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席卷天下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在短短的一周之內，又一顆城市之星冉冉升起，一個從前平凡得像沙子一樣的小人物仿佛在一夜之間名動天下。
第二日，由環宇和巨人兩大集團聯名作保，卓成以私人名義從央行貸款一億九千萬，三日後，城市黃金地段的標會上，環宇和巨人兩家全力配合，僅以兩億六千四百萬的低價拿到黃金地段工程。
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卓成並不珍惜這隻可以下金蛋的鵝，就在當晚，該工程項目又以四億五千萬的價格出售給外省的幾家聯合地產商，卓成當天還清貸款，成了坐擁兩億資產的大富豪。
一周後，注冊資金兩億四千萬的“天霸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最大的股東兼執行總裁正是卓成，兩天後，又是一聲霹靂，本城三個業務完全不相關的公司，巨人與環宇提出聯合經營策略，提出該建議的依然是卓成，三家公司的聯營策略仿造歐共體的經營模式，做到“以同一個聲音說話”，成立聯盟代表大會，年紀輕輕的卓成一鳴驚人，出任大會主席，副主席史天龍，蕭家豪，該集團公開年度發展計劃，把手伸向地產、電子、農貿、重科、信息產業。
國內一家著名商務信息網站發表針對卓成的評論，內容如下。
即使從不相信奇跡的人如今也不得不承認奇跡無所不在，一個年僅二十三歲的年輕人從一文不名在短短兩周內竄紅到商界新貴，除了奇跡，無法解釋。
天霸聯合集團如今來勢洶洶，從最近的大型商務收購流程來看，這個年青人具備了超一流的眼光，狂風掃落葉般席卷眾多中小型企業，每次收購都找到最佳的切入點，對方的財政狀況，技術資料，人事變動，他好像什麽都知道，天霸推出的經營策略和最新產品，無一不迎合市場最強烈的需要，特別在金融體係上大收旺場，更體現一種近乎透視般的眼光，天霸的注資與A股反彈幾乎出現在同一時間，這種預測能力令眾多股評專家瞠目結舌。
而最可怕的是，天霸在吸納巨人的信息技術力量以後，體現出無所不能的姿態，從保密局到國安部，從電訊部門到國際金融部門，一份來自天霸的安檢報告讓信息安全產業的專家驚呼：苦心經營的大廈底下磚頭被抽走了。（出自世界密碼學會會長）以巨人為代言的全新安檢係統和防火牆幾乎引來全世界的瘋搶，新股上市後，股票的狂飆之態讓所有股民發了瘋，天霸圈錢的速度足以讓當年的比爾蓋茨羞愧得撞牆。
不容忽視的是天霸主席卓成體現的非凡的個人魅力，這個商業天才居然寫得一手好文章，精通音律，他個人網站上的詩歌引起年青人瘋狂傳抄，他譜寫的歌曲不消兩天紅遍網絡，而用他的話來說：這隻是牛刀小試。他非凡的文化素養使他不遜色於任何一位文化行業的領袖人物。
時代新寵，光芒四射，現在當代年青人最崇拜的偶像排行榜又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我最崇拜的人第一名：比爾蓋茨。第二名：卓成。
沒有方法解釋這種突如其來的巨大成功，一些經驗上的認知都被推翻了，我們隻能說：他，卓成，是上帝的寵兒。
這些文字在電腦屏幕上閃動著，甘琳認真地一字一句地閱讀，良久，她長長吸了口氣，關閉了網頁。她拿起床頭的一封請闌，猶豫了很久，終於打開了它。盯著看了好一會，她撥通一個電話：“我去。”
一輛豪華的勞斯萊斯停在外麵，謙恭的司機遞上一套鮮豔的晚禮服：“這是卓成先生的贈禮。”
“請稍等。”甘琳進去換上禮服，她看看鏡子裏的自己，驚豔於自己的美麗。絳紫色金絲絨長裙、臂上斜搭著黑色薄紗披肩，鑽石般光芒交耀的花冠，她完全美麗得像個公主。
耐心等候的司機為公主拉開車門，一路平穩行駛，來到了本城最豪華的紫雲酒店門口，裏麵盛大的舞會正在舉行。
在侍應生的帶領下，甘琳步入舞廳，望向豪華的場麵，她再次長長吸氣。
舞廳是座圓形的建築，站在大廳上層圈形的走廊上。頭頂上，環形的穹隆是由白色的磨砂玻璃鑲上彎曲的黑邊構成的，中央垂下一掛金碧輝煌由幾十盞燈搭成的大吊燈。四周的牆壁都由彩色玻璃和壁畫拚成，環形平台就像大影劇院的一個個包廂，每一弧度的包廂牆壁上都有一幅壁畫，有的是金屬做的禽鳥樹木，有的是珠鑲金繡的奇怪的海底植物，有的更似妖蛇蚊鱗，半人半魚的海神。來自不同角度的光線被圓形造成的斜麵反射著，增強了反光的效果，使玻璃、金屬和油漆的光澤追逐嬉戲，令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沿著黑色油亮的漆木樓梯，緩步下樓，舞廳裏，站滿了形形色色的達官貴人以及他們花枝招展的女伴，下樓時，一個年過半百極具紳士風度的男子從身後走下，經過身旁，甘琳注意到他右臂彎曲著平放在前身，左手攙挎著一位女士，頭微微向左前方傾斜，用視線的餘光觀照著女伴，那副既做作又典範的姿態，使她覺得又滑稽又可笑，相信那老紳士一定是從小到大花了半輩子功夫練就的。
“很好笑嗎？”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甘琳轉過身，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卓成，身後跟著永遠嘻皮笑臉的王翔，名牌西服，手腕純金的勞力士，錚亮的皮鞋，甘琳聯想到他倆從前光著膀子在那狗窩的出租屋的樣子，真是恍如隔夢。
“你們完全不同了。”甘琳笑道。
“希望你習慣這種變化。”卓成伸出手來：“我現在像個富人嗎？”
甘琳挽上他的手臂：“挺像，但還是少點什麽。”王翔看看兩人的模樣，這時他看到人群中出現白薇的身影，他拍拍卓成的肩：“老大，我討生活去了。”一道煙向白薇跑去。
兩人笑了：“看來要像個有錢人並不容易。”
卓成摸摸打了蠟油的頭發：“富人就算穿雙草鞋，看上去還是像個富人，窮人就算戴上黃金，看上去還是像個窮人。富人的氣質也是如此,不是自己一個人修煉的結果,而是周圍人的共同渲染。就是所謂的居移氣，養移體。”
甘琳點點頭：“其實至少要三代有錢，才能培養出真正的貴族，我也知道，要你在十天內成為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那是不可能的。”
“看起來這方麵我還要向蕭虎學習。”卓成一語雙關地說。
“我同他分手了。”甘琳停下腳步。
卓成歎了口氣：“希望你們的分手與我無關。”
“如果有關呢？”
“我願意承擔責任。”
“好啊，我就嫁給你。”
卓成一愣：“你……你說什麽？”
甘琳聳聳肩：“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說過你喜歡我，現在我也該喜歡你了，你那麽有錢，那麽有地位，有名氣，我不喜歡你該喜歡誰？”
“你別故意刺激我。”卓成語氣低沉：“我知道你不會因為這些東西喜歡我。”
“我為什麽不是。”甘琳的聲音有些激動：“從我與蕭虎在一起時，我不就已經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了嗎？”
“你是在自卑，你越是這樣越讓我覺得你在折磨自己。”卓成握住她的手：“甘琳，你別這樣，我真的很心疼。最近發生很多事，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如果做了你的情人，我有權知道這些事嗎？”
“我從沒向你隱瞞什麽，我問心無愧，你問什麽我都會回答。”
“那我問你，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因為我嗎？”
“有一部份是的。但不全部是，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我，但我變成什麽樣子，我有時也無法控製。我隻想知道，你喜歡我，就像我們從前上學時一樣。”
“喜歡？”甘琳痛苦地低下頭：“我現在很怕你啊，你變得太快，太突然了。你讓我想起一個傳說，一個人突然得到巨大的成功，是因為他把靈魂賣給了魔鬼。”
“憑什麽你要這麽說？”
“史天龍和蕭家豪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你能掌控他們，我覺得隻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你比他們更壞。”
卓成笑了：“你不覺得這個理由很荒唐。”
甘琳別過臉：“我隻是相信直覺。”
“看來我完全誤會了。”卓成深深歎氣：“我以為我變成這樣你會喜歡的，甘琳，這一切來得很容易，如果你喜歡的是從前的我，我可以什麽都不要的。”
“放棄這一切？”甘琳搖頭：“你會恨我的。”
“我不會，我發誓。”
“難道你就不覺得為了一個女人就放棄這麽大成功很不值得嘛，這不像一個大人物的心態。”
“我知道什麽來說對我最重要，這就夠了，我有我的感悟，這些身外之物並不值得珍惜。”
甘琳咬住了嘴唇：“如果我從前不認識你，我差點就被你這句話感動了。”
“現在為什麽不感動？”
“因為你身份不同了，我想你會不會在這個圈子裏變得圓滑，變得更善於交際，更善於掌握別人的心。我對你的每句話我都有所懷疑。”
“代價啊！”卓成苦惱地捂住額頭：“有得必有失，上帝真是公平得令人發指。難道，坐擁天下我就一定要孤家寡人？難道我掌控一切，就一定要失去人心嗎？”
“不會的。”甘琳望著他：“你現在的地位，隻要說句話，很多人都願意為你交上她們的人，她們的心。”
卓成終於笑了：“哦，原來你擔心這個，擔心我會有別的女人。”
“我還不是你什麽人呢？我有這個擔心的必要嗎？”
“有的。”卓成放開她的手：“我會讓你知道，有些東西變了，但有些永遠不變。我知道你的擔心，你太看重名聲了，你怕如果離開蕭虎又投我的懷抱，會不會給人攀高枝的感覺。”
甘琳心中一動，卓成說中了，這正是她最大的擔心，她太害怕擔起虛榮的名聲，為此她不惜壓抑自己的愛情。
這時，舞會上的音樂響起，司儀上台向在場所有賓客問候，在簡單的過場後，司儀邀請今晚舞會的主人史天龍先生講話，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各位來賓。”史天龍一如既往風度翩翩：“今天我們在這裏慶賀我們的集團公司最近取得的一係列重大成功，新股上市將給更多的人帶來財富，與我們結成戰略夥伴更多商家將同我們一起取得雙贏的局麵，我們有了更遠大的目標和更卓越的能力，更值得慶賀的，是我們擁有一位年青傑出的總領導，他就我們中間……”
史天龍話音一落，暴風雨的掌聲響起，一大群達官貴人紛紛向卓成伸出手來向他表示祝賀。卓成頻頻舉杯，麵帶微笑向眾人表示感謝，在來此之前，禮儀小姐還為他進行過訓練，總算表現得揮灑自如。
“有人說是奇跡。”史天龍的聲音在繼續：“有人說是幸運，還有不肯相信奇跡的人說我們作弊……”台下轟笑。“不管哪種說法都表明了我們受到空前的重視，而且種變化隻發生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作為我們自己，也為這種上帝獎勵一般的幸運惶恐過，不過沒有關係，我們會適應這種奇跡，因為這就是一個奇跡頻繁的年代，隻要你有信心，我們將共同走向奇跡。”
暴風雨的掌聲中，史天龍道：“下麵，有請我們的明星卓成先生，登台講話。”
所有目光齊刷刷望向卓成，卓成拉拉衣領，意味深長地看了甘琳一眼，步上講台。
站在台上，看到一屋子身份顯赫的人，卓成心潮起伏，這樣的地位來得實在太快了，快得叫他不敢相信。靜靜看著他，等待他演講的人都眼光熠熠，這種仰慕中壓力也隨之而來。
終於，卓成開口了。
“如果我今晚說謝謝，大家會覺得我做官樣文章，但如果不說，我實在對不起幫助過我的史天龍，蕭家豪先生還有我的好朋友王翔，我的表妹卓思惠，還有所有所有的朋友們。還有一位特別的來賓，如果這場成功有爆炸的威力，她無疑就是這根導火索。”
賓客們開始在人群中尋找被卓成形容為導火索的人，隻有王翔，小惠相視一笑，眼光投向甘琳，甘琳臉紅地扭頭，可另一邊，也有史天龍和蕭家豪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這幾天我老想起一個成語：有如神助。我常常想，改變曆史的大人物，是不是都得到過某種幫助？這種幫助有像神一樣的威力？因為我也得到了神的幫助，也許用神來形容它並不合適，但它有個能力，如果地位和金錢代表一種成功，那它才是我今晚最該感謝的人。”
“可是，為什麽我不一開始就提到它？因為我最想要的並不是名利，當我得到這些東西時我也在失去一些東西。”卓成的眼光投向甘琳，她不再低頭，與她對視著。
“失去的這些東西彌足珍貴，無法形容。金錢和地位在他們麵前顯得十分渺小。其實並不是我一開始就想用這些東西換取名利，我完全是身不由己，也許，人生的挑戰就在這種不可預測的變化當中，你經由選擇而去磨勵，感動，追求，戰鬥。我沒有明確的目標，我不知道人生會走向何方，但我有朋友，有所愛的人，我為他們而戰，而且，生命不息，我都將戰鬥不止。”
最後這兩句話明明應該振奮人心，可卓成說出來，所有人都感到一種淡淡的悲哀，他們感覺到這個誌滿得意，表麵風光無限的年青人心中有一絲恐懼，可恐懼什麽誰也說不出來，隻有王翔和小惠明白，KK，那個神秘無所不能的力量之源，它會把我們帶向何方呢？天堂？地獄？
“我會迎接一切挑戰，即使真的是神，也不能阻止我的追求，作為你們，我的朋友，我隻希望你們能理解我這種追求，它看起來不可理解，微不足道，卻是我所需要，所以，就讓我回到最初的官樣文章，向你們深切地說一聲：謝謝。”
卓成深深在所有人鞠下了躬，可所有人都還在沉默，回味，琢磨著他意味深長的話語。
很久，一記掌聲從遠處傳來，第一個鼓掌的居然是小惠，接著，王翔鼓掌了，史天龍和蕭家豪鼓掌了，赫青花和白薇鼓掌了……所有人都鼓掌了。
在掌聲中，卓成把眼光投向甘琳所在的地方，突然發現，她人不見了，不知何時，她悄然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