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目標

寬大的病房，護士換下藥水，卓四環長長地吸氣，慢慢地睜開眼睛，他心髒在跳動著，卻已經不是屬於他從前的那顆。

如今，卓成給他安排了最好的護理，卓太太和小惠已不需要日夜守候，他睜開眼看到護士小心謹慎地換藥，卻有些不安，他需要親人呆在身邊。

這時他感覺到床的另一邊有人，扭頭看到卓成，他坐在床邊，輕聲叫著：“叔叔。”

“卓成。”卓四環笑了，護士輕輕帶上房門，留下了他們單獨相處。

“您看起來好多了。”

卓四環摸摸胸口：“聽說你最近混得很不錯。”

卓成笑了一下，揉揉額頭。卓四環又說：“不過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要是工作忙就不用來看我了。”

“沒關係，我不忙，我爸媽已經知道你生病的事，說過兩天就來看你。”

“真是的，沒必要，我這不還沒死嗎？”

“不要說死，你們多年沒見，也該見見了。”

卓四環歎息：“我是不好意思見他們，我一直那麽對你們，再看看今天你為我做的，我這心裏……”

“別說了，叔叔，咱們是一家人。”

卓四環望著天花板：“手術前，我在病床上想，要是我這次死了的話，我這輩子有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沒有。這輩子我做人都謹小慎微，奇怪的是，我死前一點都沒想到我辛苦摳下來的那些錢。”

卓成道：“也許吧，錢終究不是活的，最要緊的時候，還是親人朋友最有用。”

“也不關有用沒用的事。”卓四環費力地伸出手，卓成連忙握住，卓四環眼神閃動：“我最擔心的人是小惠，卓成，我發現我做人真失敗，我耽誤了小惠，以後，你是他哥，又有本事人又好，她就交給你照顧了。”

“叔叔，你別說得同臨終遺言似的。”卓成用力握著他的手：“小惠你會親自照顧的，我……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照顧好一個人，我連自己都……”

“你遇到問題了吧。”卓四環察言觀色：“雖然不知道你遇到什麽，但我相信你會處理好的。”

“也沒什麽問題，我隻是得到一些東西。”卓成說：“我不知道是福是禍。”

“是一個新的生意嗎？常言道，行不熟不做，弄不清不做，可能隻是因為你不了解。”

卓四環這句話卓成乍一聽並沒在意，行不熟不做這句話他早聽說過了，但這時他往深刻處一想，自己的這種因KK帶來的危機感不正是由於對KK的不了解造成的嗎？每每想起那帶血的麵孔，那離奇的槍戰，哭泣的狼群到底是什麽？一個組織？一個人？一個地點？這都關係到KK的來曆，不管KK給自己帶來了多少好處，但老帶著這個來曆不明的東西在身邊，怎麽可能沒有危機感。

看到卓成麵色陰晴不定，卓四環問：“我是不是說錯什麽？”

“不！叔叔的話給了我一個啟發。”卓四緊握他的手：“一個很重要的啟發。”

“那就好。”卓四環微笑。

“您安心養病，我會再來看您的。”

卓成安撫了卓四環幾句，起身離去，他手指在掌心劃動，在琢磨一個新的打算，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哪位？”

“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

卓成微感詫異：“蕭虎？”

打電話來的居然是蕭虎，這段時間他幾乎把他給忘了。蕭虎聲音平靜：“很意外嗎？現在，想必已經不記得咱們這樣的小人物了。”

卓成回想往日，有些許感慨：“有什麽指教嗎？”

“我同甘琳分手了。”

“我知道。”

“拜你所賜。”

“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我很珍惜，是的，我以前是個花花公子，但我對甘琳是真心的，你拆散了我們，當然，我現在不怪你了，我用錯了方法。”

“你進步了，蕭虎，我以為你會暴跳如雷的。”

“你教會我一件事，不要小看任何人，他今天是乞丐，明天也許會是皇帝，我的確還不成熟。”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證明你比從前成熟多了。”

蕭虎聲音低下去：“說心底話，卓成，我佩服你。”

“過獎了。”卓成也真心道：“蕭虎，我也說心裏話，冤家宜解不宜結，從前的事都算了吧，我們可以做朋友。”

“朋友？”蕭虎搖頭：“不可能了，一想到甘琳我就像被刀在胸口捅了一樣，但我沒辦法，我隻能認輸，卓成，你要好好對待她。”

卓成想起甘琳的態度，微感惆悵：“我會的，如果她願意的話。其實我的情況不像你想的那麽好，我們可以麵對麵地談談，我倒不相信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

“不了，這地方我失去了太多，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我向你認輸隻是在甘琳這件事上，遲早，我會回來，在你身上找回我的尊嚴。”

卓成點點頭：“我明白，要重拾尊嚴，必重返故地。”

“我今天就去美國了，我這輩子都會記住你，你也不要忘記我，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等你！”

兩人沉沉地掛下了電話。卓成走到樓梯口外，仰頭望向天邊，那裏，太陽正像一個金黃的胚胎奮力衝向天空，放射金光萬道。他看看手腕上的KK，它的到來給自己帶來多少東西啊，名利，地位，財富，對手，仇怨，不知名的危機……實在令他有些措手不及，這還隻不過接觸它短短的兩個月，在以後，還會有多少呢？

“我要知道它的來曆。”卓成堅定地立起了目標，卓成隱隱覺得，自己未來的對手，不是史天龍蕭家豪，也不會是蕭虎或其他什麽人，而是它，這個閃著幽藍光芒的萬能解碼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