,將這家夥劃為他的管轄,接著請個道士給他超度超度,化解掉他身上的戾氣,他再用“桃代李僵”之計,安排個身份給他,這樣也許就能蒙混過去。

期間,我給撒不管說我就是道士呀,還請什麽道士呀。撒不管看了看我,鼻子裏哼了句你也算道士,滿臉的不屑。這撒不管,明顯不拿臨時工當公務員。臨時工怎麽啦,臨時工怎麽啦。我是臨時工我驕傲,我辦事來很低調;我是臨時工我自豪,我為國家省煩惱。他奶奶的,等老子轉正了,每天讓你給老子沏茶倒水。

“退休的道士行不行?”我想起了,咱還是有個曹老頭。

撒不管看了我一眼,明顯知道我心裏是怎麽想的:要壓縮成本呀。他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看到他同意了,我就想去找曹老頭。剛一轉身,就看到剛跳下去的那家夥悄悄地站在我身後。他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在他單純的的腦袋裏還反應不過來為什麽我剛才還在逼他融化在藍天裏而現在卻巴巴地趕著來救他。像他這麽單純的人不好找呀,而在這雞鴨並頭飛的年頭,所謂的單純就是隻知道傳教式

我急著去找曹老頭,也就沒想和他多交談,就指了指撒不管,對他說:“這是區長,撒不管。”

我剛說完介紹,就看到他的兩股在微微發顫,膝蓋大有彎曲的意思。真是奴性難改呀。

撒不管用一種和藹的目光看著這家夥,眼睛裏帶著裝出來的笑意,和善地問他:“你叫什麽呀?”不知道為什麽,像他這種人看到平常老百姓都喜歡做出一副很親民的樣子,難道是入戲太深了還是演技太好了。不是有那句話嘛,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我走了還沒兩步,就聽到他用帶著發顫的聲音回答:“報告政府,小民叫張來兵。”

聽到他的回答,我的腳步停了一下。怪不得得病呢,你聽這名字,來兵來兵,不就是來病嗎?他老漢要和他兒子有多大仇呀,起這樣的名字。

還是我老漢會起名字,張德帥,別人一看到我老漢就得說張德帥的爸爸,多吉利;我也很沾光呀,今後我兒子介紹我也會說我爸爸張德帥;我介紹我兒子說張德帥的兒子。反正呀,祖孫仨都不吃虧。這樣的名字無論怎麽說都是誇自己的,這樣的名字才是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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