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定龜茲
幾個龜茲武士撲過來相救,但是匈奴萬騎一個虎撲便將兩人撲開,仍是直奔絳賓而去,傅介子和馮嫽隔絳賓最近,見匈奴萬騎撲過來,傅介子驚呼一聲,火焰刀猛得掣出,一刀將匈奴萬騎格開,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傅介子一刀救了絳賓的性命,匈奴萬騎一擊不中便想遁去,返身便向外麵溜。
傅介子連翻砍了幾刀都被那個匈奴萬騎閃開,見他遠遁,大聲喝道:“攔住他!”
這本來是說給陸明聽的,陸明還沒有來得動手,殷茵和鄭吉還有那個山國的副將卻先動手了,匈奴萬騎見陸明和那個山國將軍人高馬大,便撿殷茵這個女子衝去。殷茵本來還有些出神,聽得傅介子一喝,忙些過來相攔,此時匈奴萬騎手中的刀,她一個姑娘家,手無寸鐵又被突然嚇著,再被擁擠的人群一擠便不知東南西北了,而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輕巧的身影從旁閃出,抓起匈奴萬騎的腰帶,提著便甩了回來!
舉重若輕,莫過於此!蘇巧兒輕輕巧巧得扔回了匈奴萬騎,事情過後才驚得小臉煞白。
殷茵檀口微張,驚得說不出話來,不知是被匈奴萬騎嚇著了,還是被蘇巧兒嚇著了,頓了好大一會兒才弱弱得道:“蘇姑娘,你好大的力氣啊!”
這話怎麽聽都不像是在讚美一個姑娘,蘇巧兒不置可否。
傅介子見匈奴萬騎被扔了回來,還沒有落地,大喝一聲,翻身就是一個掄劈,一刀將匈奴萬騎攔腰斬成兩斷,鮮血濺了一地,屍首分成兩段落到人群之中,人群四散而分。
絳賓被扶起來之後驚魂未定,傅介子提刀道:“陛下,人已經死了。”
這時弟史慌忙之中忙來扶著絳賓,走到傅介子邊上是繞著過去,好像避瘟神一般得避著傅介子,從武士手中扶過絳賓,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做太過越禮了,她問這問那問了一會兒,發現眾人看她的眼神都一樣了的時候,才慌張得鬆開手。
馮嫽道:“弟史,回來。”
弟史這才紅著臉回來,看了看傅介子,又看了看蘇巧兒,隻覺得這兩個人太可怕了。
絳賓見場麵有些亂,忙讓武士們注意警戒,將各國的使者叫回來,讓獄官將屍首抬出去葬了,道:“如今匈奴的使隊已經除去,我龜茲正式向漢朝請兵相護。另外——”
絳賓說到這裏看向弟史,淡淡得笑了一下,道:“另外,我與烏孫國的小公主弟史情投意合,如今國喪剛過,按祖製,再過一段時間便是新王娶親宣詣的日子。我將親自趕往烏孫國迎娶弟史公主。”
弟史聽得臉上刷得一下就紅了,雖然這事都是大家深知的,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來,弟史本來落落大方的,也顯得羞羞達達的,馮嫽笑而不答。
國王的娶親從來都不是那麽的簡單,這些使者再不開竅也明白其中的意思,這一次龜茲斬殺匈奴的使者,又出兵抗擊車師,那麽匈奴來犯,龜茲便是首當其衝,現在龜茲和烏孫聯誼,那麽勢必和漢朝走到同一戰線上麵,那麽抗擊匈奴便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
眾使者或沉默或議論,都在想著各自的事情。
這時,鄭吉出來向西域請兵,絳賓請眾人明日一早到王宮議事,此時暫且都回去商議。
回到驛棧裏麵,傅介子急急忙忙得去找殷茵,殷茵比他還要著急,早早得自己過來了,兩口子結婚許多來了,少了殷茵這年紀看上去應該有的矜持和羞澀。
殷茵劈頭先不說她和鄭吉的事情,反而問起了蘇巧兒來,傅介子頓了一下,道:“茵茵,你沒看到巧兒麽?”
殷茵哼了一聲,道:“叫得這麽親熱,她不就一個人悶在房裏麵嗎,一個人無精打采的。喂,你到底想怎麽安排她呀?”傅介子見殷茵一本正經的,也就試著道:“茵茵,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殷茵眼珠子四下晃了一會兒,道:“我不生氣。”
傅介子道:“如果早一年見到你,我和她定然不會有什麽,可是如今,我早就已經給了她一個承諾,我要娶她!”殷茵笑容僵在臉上,突然猛猛得跺了他一腳,恨恨道:“我就知道你存的這個心思!哼,我不生氣!”說完一個人忿忿得在一邊坐下生氣。
傅介子知道這樣委屈了殷茵,隻是要他把蘇巧兒她們拋開,他又實在做不到,見殷茵生氣也就隻得任由她生氣,也在一邊坐下,將殷茵抱在懷裏麵,道:“茵茵,我……”
殷茵打斷道:“不必說了,把手給我。”
傅介子一怔,道:“幹嘛?
“拿來!”殷茵抓過傅介子的手腕,二話不說就狠狠得咬了一口,痛得傅介子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急道:“茵茵,咬我幹嘛?我可是你親相公!”
殷茵有些喪氣得把傅介子的手丟開,道:“行了,娶吧,怎麽說她今天也又救了我一命。”
傅介子不由一陣頭大,怔怔得道:“咬一口就可以娶了?”殷茵嗯了一聲,道:“你現在一定很想告訴她了,去吧去吧,小心我後悔!”
殷茵說完本來以為傅介子會撒歡一樣得跑過去,沒想到傅介子卻突然又將手伸了過來。
殷茵一怔,道:“你幹什麽?”
傅介子道:“那再咬兩口,葛妮亞……”傅介子的話沒有說完殷茵更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大怒,又氣又怒得狠狠咬住了傅介子的手腕。
蘇巧兒在隔壁打盹兒,不經意間傳來了一聲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翌日清晨,絳賓派禮官來請眾人前去朝會,龜茲的事情已經初有定策,傅介子心裏麵也稍微有了一些底,馮嫽、弟史、鄭吉也被邀了前去,各國的使者經過一日的思慮,已經有七八個國家的使者答應起兵,由鄭吉帶領,直破車師!
各國的大軍匯師龜茲然後北征車師!
會後回到驛棧,傅介子心裏麵感慨萬千,經此一變,西域的局勢大半已定,他也是離開這裏的時候了,按照原來的計劃,他是要回烏孫去接留下的漢軍和自己的妻子,但是現在看來,樓蘭的情況不明,車護生死未知,安歸態度陰陽不明,如果就此輕信了他們的話,那麽漢朝出兵時未必就不會出亂子,還是得打探清楚為宜。
絳賓現在守喪不得離開龜茲,所以約定了時日去烏孫國迎娶弟史,馮嫽和弟史先回去,順便帶上絳賓的國書,以示龜茲與烏孫的聯盟。與馮嫽辭別之後,傅介子讓陸明去帶漢軍前往烏孫,自己隻身去樓蘭打探一下情況,馮嫽又派人前來,讓傅介子留足大軍,樓蘭之行可能會有危險,現在烏孫國的前景一片明朗,實則沒必要讓將士們勞師動眾,折回烏孫,傅介子想了再三,隻取了馮嫽的意見,讓陸明和烏孫兩人趕往烏孫,將餘下的漢軍接來,自己帶著漢軍前往樓蘭,以回漢朝為名,路經樓蘭再打探情況,在敦煌等歸來的漢軍。
絳賓派人送來了走沙漠的駱駝和飲食,並且寫了國書,並且派了三個使者與傅介子隨行,一同前往漢朝去遞送請求保護的國書。
旭日當空,長天一望無垠。
整備停當,傅介子收整隊伍,準備先趕往屯田司,然後再東行,殷茵和蘇巧兒也都收拾好了,殷茵顯得興致很高,而蘇巧兒則有些鬱鬱寡歡,白駱駝不停得擺著腦袋打著鼻響,似乎是迫不及待得想要趕路。
傅介子一行和絳賓一起送走了馮嫽和弟史,傅介子與絳賓辭行而去。鄭吉一路上變得沉默寡言,不到一天便趕到了屯田司。晚上屯田漢軍擺酒慶賀勝利,在屯田司的外麵擺起了篝火,宰了幾隻羊,放了幾十壇老酒。晚上一個漢軍來請傅介子出去喝酒,到了這裏有些規矩也行不通了,殷茵和蘇巧兒也都被請了過去。
傅介子一直想問殷茵和鄭吉說得怎麽樣了,隻是前天殷茵一直擺譜沒有說,今天請了過去,傅介子想趁著個機會再問問,殷茵總是笑而不語。堆紮喝了一會兒酒,蘇巧兒雖然不喝,但是因為蘇老爹是個酒鬼,她早就習慣了這個味道,但是殷茵卻有些受不慣,見傅介子喝酒,在一旁揪著小嘴,有些不快。
這時,鄭吉突然又端了一碗過來,道:“傅將軍,嫂子不願意你喝酒,那鄭某再敬你最後一碗,這一碗一是為你們送行,二是……二是祝你們白頭到老,生死不渝!”說完猛得一口掀完,殷茵有些擔心,道:“鄭吉,你少喝些,軍中是嚴禁喝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上麵的人查辦你。”
鄭吉卻打了個哈哈,道:“上麵?上麵的連軍國大事都不來管一下,會管喝酒?”說完又猛得掀了一碗,道:“鶯鶯,明日一別,你就要和傅將軍東歸了。我鄭吉看來是要老死在這黃沙裏麵,這隻怕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今天之後,你就忘了這屯田司,這片沙漠吧。”說完又飲了一碗。
鄭吉說著再勸了傅介子幾碗,傅介子一一接下,喝得醉氣熏天的,殷茵在一邊勸都勸不住,不由使起性子來,盤腿就坐在了地上,和蘇巧兒說起話來,喝喝喝,看你們喝到什麽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