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醒悟
“你身份表露得太早了。”
卓成家不遠處街邊一輛小汽車中，赫青花麵帶慍色訓斥白薇。白薇手指絞在胸前：“這是應變措施。”
“有這個必要嗎？”
“有的，我發現我包裏丟了張名片，是蕭老先生的，這是我的疏忽，忘了拿出來，一定是王翔偷走的。他們兩個雖是平凡人，但智商比我們預計的要高，不是那麽好對付的，我想還是開誠布公地好，不然遲早讓他們察覺，到時更難辦。”
赫青花沉吟一陣：“這樣也未嚐不好，你確認那個小惠的父親真的需要一顆心髒？”
“我去醫院查過了，是的。”
“那我們該行動了。”
十五分鍾後，醫院的小惠和卓太太焦急地等在病床邊，此時卓四環還昏迷不醒，就在小惠急得掉眼淚時，醫生走進來。
“兩位，有個好消息，有人幫你們付了那筆買心髒的錢，香港那邊的心髒移植手術也安排妥當了，明天這個時候，心髒會以最快的速度空運來這裏，恭喜你們。”
“真的？”小惠和卓太太同時眼睛一亮。
“是的，幫你們做這件事的人真是神通廣大啊，我做了二十年的醫生，還沒見過這麽高的效率。”
“這個人是誰？”
“你們不認識嗎？我以為是你們的親屬呢。”醫生搖頭：“沒留姓名，我也不清楚。”
小惠叫道：“表哥，一定是他！”
卓太太也叫道：“是卓成嗎？他有這麽大本事？”
“除了他沒別人了。”小惠聯想到卓成手腕上的KK：“表哥有的，他的本事媽媽你想象不到有多大。”
“哦！這孩子這麽厲害了！”卓太太激動地說：“快！小惠，給他打電話道謝。快啊。”
小惠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卓成：“表哥，謝謝你。”
卓成莫明其妙：“謝我什麽？”
“你幫的忙啊，醫生說了，心髒手術明天就可以進行了，表哥，我知道隻有你有這個能耐，謝謝你了，你是怎麽做的啊。”
“這……”卓成沉默了一會：“小惠，救人要緊，其他的我們等手術後再說好嗎？”
“好的，再次謝謝你，表哥。”小惠心花怒放，這時她對這個表哥更是敬仰加愛慕得五體投地。
卓成說了再見，沉沉地放下手機，王翔看著他的臉：“手術的事搞定了？”
“是他們，蕭家豪或是赫青花，他們在向我們示好。”卓成握緊雙手：“這個人情做得可大了。”
然而卓成沒想到人情遠沒做完，不一會他又有電話打進來：“請問是卓成先生嗎？”
“我是，你是……”
“我們是金海貿易公司的，受人委托，有位你叔叔是同行，也是做鋼筋門的，聽說他的作坊正在出售是嗎？”
當時為了給卓四環治病，卓太太已早早打算把作坊出售來籌錢。
“是的。”卓成應道。
“是這樣，我們願意收購這家作坊，開價五百萬，另外由於我人不在本城，經營權暫時交給你們，我們以後回來再商討移交細節，你現在隻要把帳號給我，我馬上就把錢打過去，錢由您支配。”
卓成一愣：“對方說是什麽人了嗎？”
“沒有，不過對方說了很快會同你們接觸，我們隻是負責把話帶到，卓成先生，對方的條件很優厚，你們還需要考慮嗎？”
“是的，我們需要考慮，謝謝你們，再聯係吧。”
卓成放下電話苦笑一聲，對方這人情做得也太絕了，名義上是收購作坊，但這等於是白送他五百萬，他一天不來，這作坊就還是卓四環的，而且，估計他是永遠不會出現的。
如果這人情是做給卓成的，他會拒絕，可現在他根本拒絕不了，這是叔叔的東西，如果讓他接觸這麽好的收購條件，他怎麽可能放棄？
“哈哈，這招太絕了！”王翔笑道：“給足了麵子啊，卓成，這下你在你家族裏可要威風八麵了，誰都知道你本事通天。”
卓成煩燥地揉揉額頭：“拿人手短，真想不到赫青花這麽果斷，這招先斬後奏可是拿住我的軟肋，想不認這個人情都不行了。”
王翔拍拍他的肩：“行了吧，你也夠牛B，這城裏兩大最有權勢的人物都想爭取你。”
“不是我！”卓成抬起手腕：“是它。”KK正發著幽藍的光。
“這個遊戲玩得也挺過癮的。”王翔咬著一根煙：“接下來怎麽玩？”
卓成反問：“你說呢？”
“你現在處在兩大集團的夾縫當中，老大，不是我說你，聽過一句話嗎？慈不掌兵，義不經商。如果你再這麽扮好人扮下去，你怎麽同這些一肚子壞水的人鬥啊？”
“那你的意思……”
“你現在就像一個捧著金飯碗要飯的乞丐，想一想吧，有了KK，名利財富你唾手可得。如果是我的話，我才不會任人宰割呢，史天龍以為他給你機會，蕭家豪在做你的人情，兩人都是以高高在上的身份看著你，難道你就覺得這不是侮辱？”
卓成的手指絞緊，王翔拍拍他的肩：“讓這些有錢有勢的人看看吧，這些事你能擺平，你也不是好惹的。”他遞上來一根煙。
卓成想了想，接過煙來：“雖然是餿主意，但你說得對。”
“你打算怎麽做？老大，我沒別的要求，要玩就玩出點創意來。”
卓成想了一會，展眉一笑：“好，那就來場牌局吧。”
“有創意，在哪玩呢？”
卓成慢慢踱到窗邊，看到外麵有幢大樓高聳入雲，他指著大樓的尖端：“在那怎麽樣？”
王翔一看那大樓，驚叫道：“你也不用玩得這麽大吧？”
“既然要玩就要玩大一點。”卓成回想這段時間的經曆，有時人的頓悟往往隻是一瞬間，不管這段時間的經曆瘋狂或驚險，它對卓成最大的影響就是他發現自己已經成為一個事件的中心，他應當獲取主動權。
卓成所指的大樓是“國際票據交換銀行”，專門處理亞洲各國大筆金額交易。
與此同時，在巨人大廈史天龍的辦公室中，陳良玉正向史天龍匯報：“史總，如你所料，赫青花果然在行動，我們查到她的助手白薇與卓成的好友王翔有過接觸，另外得知，卓成的叔叔卓四環最近病重急需用錢買一顆心髒，赫青花以匿名手法幫了卓成一把，成功完成了心髒手術，給卓成做了很大一個人情，看起來，他們在一步步接近真相。”
史天龍嘿嘿一笑：“我就說了這個女人不簡單。”
“那我們該采用什麽對策嗎？”
“不必，最關鍵的還是要看卓成的反應，這小子想必現在正左右為難吧，讓他們折騰去吧，我們以不變應萬變，畢竟我們要的不是卓成，而是他手上破解密碼的能力。”
“史總所言及是，但我會擔心會有意外。”
“來自哪一方麵意外？”
“比如，卓成被弄得沒有主張的話，他會不會向KK求助？”
史天龍眉頭一皺：“這個也是我最擔心的，如果KK真的出馬，那它可是無所不能的，到時卓成根本不需要我們的幫助，到時不要說蕭家豪，連我們都會有危險。”
“是啊，如果卓成萬一想使點什麽壞，比如破壞我們的係統威脅我們，那我們可束手無策啊，現在我們隻是利用他的道德感讓他自我約束，可這人畢竟會變的。”
史天龍想了想：“你的顧慮很對，看來我不能幹等著，一定要逼得KK早點浮出水麵。”
“需要動用黑道嗎？”
“那是萬不得已才用的方法，你現在嚴密監視卓成，他就動一下頭發我都要知道。”
“是。”
就在這時，史天龍桌上的電話響了，他的秘書向他轉達：“史總，國際票據交換銀行總裁李坤先生約您今晚在他辦公室見麵。”
“李坤總裁？”史天龍同他打交道也比較多，像他們這麽大公司經常有大筆業務往來都是在該銀行進行的，他沒想太多，以為隻是業務需要，隨口應道：“好，我準時會到。”
也在同一時間，在蕭家豪的臥室裏，赫青花對他說：“事情基本上查清楚了，卓成的確與史天龍有聯係，他們之間好像還有某些協議。”
“同蕭虎有關嗎？”
“沒太大關係，蕭虎為甘琳與卓成爭風吃醋隻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索。”
“那重點是哪一方麵。”
“還記得上次公司電腦係統遭破壞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
“史天龍那時提到不穿鞋的劍客入侵他的電腦，與這次入侵屬同一手法，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這個人很可能就是卓成。”
“他有那麽大本事？”蕭家豪麵色變了。
赫青花拿出一份文件：“看看這上麵的時間。我詳細查過了，史天龍遊戲係統被入侵時，那晚上蕭虎正整晚在家玩電腦，我問過家裏的傭人，他們說還隱約聽到他說什麽‘卓成我要砍死你’之類的咆哮。”
“這意味著……”
“沒錯，就是那一晚，卓成在遊戲中與蕭虎結下仇，後來越演越烈，蕭虎派人綁架了他的表妹和朋友，隨後就發生了我們公司電腦被入侵的事件。”
蕭家豪麵色大變：“有這種事？”
赫青花的頭腦的確精明，她雖然沒有親見，居然把事情剖析得基本八九不離十：“事情的關鍵就在這裏，史天龍通過這兩件事發現卓成與眾不同的能力，這個能力很可能就是無所不能的密碼破譯能力，卓成就是那個劍客，史天龍很可能是想利用他這種能力，所以他插手了蕭虎與卓成之間的恩怨，目的是討好卓成，把他招入自己的麾下。”
“那卓成居然會不答應像史天龍這樣人物的招安嗎？”
“所以，我認為卓成擁有的這種能力很可能連史天龍也無法掌握，試想一下，史天龍什麽沒有？還有什麽能值得他如此耗費精力去做，再想想以他公司的技術力量居然讓劍客給闖入了，這意味著什麽？”
蕭家豪拳頭握緊了：“你這一說我又想起來了，還記得蕭虎那次被警察抓走嗎？警察局的網絡係統上的照片出現錯誤，把小虎的照片弄上去了，弄得他進了監獄。”
“這事我早查過了。”赫青花辦事滴水不漏：“看看這個吧。”她手上是張照片的複印件，這張照片正是從甘琳QQ空間上摘下來的，“發現了嗎？將它與通緝令上的照片對比一下，完全吻合。從白薇與他的對話中聽得出來，他並不賣史天龍的帳，原因就是他還有一張王牌在手。”
蕭家豪的手在微微顫抖。
“基本上沒有疑問了，卓成擁有我們想象不到的一種能力，不管是我們公司，還是史天龍的電腦，還是公安係統，也許任何世界上防火牆，他都能入無人之境，所以你該明白我為什麽要花上千萬元來討好他。”
蕭家豪不安地在屋裏踱來踱去：“天哪！想想都覺得可怕。”
“白薇表露身份的做法我本來要責怪他，但後來分析結果讓我明白，她這樣做是最好不過了，讓卓成理解我們的誠意，現在史天龍已經不是關鍵了，卓成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能力會有多麽可怕，一旦他發現了，他會變成比史天龍可怕一千倍的人物。”
“可是蕭虎的把柄畢竟還落在史天龍手上。”
“所以我們更需要卓成，不要忘了，隻要卓成這種能力是真的存在，而且他肯幫助我們的話，按我們的指點去做，那隻要一夜之間，史天龍就會變得一無所有，到時隻有我們玩他的份。”
赫青花說得沒錯，如果KK真的出手，史天龍賴以為生的遊戲係統隻要瞬間就會崩潰，KK如果闖入銀行，那他所有的存款，流動資產，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抹去，如果闖入公安係統，甚至連他的身份都可以抹去。他還能有什麽作為？
蕭家豪用力點頭：“是的，必須要把卓成爭取過來。”
“他現在最重視的就是甘琳，如果把甘琳送給他，這是個比那一千萬更大的人情。關鍵是史天龍肯定也在設法爭取他，我們要搶在他的前麵。”
蕭家豪用力擺手：“好啦，青花，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收買、恐嚇、威逼、利誘、這個卓成我要定了，不管花多大的代價，把他弄回來。”
這時，蕭家豪的電話響了，他秘書通知他：“蕭總，國際票據交換銀行總裁約您今晚在他辦公室見麵。”
“我知道了。”蕭家豪沒意識到這電話的重要性，他放下電話：“我去一趟銀行，事不宜遲，你馬上動手，千萬不要等這小子醒悟過來。”
國際票據交換銀行頂樓，20點整，兩位本城最有錢和權力的人物，史天龍與蕭家豪同時來到電梯門口，兩人相遇同時吃了一驚。
“這是巧合嗎？”史天龍笑道：“居然在這裏碰到蕭總。”
蕭家豪皮笑肉不笑：“受陳坤總裁之約，來談點公務。”
“那還真是巧合。我也是。”
“那就是幸會幸會了。”兩人按下電梯，直上頂層。
史天龍有意無意地問：“聽說尊夫人最近在積極地活動，挺操勞的。”
“哪裏，史總幫我們看管浩哥，為我們家小虎消災彌禍更辛苦，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做讓您一個人忙活。”蕭家豪笑容可掬卻是暗暗磨牙。
“老朋友了，不必客氣。”史天龍也是皮笑肉不笑：“隻是我不太明白，為什麽要接觸卓成呢？”
“史總的消息還真是靈通。”蕭家豪望著不斷上升的電梯樓層：“不過我們的消息也不壞。卓成是什麽樣的人，大家心中有數。”
史天龍眼中寒芒一閃：“看起來蕭總有所發現啊。”
“彼此彼此。”
“既然如此，我們見完陳坤先生後約卓成出來談談怎麽樣？”
“好啊！”
兩人語帶機鋒，但表情始終保持微笑，電梯停了，史天龍作個手勢：“您先請。”
“還是您先請。”蕭家豪也作個手勢：“您這樣的人在我身後，我怎麽敢？”言下之意，諷刺史天龍此人愛在別人背後打黑槍。
史天龍反諷：“我更不敢當。”言下之意大家誰也別說誰。
兩人互相謙讓一陣，最後還是並肩走出了電梯，同時站到銀行總裁辦公室的門口。史天龍此時已經猜到，赫青花一定查到卓成擁有KK的相關消息，他也不再隱瞞：“蕭總，如果卓成站在你那邊，你會幹點什麽？”
蕭家豪冷冷一笑：“當然是消滅敵人，史總你呢？”
“一樣。”
“那就看誰消滅誰吧？哈哈哈……”
兩人同時推門進入辦公室。這間寬敞的辦公室有近五十平方米，一張古色古香的辦公桌正對著大門，此時老板椅轉向裏麵，一個人在那看報紙，背對著二人。
“陳刊總裁，架子不小啊，老朋友來了麵都不露一個。”史天龍與蕭家豪走到辦公桌邊，說起地位，這兩位比這位銀行總裁還要高，當然覺得對方太不給麵子了，蕭家豪開玩笑：“難道是還沒睡醒？”
椅子慢慢轉過來，一個清亮的聲音：“差不多。”
這個人轉過來時，史天龍和蕭家豪嚇得同時倒退一步：“是你？”
萬萬沒想到，辦公桌後坐的居然是滿臉笑容的卓成，他作個請坐的手勢：“兩位沒說錯，我還真是剛剛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