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下
星月下。
楚袁低著頭，踢著地上的石塊，在山路行走。
自從昨日成功突破，他對虎牛勁又有了新的認識。可是今天，他在演武台呆了一整天，都找不到任何契合的感覺。
他遇到了瓶頸！
楚袁雙手抓了抓頭發。煩躁地吐出一口氣。
明天就是考核的日子，他強自壓下胡思亂想，決定安心休息一晚，以充足的精神麵對考核。
邊走邊想，鴻峰已經遙遙在望。
此時一陣山風掠過，楚袁誇張地伸了個懶腰，一股濃烈的汗腺味在身邊回蕩。
他對著自己的衣服聞了又聞，癟了癟嘴。
山路邊上是一條依稀的小徑，小徑的盡頭是一片濃密的小樹林，路上亂石頗多，亂草叢生，可見此地人跡罕至。
楚袁不停的觀察地勢，不時踩踩停停。漸漸地，他問到了一股清新水汽。
他自得一笑，大步走了過去。
小樹林之後便是一條平緩的小溪橫於眼前。夜色下，溪水靜若處子。幾乎感覺不到它在流淌。
楚袁利索地把衣服脫個精光。他麵向溪水，弓身屈膝，作勢欲跳。然而嘩啦的一聲，讓他的動作頓時一僵。
月華之下，一具雪白的身影緩緩地從水中升了上來。
冰肌玉膚，天鵝般的玉頸，勻稱的雙肩，自然散發著瑩潤光澤。
在水光中，顯得更加迷蒙絕美！
她背對著楚袁。一滴滴水珠從她那濕漉漉的長發下滴落，敲擊水麵。
‘滴滴答答’聲音清脆。
滴水聲將楚袁驚醒，他急忙伸手遮眼。然而，他遮眼的手掌五指伸張，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楚袁毫無覺悟，他的心在猛力跳動，腦中不停呐喊：“轉過身…轉過身！”
一會，溪中的少女緩緩站起，她走上了岸邊，穿好衣服，便徑直離去。
由始至終，她都未曾露出正麵，但那絕美的側麵已經讓楚袁迷醉。
山風吹過，涼嗖嗖的。
楚袁站直了腰，摸了摸發燙的臉龐，心中不斷暗罵：“虧我還整天惦記著妓院。沒出息！”
他深呼了一口氣，雙手猛地一拍臉，準備跳下小溪。
忽然，一道笑聲在身邊響起。
“這位師弟好雅致，她的確讓人神往。怎樣？要不要我把她捉來？”
“靠，誰！”楚袁再次收起跳水的姿勢，猛然轉身，警惕之意表露無遺。
這是一名身穿道袍的青年，他粗眉大眼，卻長著一張鵝蛋形的麵龐，鷹鉤鼻，薄嘴唇，下巴還長著一堆淩亂的須根，如同亂生的雜草，囂張跋扈。
楚袁馬上給他定義，宅！
青年沒有再說話，他的雙眼不停掃視楚袁，滿麵笑意。
楚袁一怔，旋即伸腳勾起衣服，圍在腰間。
他後退一步，沉聲問：“師兄，這是…？”
青年一笑，目光從沒離開過楚袁身上，道：“不錯的外門弟子嘛，你手腕的紅斑真像守宮砂哈！”
聞聲，楚袁頓時雙目通紅，右手揚起。
“好了好了，開玩笑的！”青年平舉雙手，不住搖晃。他笑了笑，又道：“我說真的，要不要把她捉來！”
楚袁打量了青年片刻，淡聲道：“你是扯皮/條的？我不是嫖客！”
青年一怔，繼而大笑道：“這方麵我也不專業，隻是看你偷窺上癮，才問一下要不要幫忙，我可是好人！”
麵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師兄，楚袁不敢大意。盡管對方言詞隨和，但畢竟是內門弟子。要找自己麻煩，實在太過容易了。
楚袁左腳微微後移，做好一切攻擊準備，沉聲道：“我還要洗澡，師兄請回吧！”
青年搖了搖頭道：“我跟師弟投緣，意欲暢談人生！”
楚袁頓時汗毛倒豎，心間湧起一陣惡寒。
他猛地後退幾步，隻覺對方的麵型愈發陰柔，那猙獰的須根，仿佛化作無數毒蛇在向自己張牙舞爪。
“我明天還要考核，時間不多了，告辭！”
楚袁轉身就跑，可沒走出幾步，身體猛然一沉，他又苦著臉的轉過身道：“我真的沒有什麽人生！”
青年笑意盎然，搖搖手道：“我叫煌七。我有辦法讓你更容易通過考核。”
楚袁望著煌七，一會，他的麵部抽了抽，警惕道：“什麽條件！”
煌七神色讚許道：“這個以後再說。怎樣？你也沒有把握在考核中全身而過吧！”
楚袁沉吟利弊片刻，抬頭道：“隻得一晚時間，你有什麽辦法！”
楚袁也是無奈，煌七的話就如同橄欖枝在心間撩撥。他的確需要高手提點！況且看對方的行為，根本就不會給自己從容離開。
他唯有不斷自我安慰。隻要條件不是馬上兌現，總能一直賴賬。
煌七沒多想。他見楚袁答應，嘴角不禁拉起一道詭異的弧線，道。
“你是煉體七變，你知道煉體期的秘密嗎？其實，煉體就是煉血，它能改造你的身體，讓你肌肉、骨骼、大腦得到提升，第八變被稱為通靈，其實就是讓大腦進化，從而獲得捕捉氣息的能力。所以……”
煌七細心講解，滔滔不絕。
楚袁聽得雙眼放光，手腳開始不自覺的運作起來…
一個時辰過去了，楚袁氣息淩亂，汗流浹背，而且毫無效果，他不由把目光望向煌七。
煌七抱臂沉思，皺起了眉頭。
良久，煌七才開口道：“你左手的紅斑會出現異常嗎？”
霎時間，楚袁警覺了起來，他裝作不以為意，但左手還是下意識地向後擺了擺。
“沒有，它隻是一塊紅斑，這關修煉的事嗎？”
煌七一直盯著楚袁的左手，此刻他笑了起來，道：“沒什麽關係，可能我剛剛眼花了。這樣吧，你不要使用功法上的動作，直接做激烈運動，先讓氣血沸騰。”
楚袁想了想，他在附近找了數塊巨石，不斷舞動。漸漸的，他的身體變得漲紅，氣血開始沸騰。
這時，煌七拋出一條金色繩索，將楚袁死死困在。他沒有理會楚袁的叫喊。而是在納寶囊中取出一排銀針，在楚袁身上不停刺激。
楚袁瞬間就失聲了，他忽然驚惶了起來，突然被捆紮，又被人用長長的銀針戳擊，他感到天地灰暗，恍若末日。但是很快他又奇怪了起來，他覺得長針戳中的地方並不疼痛，而且身體的氣血漸漸平緩。隨著長針不停顫動，楚袁全身變得瘙癢無比，就如同練氣到了極致一樣。
半個時辰後，楚袁的身體又詭異的漲紅了起來！
至此，煌七才將楚袁鬆綁，急聲道：“你快點回去宿舍，用蒲團打坐。明天再來這裏見我！”
聞聲，楚袁如蒙大赦，當即一路絕塵地往宿舍飛奔。他感到全身發燙。如同燒紅的烙鐵在榨幹著身體的水分，隨著奔跑，那種熾熱的感覺還直衝腦門，使得大腦昏厥。
他隻覺得眼前景物漸漸模糊，被一片血紅所代替，他猛力地搖了搖頭，越過鐵索吊橋，衝上鴻峰。
哢的一聲，房門打開。楚袁也沒有關上，一屁股就坐在蒲團上，感受著蒲團散發而出的熱能。
這是一種與身體氣血截然相反的熱量，它們涇渭分明，但又互不幹擾。
楚袁很快就在這種狀態下入定。
數個時辰過去了。
天上的月光被盡數遮蔽，大地一片漆黑，這是黎明前的征兆。
楚袁緩緩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氣。他站了起來，閉目良久，繼而破口大罵。
“什麽破辦法，受了一晚的罪，什麽效果都沒有！”
楚袁覺得煌七是在拿自己開涮。
他的身體根本沒有任何變化，反而多了密密麻麻的針孔，還有一晚的疼痛。
要說楚袁對煌七的第一印象是宅。那麽現在，已經變成是一個萬年老宅。還是哪種，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如何整人的虐待狂！
不過他對煉體的解釋又相當精辟！楚袁摸著下巴，低頭尋思。
漸漸地，楚袁思緒紛飛，又回想起昨晚那個水中的倩影…
他不禁癡迷失神。
一陣夜風從門外吹來，讓楚袁驚覺。
他抬頭看了看門外天色，頓時睡意全消。
今天就是外門考核的日子，經過一晚的折騰，身體肌肉還略有不適，他需要靜心溫養，讓身體達到最佳狀態。
楚袁關上了房門，回到蒲團上，閉目靜坐。
曙光初現，天蒙蒙發亮。
鴻峰上已經熙熙攘攘，他們都是參加考核的外門弟子。
這是一支龐大的隊伍，粗略一看，不止千人，而且都是高手。
但此際，這些高手都很不穩定，他們患得患失的心緒，能隨時發展成暴力。
楚袁正混在人群當中，他如同一頭綿羊，隻為盡快趕到武真閣。
暴力摩擦和叫罵持續發生！
行走的速度越加緩慢。
當楚袁來到元虛主幹道的時候，太陽已經變得亮白。
他擦了擦汗水，望著那連綿的隊伍，不住搖頭。
“站好點，別擋路，一個跟著一個！”數名內門弟子在維持跌序。
隊伍的推進速度堪比烏龜爬行。
一個時辰後。
楚袁終於排到武真閣門前。
作為元虛門的實力機構。武真閣修建得大氣磅礴，三十六根石柱分列門前兩旁，如同侍衛，充滿威嚴肅穆。大門上方是一塊巨大的石匾，端端正正地寫著‘武真閣’三個大字。同時大門兩旁均掛著一幅石質對聯。
修仙有妙法，緣共問長生。
對聯簡潔，言詞誠懇。可見元虛門的追求。
楚袁被言詞所感，反複默念。
然而此際，他看到了不少血跡斑斑的外門弟子從側門離開。他們皆神情沮喪！
考核已經進行！楚袁頓感喉幹舌燥。
他強自定了定神，跟著隊伍，走向那個在傳聞中，凶險難測的外門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