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回 黑白二賊

來人正是方才穿著獸皮的少年,看到“廢物”臉上的表情,黑衣女子也趕忙轉身看去。

“就是他?”

“對!就是他!”

“看一個孩子把你嚇的。”

“這黑燈瞎火的,林子中竄出一個人來,你不害怕啊?”白衣人狡辯道。

“謬矣,你做賊心虛,誠惶誠恐,久而久之,魂不能守舍,故而遇到正氣便要魂飛魄散。”這次說話的卻是那少年。

兩人聽到少年言語都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少年說起話來頭頭是道,一句話便說得二人雲山霧罩。

“呦,這位小哥好文采啊,姐姐定要賞你。”那黑衣女子看來者隻是一個小孩,不像有什麽修為,便想要收買他,還掏出一錠金子扔在了少年麵前。

見少年看到金子視若無物,又擺出一副妖媚的姿態道:“快,把你那滿嘴的聖語真言也教教姐姐,我們鑽到被窩裏去教好不好……”

“你都到了做人娘親的歲數,還‘姐姐’‘姐姐’的,不害臊。”少年不但沒有領情,反倒譏諷了起來。

這下可戳到了那黑衣女子的痛楚,麵兒上再也掛不住了,凶神惡煞地大罵道:“哎呀,哪裏來的野種,披著獸皮,想是哪個蕩婦跟山中野猿生下的吧?好言不聽那就休怪姑奶奶的手段了,看我不製得你服服帖帖!”說著便要動手。

忽然林中又閃出一人,立於少年身旁。

黑白二賊一見到這第二個來者當即嚇得麵無血色,有心求饒卻深知對方是怎麽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他們雖不知這覺者的修為到底有多高,但看得出他是一個成熟的覺者,實力遠在他們之上,而他二人今日所作所為是修真界人人得而誅之。

“撤!”說著,那黑衣女子抬手便是一片銀光襲向少年。

黑衣女子深知今日難逃一死,故而使出了自己最狠辣的法器——千冰針,卻隻偏偏打向那少年,她猜那少年定是這覺者的後人,望那覺者分神去維護,自己也許能有一線生機。

隻見少年身前“砰”的一聲落下一麵巨盾,牢牢地紮入土中,盾麵上雕有一神獸,馬身人麵,虎紋鳥翼,正是英招。雨點般的冰針飛至這神獸麵前紛紛掉落,力道最深的隻打到盾前一寸便化成了銀水。

原來這千冰針乃真銀所製,每一根都灌注了黑衣女子的水行真氣,可是沒想到這些水行法器非但沒有一根能碰及到盾麵,就連覺者灌注在盾中的一股重陽真氣都破不去。

出盾的同時,覺者便已欺近黑衣女子的身後。這黑衣女子身法很是輕快,那白衣男子隻是跑出三丈,她卻竄出了十多丈,隻是覺者的速度無人能及,所以後發先至地追了上來,途中還順手擊斃了那個白衣男子。

覺者一掌拍在了女子的肩頭,頓時將她拍得似個陀螺,咕嚕嚕轉到一棵大樹前才重重地撞了上,又恰好背靠大樹地滑坐下來。覺者顯然是留了手,否則這一掌打在背心上,或者用的不是掌而是拳,亦或再多加半分力道都能讓其立斃,哪怕是讓她正麵撞在大樹上,也能頓時毀了容貌。

“大爺饒命啊…小女子…實是有難言…之隱。”那女子見自己還沒死,馬上苦苦哀求道,隻是身上吃痛,口中鮮血直流,說起話來斷斷續續。

覺者並不理會她地哀求,冷言道:“你休要廢話,速速交出贓物,我好還於這裏的鄉親。”

“是…是…我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女子忙從腰間摘下一個黑色的小袋子,卻沒有說出那個“人”字,頭顱便飛離了嬌軀,那張還算清秀的臉上頓時無了生氣。

“鐵大哥!這是為何?”說話的穿著獸皮坎肩的少年正是呂白。

“什麽為何?”鐵火冷冷地道。

“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為何不給她……”

“住口!”不待呂白說完,鐵火便一聲怒吼,鳳目圓睜,青筋暴鼓,似是氣惱之極。

呂白見鐵火這般氣惱,也不敢再言,鐵火稍微平複了下情緒接著說道:“你可知他二人因你而死?”

呂白聞聽此言,一臉困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這二人雖是犯了大忌,死有餘辜,可我鐵火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現在又背著命案,更要低調行事,若不是你違背了我們的約法三章,他們也許還有幾天快活。”

原來,下山前鐵火與呂白約法三章:

一、一切都聽鐵火安排。

二、不得透漏出自己和鐵火的來曆。

三、不得亂說話,說話不得帶出上古典籍中的言論,特別是不得引用原文。

鐵火打算直接前往兗州城的一個朋友處,安置了呂白,然後自己再獨自闖蕩。畢竟身上背著數條死罪,若帶著呂白無異是連累了這個少年,但他並沒有說出這些顧慮,而隻是告訴了呂白要去的方向。

呂白對於豫莽山的山形地貌熟悉無比,很快就製定了往北的出山路線,兩人便開始做下山的準備。

一切整裝待發後,鐵火便問呂白可否取一些這礦洞的火玉。這些火玉原石純度極高,當做成品也不為過,鐵火也不禁動心。

呂白便道:“佛祖有弱水三千,眾人隻取一瓢飲。”

鐵火聽聞無奈道:“剛剛約法三章,你怎麽又說這些禁語。”

“實是脫口而出啊。”

“不過兄弟此言有理,那我隻拿一塊便是。”說著腳下一點,看也不看,便低頭伸手抓向穹頂,隨手摘下一顆原石,大小品質皆靠緣分。

“大哥,可否也幫我隨意取下一塊?”

“對,一人一塊。”說著鐵火如法炮製,又取下一塊交與呂白。

呂白接過原石,感受了一下石中透出的溫和暖意,心中默默地感謝著這個得天獨厚的棲身之所,向之告別,然後又將火玉原石送到鐵火麵前。

“這是?”鐵火不解。

“小弟的心意,這石頭於我如凡物一般,還是給你合適,大哥便收下我的這份吧。”

“好。”鐵火也不推辭。

鐵火心中感動,這少年小小年紀就懂得知足,且孝敬兄長,將來必有一番作為,想將一身本領都教於呂白,卻又怕大覺宗衰微之勢牽連了他,胸中又不免憋悶。

“督伯!我們走了!我會回來看你的!”伴隨著一聲爽朗道別,少年便踏上了宿命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