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膽色
在一片被巨力轟出來的廢墟當中，奈嘉麗將最後一片胸鎧的碎片剝下，她整個身子都浸泡在汗液當中，白色抹胸浸濕之後，可透性越加明顯，奈嘉麗豐滿挺立的胸脯幾乎可以窺視到全貌。奈嘉麗沒有備用的胸鎧，卡帕托親自煉製那一套銀白鎧甲的時候，大概也沒有想到有人能用最野蠻的暴力方式將它們轟爛，尤其是防禦力最驚人的胸鎧。奈嘉麗沒有抽空換上一件裙子的打算，她的裙甲還裹在她下半身，她似乎打算就這麽暴露著上半身。
失去衣物的遮掩，奈嘉麗的小腰、鎖骨、肩胛跟雙臂顯現出令人窒息，毫無破綻的美感，遍布在肌膚上的汗液不但沒有令她看出有任何髒亂之感，反而令她的肌膚更加耀眼奪目，流露出一股沉默卻又有些蠢蠢欲動的野性美。其實，奈嘉麗高挑的身軀裏一直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隻是在她冷漠無情的性子麵前，無法顯山露水而已。
奈嘉麗的右手上是那把被她當做第二生命的神劍，戰鬥現在短暫停下來，但是劍尖仍舊每隔半分鍾左右就有一道妖異的光芒閃過。這道光芒既不是鬥氣，也不是劍本身對光線的折射，戰鬥一開始，艾德裏安娜就留意到這道光芒，現在再一次注視著它之後，她終於確認它不尋常的地方在哪裏。
它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艾德裏安娜可以確定光芒絕對不會是活的，但是它真的很像生命體。
艾德裏安娜似乎沒有考慮過要穿鎧甲，她身上依舊是出現時的那件昂貴白裙，她狀況比奈嘉麗要好很多，白裙一塵不染，肌膚上隻微微能見到幾滴汗水，一頭金發也隻有幾根失去了控製，在風中毫無秩序飄揚，但是這不代表艾德裏安娜就能夠一麵倒的壓製住奈嘉麗，艾德裏安娜的那把重劍此時早已麵目前非，劍身上被奈嘉麗砍出了無數的缺口，其中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大缺口就多達十個，劍尖往下約二十厘米的那道缺口甚至裂到了劍身中央。這把重量超過五千斤的大劍也是一把下品神器，對於艾德裏安娜來說，這隻是極為尋常的一把劍而已，她隨時可以拿出品級更高的神器，但是毫無疑問，艾德裏安娜非常喜歡揮著它戰鬥，要不然在重劍損，需要她消耗多餘的神念去留意，以免奈嘉麗會在同一個缺口上轟擊兩下這樣的情況下，艾德裏安娜早已換上另一把神劍。
能把重劍砍壞到這種程度，同是下品神劍，奈嘉麗的那把似乎已經超出了常規的認知範圍。
奈嘉麗此時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而艾德裏安娜也沒有趁機動手的打算，在十米開外遠遠等待著。這兩個強大女人之間的戰鬥有些奇怪，每一次持續超過半個小時的激烈交鋒過後，隻要奈嘉麗願意，她就可以停在原地休息三分鍾，而艾德裏安娜在這三分鍾裏絕對不會先動手，但是一超過三分鍾，如果奈嘉麗還想休息，艾德裏安娜就會攻上來。如果交鋒的時間低於半個小時，艾德裏安娜也不允許奈嘉麗休息。艾德裏安娜的意圖很明顯，就是不想將奈嘉麗逼得太緊。
接受這樣的照顧對奈嘉麗的高傲來說，是一種致命打擊，這正是奈嘉麗一直沉默的原因。
然而奈嘉麗別無選擇。
艾德裏安娜的劍很慢，然而每一擊打都含有崩山裂地的力量，而且覆蓋麵很廣，一個橫掃就能毀滅前方五米範圍內的一切。如果隻是這個樣子，奈嘉麗還是可以閃躲過去，可事實上艾德裏安娜的速度太快，因為擁有整個光明教廷做後盾，艾德裏安娜有用不完的資源使用，現在看來，艾德裏安娜也成功的將這些資源化為本身的力量，盡管在奈嘉麗看來，如果換做是自己，自己能做得更好。
在劍道方麵的天賦，奈嘉麗自信自己不會差於艾德裏安娜。事實也正是如此。
艾德裏安娜在速度方麵做得比奈嘉麗要好，至少比現階段的她要好，尤其是在劃破虛空方麵。在她高速度的支持下，慢悠悠的劍變得躲無可躲，奈嘉麗的胸鎧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轟爛。奈嘉麗的體內的器官此時也都一一被震離原位，奈嘉麗此時用自己的鬥氣將傷勢強行壓製住，並且不讓喉嚨裏的血液湧出來。這是一場惡戰，戰鬥發生之前，奈嘉麗就已經清晰明白，可現在看來，情況比她想象得還要惡劣。
光明教廷這個龐大機器培養出來的艾德裏安娜太強大了。
可是奈嘉麗不曾放棄跟絕望過，哪怕一個消極的念頭都沒有，就算是戰死，奈嘉麗也不會允許自己妥協。她的敵人除了看得見的，更多的是看不見的，比如麵前的麵前的艾德裏安娜，還有隨時都能看到的絕望跟妥協。這就是奈嘉麗，這才是奈嘉麗。
她擁有強大的信念，也有同個級別的毅力。這一場戰鬥會持續很久，可能會一路打倒奧斯帝國的大東北郡，那大概會花上十天的時間，除非奈嘉麗戰死。
或者羅伊斯派人到來。
雷切爾給的唯一一張保命符已經用掉，奈嘉麗不認為再有可能從他那裏得到幫忙。
戰鬥開始，奈嘉麗的目標就很明確：活下去，以後再回來找場子出氣。現在，她依舊在為這個目標努力。
“你是在想你那個小男人會派什麽人來過來接你，又或者是親自過來嗎？如果你真有我想象當中那麽聰明，那你就不應該把希望放在這上麵，就算是精靈族那兩個長老一起過來，我最後還是能把你帶走！”
羅拉絕大部分的時間都藏在暗處，看得出艾德裏安娜還不知道她的存在。
“如果是他親自過來……”後麵的話不言而喻，艾德裏安娜顯然不屑於將它說出來，眉頭一挑，“我真的很好奇，那個小貴族身上到底有什麽東西這麽吸引你，以咱們現在這樣的力量，你不覺得他實在太過弱小了嗎？”
奈嘉麗停下思考，忽然把神劍插到地上，兩隻玉臂分別從腋下彎到背後，將裹著胸脯的白布解開，但立刻重新拉緊綁牢。她這個動作讓她胸脯顯得更加的突出，看的艾德裏安娜兩眼精芒閃閃：“外冷內熱，真是迷人的小妖精…怪不得我哥哥當初一眼就看中你，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不會放過你，我可以想象男人們有多想將你壓到身下……你的絕大部分資料，我都一清二楚，說實話，在這個世界上像你這麽才貌都已經漸漸攀到頂峰的女人不多了。”
奈嘉麗把自己的長發散開，猛力甩了甩，然後再死死綁上，說道：“你是想說你也是這樣的女人麽？”
艾德裏安娜眼裏流露出一陣得意，高傲的反問：“難道不是嗎？”
“不是，”奈嘉麗給了一個正麵回答，“你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肉體而已！”
艾德裏安娜麵色巨變，眼裏凶光閃閃，幾乎是想直接衝上來，讓戰鬥提前開始，然而她還是忍住了。沉默了十秒鍾後，她冷冷說道：“如果光明神還在，我真的無法反駁你這句話，不過現在……你不覺得我們光明教廷其實前途一片光明嗎？”
奈嘉麗認真的思考這件事情，然後才點頭：“確實是這樣，如果到時候你們都還活著的話！”
艾德裏安娜尖聲大笑：“活著？那多簡單，你還沒有站到這個世界的最高處過，所以你才會這麽覺得，如果我想活著，誰又能阻擋的了？甚至我們整個光明教廷想繼續掌控這塊大陸，誰又能阻擋得了？隻要我們願意換個名字，成為黑暗教廷或者自然教廷就可以了！……我們經曆過了，所以我們明白了，可笑的是有無數的人在同情我們現在處境的同時，又將走上我們當初走上的道路……神明的世界，什麽時候像他們想得那麽簡單了？”
奈嘉麗沒有說話，眼神平靜如故，艾德裏安娜認真了她反而沒有興趣開口了。
“趁還有一點時間，”艾德裏安娜靜了一會兒後，繼續說道：“咱們還是來說一說你那個小男人吧，你身上那些我無法知道的資料都是你遇到了這個小貴族後才出現的，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們究竟共同做過了些什麽。我還想知道你憑什麽對他那麽好，據我所知，他是時刻都想將你剝光扔到床上吧。一個小流氓如此褻瀆你，你竟然還能容忍，難道你有受虐傾向不成？”
奈嘉麗不回答，抓起神劍在手，她覺得這番話是對方的攻心計，想讓自己發怒，好提前結束戰鬥，盡管她心裏清楚艾德裏安娜隻是純粹的好奇而已。
“如果你願意說出來，那可以多休息三分鍾！”艾德裏安娜拋出奈嘉麗無法拒絕的誘餌。
“我們共同做過的事情你應該都清楚，不清楚的應該是他是一個天才魔法師，真正的天才，比所有人都要天才，就是力量成長慢了點，至於我為什麽能容忍他，很簡單，我不討厭他，如果他有那個本事，我不介意讓他把我抱上床！”
三分鍾的休息時間，那在接下來的戰鬥中，自己起碼可以多支撐三十分鍾，這是一筆非常不錯的交易。時間寶貴，奈嘉麗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時讓繃緊的神經暫時鬆弛下來，裙甲雖然有些不方便，然而那已經不重要，她要在戰鬥重新開始之前，多恢複一些鬥氣。
有一些丹藥也能恢複鬥氣，但是相對於奈嘉麗這樣劍身級別以上的強者來說，丹藥內蘊含的鬥氣太少太雜，激戰關頭，吞下去反而有害無益。奈嘉麗能靠的，隻有自身的真實本事。
“就這樣？嗯，也不算虧本，這次回去後我會好好留意你那個小男人，如果他真是個威脅，那就直接抹殺掉……”艾德裏安娜臉上總算不盡是失望。“在你心中，他比我哥哥還好？”末了，她冷不丁防又問了一句。
視線內盡是一片廢墟，森林跟小山頭都已經被夷為平地，這場景直接證明了這場戰鬥的激烈險惡，所以奈嘉麗已經閉上了眼睛，為接下來的戰鬥做好準備，沒有回答她的打算。但在奈嘉麗心中，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明顯的，她幾乎已經忘記了還有麥克隆這麽一個人。
休息時間，奈嘉麗是徹底信任艾德裏安娜不會出手偷襲，因為正像奈嘉麗所說的，她知道艾德裏安娜想從她身上得到些什麽。
沒有奈嘉麗的同意，艾德裏安娜最終什麽也得不到，這正是這場戰鬥如此古怪的原因。
羅伊斯從大門而入，他身後是精靈族兩個長老，還有哈裏森、加裏、弗仁，接著是一副看熱鬧表情的夏洛斯特跟格溫妮絲。最後三個人則是查麗絲一家人。
在查麗絲的眼角，能找到對羅伊斯的濃濃恨意。她是聰明人，此時竟然沒有想過要掩藏起恨意，可見對羅伊斯的仇恨又增加了幾分。就連一直都能忍的埃恩華納麵色也是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安娜內爾走在兩人身前，無表情的麵龐跟無焦點的眼神都讓人覺得安娜貝爾跟過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在治傷丹藥的強效作用下，她的身體已經看不到一絲幹枯的痕跡，然而查麗絲夫婦並不覺得自己的女兒已經病好了。安娜貝爾醒過來之後，至今沒有說過幾句話，除了這些，查麗絲跟埃恩華納沒能看出她哪裏有任何不對勁。他們可以確認，安娜貝爾確實變了，所有事情都跟羅伊斯有關。安娜貝爾自動跟到萊恩城就是一個有力的明證。隻是羅伊斯至今還沒有流露過任何令他們不安的跡象，他們暫時將一切歸到安娜貝爾受到的刺激太大這個原因上。
屋內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食物，桌子邊上隻坐了一個人，正是薩曼莎的生母戴恩蒂夫人。她顯得非常不安，看到羅伊斯後竟然直接落下淚來了，起身說道：“你怎麽就真的來了？你不知道近些天這府邸裏發生了些什麽！你趕快走……”
“姐姐，羅伊斯現在也算咱們的兒子了，怎麽他剛進門，你就就把他趕走？難道你不怕老爺他怪罪你嗎？”一個聲音從戴恩蒂後方傳來，聲音來自房子最裏邊一排椅子那裏，是如今萊恩城四大騎士團總團長的薩諾奇的生母艾薇雅。
艾薇雅特意將“老爺”重點讀出來，戴恩蒂渾身震了震，不敢再說些什麽了。
在艾薇雅的左右兩邊，還坐著兩個人，一個小孩跟一個渾身散發著強橫鬥氣的中年人。羅伊斯的眼睛分別從這兩個人身上掃過，看比利爾隻是看了一眼，倒是那個中年男子，令他多看了一眼。
這個男人穿著貴族們常見的長衫，但是胸口處有一個金飛馬的標識。羅伊斯看的很清楚，這是大陸最大的傭兵團亞伯勒傭兵團成員的標識，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淩厲氣息跟濃厚血腥味也符合他經常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冒險者身份。
羅伊斯顯得十分平靜，讓人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麽。“坐下來吧，不用太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羅伊斯安慰戴恩蒂一番，然後在餐桌邊上坐下。
“是你配下的飯菜嗎？”羅伊斯拿起筷子，往戴恩蒂飯碗裏夾了一塊炒魚肉，然後自己夾了一塊直接放到嘴裏。
“味道不錯，殿下，難得有人已經為我們備好了酒菜，如果不嫌棄，就坐下來一起吃吧，吃完了咱們好趕路。加裏、弗仁還有哈裏森，這裏是我嶽父的家，薩曼莎你們也認識，到了這裏跟到我家沒什麽兩樣，都來一起吃，這酒菜足夠！”羅伊斯仔細將肉塊吃盡，然後才開口說道。
夏洛斯特哈哈大笑直接坐下來，然後絲毫不客氣的自己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加裏三人麵無表情，沒有說什麽，都默默坐下來。
格溫妮絲沒有跟他們一起發瘋的打算，她隻是來看熱鬧的，她走到邊上的椅子坐下，坐定了才發現有一雙眼睛正在直勾勾望著自己，格溫妮絲冷冷的沿著目光望回去，發現眼睛的主人是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孩。然而如今的格溫妮絲怎麽可能還讀不懂眼睛裏赤裸欲望，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發火，因為格溫妮絲真的不在意這些，但是她知道今後做事情不能再隻考慮自己，還需要考慮到羅伊斯，所以她那一瞬間就下定了要親自把這雙眼睛挖出來的決心。
都坐下來後，還有一個人也想坐到這張桌子上去，隻是已經沒有椅子了，但是這顯然難不倒她，她自己走到邊上搬來了一個不適宜坐到餐桌前的大椅子。
“安娜，你幹什麽！？”
查麗絲幾乎暴走的聲音響起，然而安娜貝爾恍若沒有聽到，她直接坐到了羅伊斯身邊！
“怎麽可以這樣，這孩子到底怎麽了！”查麗絲幾乎要崩潰了，靠倒在埃恩華納懷裏。
羅伊斯很樂意見到安娜貝爾如此的表現，像是獎賞一般，默默給她夾了一塊肉。
戴恩蒂被眼前這一幕幕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吃吃艾艾的問道：“伯…伯爵大人，到底是……”
羅伊斯又往她碗裏夾了一塊肉，然後笑了笑，說道：“你叫我羅伊斯就好，等薩曼莎一回來，我就要迎娶她啦，你叫我伯爵大人就是生分了！”
“好！好！好！羅伊斯，你好得很！”比利爾還在盯著格溫妮絲那張絕美的麵龐看，艾薇雅卻已經幾乎要將肺部氣炸了，尖叫道：“來人啊，將我準備的禮物送上來！我看你羅伊斯看了禮物之後還能不能吃得下！”艾薇雅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猶如目中無人的女王。
兩名渾身都在抖索的下人手各托著一個大木盤上來，盤裏各裝著用黑布遮住的圓形物體。
在羅伊斯的沉默中，木盤被允許放到桌子正中央。羅伊斯自己動手把黑布掀掉，那是達茲維爾跟他一名重要手下的頭顱，斷口處血跡未幹，顯然是剛砍下來沒多久。
達茲維爾雙眼怒睜，一臉煞氣，倒是他那名手下一臉驚恐。
羅伊斯將達茲維爾的雙眼合上，然後坐下來，他就這麽將兩個頭顱留在飯桌中央，拿起飯碗，淡淡說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