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尋找天馬、之一
第二天,傅介子依計劃帶著陸明和十名漢軍進山,玉吉兒到底還是跟著上山了,歐衍奴和哈斯奇也都帶足了捕馬的武器和日常口糧。
進山的路不好走,傅介子接馬官的建議,改穿登山靴,騎細蹄的劣馬進山,從麥河岸邊遡流而上,一路上穿過的是河岸與小山。傅介子是這一群人中身體素質最好的人,其次就是陸明了,但是走了一天的路,一下未歇,到了天晚露宿時,傅介子發現玉吉兒還能生龍活虎,傅介子不由有些驚奇,但是留心觀留一下,傅介子發現玉吉兒是在強撐著。
陸明的眼睛最是滑溜,老早就在玉吉兒的身上打轉,這是男人的愛好,本也無可厚非,隻要行動上管住自己也就是了,傅介子並沒有提醒他要如何如何。
“老大,你老瞧著人家閨女,馬官怕是會不高興的哦。”陸明壞笑著,用漢語和傅介子說了起來。
傅介子笑罵道:“胡扯些什麽,她現在這樣強撐著,明天一定沒辦法再趕路,我們還是得照顧她些。”
陸明嘿嘿笑道:“這事還是老大你自己來吧,幾位嫂子不在,我也不說……”
傅介子伸手欲打,陸明哈哈笑著閃開,玉吉兒雖然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但是一看兩人的眼神,也能猜出個七分八分的,衝兩人惡狠狠得瞪了一眼,不由又一個人走得開了些。
傅介子讓漢軍先吃些幹糧,然後找個地方露宿,這時哈斯奇過來道:“使者,要不要趁著天色還早,我們四處尋尋蹄印,或許會有發現。”
這才走了一天,傅介子不相信會有天馬出現,但是找找沒有壞處,也就答應了。馬官也去,這時玉吉兒也要去四處轉轉,傅介子準備和她說說話,沒想到她十分警惕,像防色狼一樣防著傅介子,傅介子不由有些鬱悶,自己與那啥的,完全不像嘛!
與玉吉兒說不上話,隻能找馬官說了,讓馬官告訴自己的閨女,走累了就去多揉揉腳,檢查一下起泡沒有,否則明天腳會磨破,腳踝會紅腫,就沒有辦法趕路了。
說著哈斯奇忙來扯了扯傅介子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說了。馬官的臉色不太好,玉吉兒更是臉紅耳赤,傅介子莫名其妙,陸明隻道老大說了些什麽羞人的話,把這個大娘子給窘成了熟透的葡萄。
哈斯奇道:“使者不知,在這裏,腳,腳是忌諱的詞,你提起這個,不明白的人會以為是你輕佻無行,想勾引人。哈哈。”哈斯奇本來就是放浪行骸之人,這話說得玉吉兒聽了,玉吉兒更是羞憤難當,氣得一摔手中的柴草走遠了。
傅介子暗抹一把汗,這一回玉吉兒非把自己當成無行之人了。他忙向馬官道了個謙,自己當著他的麵調戲了他家的閨女,這事,那個……真麻煩。
蹄印是沒有找到,但是陸明卻找到了一蛐蛐兒,個頭兒不大,但是因為是伴著毒蛇所生,十分悍猛,陸明以前常玩這玩意兒,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便幾個漢軍吆喝著到地裏麵去刨了一些普通的蛐蛐回來,陸明在這裏找來一種中空的梧桐,挖空了放蛐蛐進去,幾個漢軍打得好是不亦樂乎。
這時玉吉兒又回來了,見到漢軍這麽高興,她更是生氣不已,她的丈夫到現在死活不知,任何人敢笑都是她的敵人。
傅介子本來還想再勸她揉揉腳,但是想想無行浪子這個名頭掛自己身上總是別扭,而且這是他們的忌諱,自己再說怕是會惹得隊伍不和陸。
吃了幹糧喝了冷水,露天席地得就休息。第二天天不大亮就開始趕路,漢軍常年趕路早就已經習慣了,一個個跟沒事人一樣,哈斯奇就不行了,坦言有些累。馬官受了牢獄之刑,雖然有些疲憊,但是他本來的身體硬朗,也沒有什麽事,果不出傅介子所料,玉吉兒就不行了,雖然她也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但是傅介子一看她走路的步伐和神情,就知道腳一定磨一起泡來了。
可是不便明說,她充硬漢那就充唄。
納倫城的大山還真不小,一片連著一看,一路走了大半天,傅介子明顯感覺到了冷了許多,這裏的路不好走,為了不傷馬蹄,又和第一天一樣是步行的,有隻一部分路是騎的馬,馬官讓自己的女兒坐在馬上,但是玉吉兒要強,見這此男人都不坐,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坐了,執意要走。
又是一天,不僅是馬,連羊都沒發現一隻,眾漢軍不願再吃幹糧,約隊出去打些野味來吃,這幾個大宛沒有怎麽出過野隊,累了什麽都隻想將就一下,但是漢軍卻是常年在外,早就已經習慣了,隻不能那麽將就,陸明帶隊,傅介子把火焰刀也帶上,背著弓箭,看能不能捉到個把不幸的牲口。
傅介子看了一下玉吉兒,故意把哈斯奇和他的兩個隨從也拉了過去,隻留了馬官父女兩人在此,好方便玉吉兒處理一下腳上麵的血泡。
哈斯奇也有過野外生存的經驗,他的得意之舉是十年之前深入不毛之地找馬,雖然是大隊人馬進山,但是情況也是相當的苦,至今說起來都覺得自己牛哄哄的。
打獵烏侯是好手,進去找了一會兒就發現了麅子,拉箭剛要射,陸明甩手就是一把飛刀,先結果掉了。一行人跟土匪似得搜索,不到半個時辰就都回來,這些人都是野外生存的老手了,飽肚子的營生再是熟練不過,該生火的生火,該撥皮的撥皮,該架鍋的架鍋,不一會兒,麅子、兔子、山雞都一鍋給煮了。
陸明人不老實,故意要傅介子去叫馬官父女兩人過來,再輕言擠兌一下,十個漢軍都看著傅介子的英勇事跡,傅介子拉不下臉麵來,隻能過去叫,去的時候玉吉兒果然在處理腳上的傷口,見傅介子來了裝靴子也來不及了,她慌忙穿起靴子反而顯得做作。
傅介子讓兩人過去吃些熱食,馬官對傅介子還算客氣,主要是不敢有所不敬,但是玉吉兒就不客氣許多,狠狠得瞪了他一眼,總覺得這個人對自己有企圖。
又過得三日,漢軍依舊生猛如初,但是玉吉兒和哈斯奇就不大行了,走的行程也變了,還沒有到晚上就都停了下來。
這幾天玉吉兒一直陰沉著臉,馬官也是鬱鬱寡歡,傅介子知道他們在找人,也就讓漢軍消停些,多幫著找找人。
露宿到半夜,傅介子的瞌睡最小,聽見隱隱有哭聲,細一留心,聽是玉吉兒在哭,為了避免窘到這個姑娘,傅介子裝作沒有聽見,繼續裝睡,一會兒發現陸明也醒了,傅介子暗自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理會。本來傅介子是可以去安慰一下的,但是這個姑娘把自己當色狼一般看待,這個半夜的時候去安慰,她一定以為自己有企圖,想吃她的豆腐,還是安靜些,放著她天養地收的好。
陸明暗地裏向傅介子使壞眼色,他自己起壞心,但是知道傅介子是絕對不會讓他這麽做的,但把自己的暇想拿來擠兌傅介子,這樣傅介子怪不了他,他又自己神遊了太虛好幾番。
就這麽聽著女鬼夜哭一般熬了將近半個時辰,傅介子突然聽到了一些什麽!
“噔,噔……”
聲音細碎而輕快!
馬!有馬!
傅介子一跳而起,低喝道:“都起來!”
這時哈斯奇醒來也突然間霍得站起,道:“東北方向,五裏,五十匹到七十匹。”
傅介子大喝道:“準備家夥,上馬!”
這時玉吉兒突然停住了哭聲,她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月光之下也沒有人發現她哭了。馬官也醒了過來,他突然跪在月光下麵,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上,發狂一般得道:“天馬!天馬!我又找到天馬了!”
玉吉兒見父親如癲狂了一般,忙將馬官拉起,大聲道:“爹,爹,你快起來。”
傅介子貼地聽了一下,看向哈斯奇,哈斯奇道:“在向南移動,速度極快,像是在飛奔。”傅介子又聽了一下,道:“聽腳步聲,應該是祼馬,沒有蹄鐵,也沒有人騎。”說完又看向馬官,馬官道:“往西十五裏有冰河,再往裏走有冰山,那裏的水深,這些馬會減慢腳程。”
傅介子縱身上馬,道:“好,我帶人去打頭陣,在冰河攔著。”
哈斯奇道:“我去追擊馬群。”
馬官道:“今晚東南風,我正好去順風放狼糞,將馬逼到冰河。”
三人都是相馬尋馬的高手,這些事情不用細說都明白,一拍即合,傅介子當下和陸明帶著六人直撲冰河,留下的人給哈斯奇,馬這民父女兩人留在此地放狼糞,馬群怕虎狼,可以迫使其改向而行。
十五裏的路程喘口氣的功夫就到了,傅介子和陸明帶人趕緊在路上埋好絆馬索,還有飛索,眾人分散開來,隱藏到冰河邊上大岩石後麵。
這時,不遠處的沉悶聲響通過大地傳來,噔、噔……
傅介子的心懸到了極點,比起以往上戰場更讓他激動,手中的飛索捏得緊緊的,不知不覺間,已經流出了汗來。
【暴發的後遺症,今天更得慢了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