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其實你是一個賊！
牧雲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垂頭不語的林半，她歪著頭仔細地想了想自己所了解的地球知識，猛然想起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句話，頓時心有所悟，於是伸出纖纖食指，輕點了一下林半的額頭。
“仙子殿下，你這是……”林半抬起頭來，看到牧雲臉上的神情，心中一跳。
“凡人，想飛嗎？”牧雲微眯著那雙大眼睛，臉上的神情似喜似嗔，帶著些羞澀，又帶著些誘惑，有一種混合著單純蘿莉和成熟禦姐的獨特風情，讓林半一時間有些看傻了。
“想，做夢都想！”林半心中大跳了一下，忙不迭地點頭道。
誰不曾幻想過飛翔？雖然隻在做夢時飛翔過，但那種自由飛行的奇妙感覺真的很難忘。
“那好，想學習飛行術，就去找些鑽石或玉石來吧。”牧雲姿態優雅地收回了那根指頭，又微笑著補充了一句，“當然，你也可以在聚靈陣中修煉，這對提高你的功力大有幫助。”
不出牧雲所料，一聽到自己也有好處得，林半的思維頓時空前活躍起來：“仙子殿下，我決定答應你了。我沒有錢，但我們有障眼法、陷身術之類的仙術啊，可以去偷金庫，搶銀行，砸珠寶店，這樣多省事……嘿嘿，我喜歡這種逍遙法外的快感！”
“那可不行！”牧雲正色道，“仙人下凡，雖然不受世俗法則的約束，但也不能違反本心，否則就會破了道心，法術也會失效。喂，你別擠眉弄眼的，也別打壞主意了。你已經有了仙靈之力，就和我一模一樣，違反了本心，就會道心失守，失去法力，淪為普通的凡人。”
“呃……那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行呢？”
“很簡單，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隻要走正道就行了。記住，偷摸拐騙、燒殺搶掠，這八件事情都是為仙人所不恥的！你要想成就仙道，必須先戒掉這八樣東西，嗯，你可以考慮取一個法號，我看就叫‘八戒’吧！”
“我抗議，嚴重抗議！八戒哥是我很敬仰的一位老前輩，我不能侵犯他的姓名權……”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算了。總之，你就不用考慮那些不合適的賺錢方式了，還是努力走正道去賺錢吧。記住，守住本心，才不會失去法力，否則就會像那個用穿牆術去偷東西的嶗山道士一樣，落得個悲哀的下場。”
“……”林半再次無語了，半晌才說道，“牧雲，咱們先下山吧，想點辦法去賺錢買鑽石，把你的傷治好。”
牧雲剛點了點頭，林半就一把拎起了正閉眼打坐的哥斯達，塞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裏，說道：“哥斯達，以後你就跟我混了。所以你要記住，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偷不能搶，不能擅自變大身形，不能離開我身邊，不能讓人發現你的存在！總之，沒有我的許可，你絕對不能露麵和搞破壞，否則會引起地球上的大騷亂，那樣我們就都死定了……”
“嘿，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哥斯達不滿地嘀咕著，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林半回頭看了看瓜地，又恨恨地說道：“唉，這些野豬真可惜了，本來可以賣不少錢的，結果全被你禍害了！”
林半本來想租台車把這批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拉走，找點門路去賣掉，也能換回不少錢。但這些野豬屍體有的變扁了，有的直接變成了肉泥，有的則是受了魔氣衝擊和震蕩，皮肉都焦黑了，別說賣了，就是被人發現都是大禍事，隻得埋在了那個大坑裏。
“是啊，真可惜，如果烤了吃，味道應該不錯！”哥斯達從林半的上衣口袋裏探出頭來，它舔著嘴唇，一副遺憾的神情，“要是我沒被你們變小，我一頓就能吃完那群低等生物。”
“你這麽能吃？”林半驚訝地說了一句，然後喝道，“喂，小蜥蜴，你別把口水滴在我的衣服上，惡心！”
“你就不能叫我哥斯達大人嗎？”哥斯達幽幽地歎了口氣，“蜥蜴這種爬蟲，實在不應該和我相提並論。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樣，都是雙足行走，不屬於爬蟲類，而且我都幾千歲了，比你爺爺的爺爺還老……”
“我是你的主人，叫你大人？做夢去吧！”林半嗤之以鼻，然後又好奇地問道，“你剛才說吃野豬？不會吧，你們神仙不是不吃不喝的嗎？”
“不不不！”哥斯達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在仙境和魔界，有充足的天地靈氣，我們可以把靈氣轉化成能量，自然不食人間煙火。但現在在凡間，靈氣非常稀薄，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計，所以我們必須要吃東西補充能量，包括牧雲仙子也一樣要吃！”
“那如果把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不，你不要這樣看著我，變成三十米的巨龍是不可能的，那樣你會被全世界的人發現，最多把你變成老虎大小，也好幫我們做點事情……不過，變成老虎大小以後，你一天最少要吃多少東西？”林半苦著臉問道。
“最少需要一頭兩百斤重的野豬，當然，你們圈養的那種家豬或者家牛也可以湊合。”哥斯達理直氣壯地說道，“你知道的，必須有足夠的能量，我才能維持那種體型，才能夠保護你。”
“天啊，你一天要吃一頭豬？你知道一頭豬要幾千塊錢嗎？就算一天隻要兩千，一年也要七十多萬！喂，我可養不起你，你還是自謀生路吧！”林半頓時大驚失色。
“自謀生路？這不公平！難道在地球上，一個主人養寵物，還會為花錢而心疼嗎？”哥斯達無辜地眨著那對小眼睛，極為不滿地嚷著，肚子也忽然咕嚕嚕地響了幾聲。。
沒辦法，一談到食物，它就覺得肚子餓得慌，畢竟剛才的戰鬥耗盡了它的體力和能量。
哥斯達以前雖然是魔尊大人的座騎兼打手，但兩人關係不錯，經常一同吃吃喝喝，哥斯達也算是錦衣玉食的主。它以往甚至很少吃生食，一般都是吃烤全羊烤全牛什麽的。現在它被林半百般恐嚇，迫不得已才選擇向林半低頭，原本指望能端上個金飯碗，過上飯來張口的幸福生活，沒想到林半直接不管飯了，讓它自謀生路……太卑鄙了，這怎麽可以呢？
哥斯達已經前所未有地放低姿態了，沒想到林半這個凡人根本不領情，沒好氣地答道：“既然這樣，那你還是不要恢複成老虎大小吧，否則我養不起你。你就這麽大挺好，平時吃點蒼蠅蚊子，還有臭蟲蚯蚓之類的就飽了，反正不用花錢。實在不行，我就再把你變小一點，嗯，變成一隻臭蟲大小就更好養活了。”
“不，不能這樣！”哥斯達頓時大驚失色，“那些東西我絕對不能吃，我也絕對不能再變小了，我畢竟是個高貴的魔神……”
“反了你了？我是主人還是你是主人？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我讓你吃什麽，你就吃什麽，別忘了你和我簽訂了主仆協議，我隨時可以滅掉你！”林半怒道。
主仆協議是一種很不平等的靈魂契約，林半現在確實擁有這種權力。哥斯達於是垂頭喪氣地縮進了口袋裏，以沉默來表示抗議。
…………
淩晨四點多，林半雙手舉著擔架，口袋裏裝著哥斯達，悄悄地回到了村裏。
青龍村的村民們住得很分散，房子東一棟西一間，大多靠著自己的責任田修建。林半七彎八繞，快步向著自己的家裏走去。
村子裏原本是靜悄悄的，但不知為什麽，村裏的狗忽然依次吠叫了起來，且越叫越凶。
林半嚇了一跳，趕緊撥腿飛跑，生怕那些村民跑出門來查看動靜，看到了自己手裏的擔架。
“哥斯達，這些狗一定是聞到了你的味道！”牧雲皺眉說道。
“不可能！我現在這麽小，哪有什麽氣息？何況如果我散發出龍的氣息，它們敢吠叫半聲嗎？”哥斯達不屑地說道。
“難道是聞到了我的仙人味道？”牧雲略有些驚喜地說道，“想不到凡間的狗也還算識貨！”
“你現在滿身的血，哪還有什麽仙人味道？”林半剛苦笑了一聲，就忽然在一棟二層樓房前停了下來，並迅速地躲到了屋後的牆角裏，同時對著牧雲和哥斯達低聲說道：“別作聲，被人發現了會有麻煩！”
這棟樓房有一個很大的院子，用圍牆圍著，圍牆中央有一扇鐵門，看來是富裕人家。
“嘎吱……”林半剛躲進陰影裏，圍牆的鐵門就被人推開了，兩個穿著平腳短褲的老頭和老太太相繼走了出來，用手電筒四處照著。
“汪汪……汪汪……”一條大土狗跟在他們後麵，使勁地吠叫著。
此刻，整個村子裏狗叫聲此起彼伏，就像過年放鞭炮一樣，讓牧雲和哥斯達都很困惑。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老頭和老太太的對話——
老頭：“他奶奶的，狗叫得這麽凶，恐怕有賊在偷東西，今晚怕是不能睡了！”
老太太：“不會吧，誰敢來我們村裏偷東西啊？”
老頭：“哼，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小心為好！”
老太太：“咦？聽你這話音，是在說林家那小子吧？林半不是上山守西瓜去了嗎？再說了，聽說他這幾年學好了，也自己去賺錢了，起碼咱們家沒再丟過東西啊。”
老頭：“狗改不了吃屎！做過一次賊，終生都會想做賊的。老婆子，後門關好沒有？”
老太太：“早關好了！”
老頭：“狗洞堵好沒有？”
老太太：“沒有。”
老頭：“趕緊堵上！還有，去數數那些雞，看少了沒有？還有那幾頭豬！”
老太太：“林半這小子從不偷豬偷牛的啊……他隻偷過雞鴨！”
老頭：“你知道什麽？從小偷針，長大偷金！偷雞摸狗的人，膽子會越來越大，最後什麽都偷！”
老太太：“哦……唉，說起來林半那孩子也怪可憐的，攤上那麽個倔老頭，也怪不得他！”
老頭：“就你心軟！唉，女人啊……”
老太太：“哼，就你心硬，比鐵還硬，行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那一年，咱家的雞是怎麽丟的？”
老頭：“好了，怕了你啦，別說啦，睡吧！”
不一會，鐵門關了起來，腳步聲漸漸消失，狗吠聲也慢慢沉寂下去。
牧雲和哥斯達聽到這段對話，頓時驚訝萬分，麵麵相覷，他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村裏狗吠，是因為聞到了林半的氣味！
這真是不可思議啊，那林半平時住在村子裏時，這些狗整天該叫成什麽樣啊？
林半臉紅耳臊，趕緊踮起腳尖往家裏跑去。隻是路過那扇鐵門時，他猶豫了一下，又習慣性地伸手摸了一下。
那扇鐵門上的掛鎖，居然沒有鎖好，院子的角落裏也趴著一隻老母雞，就連那條大黃狗，也被狗繩鎖在了廊柱上，根本起不到撲咬盜賊的作用……看來人老了，就是容易犯糊塗。
“汪汪……”這時那條大狗聞到了林半的氣味，又搖著尾巴興奮地吠叫起來，林半趕緊撒開腳丫開溜了。
村子裏的狗叫聲仍然此起彼伏，就像一曲交響樂。
一口氣跑到家門口的那條小路上，林半才停下步子，輕咳了一聲：“牧雲，其實……”
“其實你是一個賊！”牧雲打斷了林半的話，她冷冷地盯著林半，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一樣，楔入林半心底的最深處，“算我瞎了眼，把仙術傳給了你這個心術不正的賊骨頭！”
林半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下巴也耷拉到了胸口，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