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繼續談判

“啊，嚇死我了。”直到那些人全走光了，好像也消失了，懷裏的女人才長長的出了口氣，依舊偎在懷裏，不過改成摟著他的脖子。

“別怕，別怕，已經過去了。”他說這話，手卻去捂女人的嘴。女人也很快明白過來，跑到書桌旁，拿來紙和筆，開始兩人的無聲交談。

“你說他們會不會留下竊聽器呀！有個家夥在電話機旁呆了很久的。”終於，兩人放棄了紙筆交談，大難過後，倆人開始消除房間裏的“垃圾”。這是兩個人商量好的，必須消除那些監視器材，而且也不怕被對方知道。

“我去看看，那些低級的竊聽手段很容易處理的，我還不是白癡呢!”男人似乎對“白癡”很敏感。

“你吃醋了！哈哈……不過，我喜歡喲!”這完全不是剛剛那個小鳥依人的女孩了。

好像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會變一樣，連那個吃鱉的男人也變得能幹起來。誰說他不能幹，誰說他白癡，誰說他沒有錢，他隻是有點怪，他隻是冒了一次幾乎沒有翻本機會的險而已。你看，當他坐在萬盛公司戒備森嚴的會議室時，誰又能想到他是剛剛被人幾乎敲詐了幾個億的無知青年，一個連縱橫商場幾十年的老頭子都摸不清底細的人！

不錯，他就是一個有錢人！姓李，名夢澤，從B京來，為的是進行一次冒險式投資。他中等個子，皮膚白皙，偏瘦，有著一副偏女性化的外貌，使得他顯得有些陰柔多於陽剛，使得他顯得謀略多於征伐！而那個女人則是他的女人，真的是學法律的，雖然還沒有成為律師，同時也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女人，此時他們就在進行被認為是他們一家人至關重要的談判。

“葉老，陳總，劉總，諸位今天的氣色好多了！”賓主見麵，照例先來一些客套，這幾天幾乎每天都要來這麽一段，李夢澤都感到好像已經習慣了。

“李先生，司馬小姐，請！”這邊也是例話，陳曉充也說的順暢，他今天顯得異常鎮定，氣色遠勝以前，與前幾天判若兩人，這倒讓李夢澤暗自捏了一把汗，看來這幾個老家夥可不好對付。

“各位，我們繼續昨天的話題。我方對參股貴公司感興趣，非常有誠意，同時也希望在此之下，加快合作的談判進程。”

“李先生，非常感謝貴方的義舉，這必能使我公司擺脫困境。這幾個月，葉老和劉總也是心驚膽顫，如履薄冰，到如今也是如此。但如貴方所知，雖然現在情勢不太令人滿意，但我公司還撐得住。畢竟，我公司前幾個月在股市上收獲頗多，翻盤的可能性很大。”

“我方也對此表示讚同。不過，據我方分析，最佳時期已經過去，以貴公司的狀況，或許能落得個破產，分文不剩。”李夢澤悠閑的品著茶，他隻負責開頭的場麵話，至於衝鋒上陣則交給司馬曉玉去做，他隻是聽著，偶爾微笑一下；他可不能讓人覺得他無知，他要讓人覺得他勝券在握，莫測高深。即使是最簡單的，也要讓人覺察不出他在想什麽。比如就那點微笑吧，如果司馬曉玉知道他是在回味昨天晚上的突發異想，不踹他兩腳才怪呢！

“危言聳聽，如果是這樣的話，貴方的投資也是杯水車薪，又何談合作。”劉方司顯然被小他近兩倍的小女孩的伶牙俐齒刺激的坐不住，再加上李夢澤又在意無意的看著他笑。

“當然，貴公司有大量的現金能夠投入到股市裏去，相比我方的些許資金，自不可同日而語，但諸位不要忘了一點，現在是萬盛股票嚴重崩潰的時候，貴公司的股票從60.23元一直下跌到發行價位6.35元，再到保底價4.0元，以至於現在低於證監會規定的2.70元。跌幅達95.5%，而且貴公司在4.50元價位上曾做過一次大規模回購，但回購30億股依然阻止不了股價的嚴重下滑，跌幅仍達40%。即使以證監會規定的最低股價計算，貴公司也到了資不抵債的地步，一旦證監會要求平倉，真想不出來貴公司還有何舉措。證監會到現在還沒有反應，唯一的解釋是這次事件太romantic了，那些大人物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據我方分析，現在最重要的是時間，盡快找到解決方案，並且在證監會公告出來之前上報上去，爭取到主動。事實上，貴公司的實際情況，各位比我們更清楚，一夜白發，何苦呢？”司馬曉玉說到最後，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深為惋惜。

司馬曉玉的話鎮住了陳曉充，這些情況他當然清楚，他沒想到對方剖析得這麽清晰，可以說是一針見血。他知道實際的情況比對方知道的還要嚴重，就在4個交易日之前。也就是雙方接觸的前一天，他親自主持那次回購活動，但投出去的錢猶如石沉大海，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現在甚至還在痛惜那筆錢，如果當初不投下去，他們現在也有足夠的資金來回購所有的流通股，隻要他們“三駕馬車”不散，即使回購一些非流通股也是可以的，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那麽多錢了。在如今形勢下，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敢於伸手，誰也不知道證監會會如何處理，任何一家公司的股東都對此戰戰兢兢。對方是唯一一家來洽談的，可以說是雪中送炭；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對方要提出什麽樣的要求也是他擔心的。

“據我方所知，在這3個月裏，貴公司從股市籌集到約700個億，4天前出手135個億，現在還有550個億左右的資金可用，這是貴公司的優勢所在。但是貴公司的股票是暴跌的，在暴跌期間公司沒有任何舉措，這在證監會的評估中將會非常不利，他們會認為貴公司不負責任；即使是出手的135個億，力度也不夠，證監會那幫挑剔的專家很容易找到借口，使貴公司陷入被動。從現有情況看，貴公司的非流通股比較穩定，但是高達150億的流通股將輕易的使公司完全破產。而回購這些股票需要550億元左右，同時將這些流通股轉換為非流通股的可能性比較小，除非貴公司能夠找到一家有實力的信譽良好的公司合作，以提高貴公司的股市人氣指數。現在股市對貴公司可以說是談虎色變，避之唯恐不及；如果貴公司決定單獨解決事件的話，證監會將可能提出非常苛刻的要求，能否行得通還未可知，不知道諸位有沒有這種心理準備？”司馬曉玉絲毫不放過對手，繼續從輿論層麵施加壓力。

陳曉充不得不沉思，他直覺上感到對方的雪中送炭圖謀不小，所以一直在逃避與對手的談判，他心理上不願與對方合作。但他知道，他低估了對手，也低估了公司麵臨的形勢，也許，沒有合作夥伴將使他們最致命的缺陷，證監會一定會要求萬盛公司重組的，對方顯然看到了這一點。會議室裏比較靜，除了對麵的家夥之外，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陳曉充看了看身邊的合作了幾十年的兩個夥伴，他們都在思索著，連平時有些好動的劉方司也靜了下來。他知道對麵的那個年輕人還在品茶，整個會議室隻有他在動。兩天來，他對年輕人越來越感興趣，隻要一談判，他就隻管品茶、上廁所，品茶，微笑，不住的誇讚茶葉，甚至臨離開還要討要一點茶葉，讓他們哭笑不得，有時候真覺得他是個擺設，一個移動的花瓶。

“諸位，你們肯定到現在還在對我們的身份懷疑，其實呢，我們兩個是小民小姓，這筆錢呢也來的正當，沒有不可見人之處。所以我們合作的障礙不應該在這一點上。其實呢，不管我們是雪中送炭也好，是有所圖謀也罷，我方都是貴公司的合作夥伴。這一點，表現在四個方麵：第一，我方有資金、，現在能找到一下子拿出這麽多資金的合作夥伴也不容易呀！第二，這筆錢來曆正當，至於怎麽來的我不知道，但肯定能通過證監會和經濟管理委員會的認可，肯定能夠從銀行劃到貴公司的賬戶。第三，我方不貪婪，我方本著有利可圖和雙贏的合作原則，與貴方真誠合作，將會有錢大家一起賺，不管在何種情況下，比較三位而言，我方都處於弱勢地位，不會幹涉公司的正常運作。第四，我方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家提出合作的一方，非常有誠意，貴我雙方的合作有利於解脫這次事件在股市上的不利影響。”當對麵三個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時，他卻又在品茶了，好像剛才的一番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實際上李夢澤也比較緊張。他們是來尋求合作的，尋求有利可圖的和雙贏的合作，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次合作的意義。以前他隻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沒有發展前途，沒有展現才能的舞台。這次是個很重要的機會，是他在長期溺水中抓住的一根繩子，他想抓緊它，但不知道繩子的另一端是什麽，他不能抓得太緊，那會適得其反，“不能讓地方覺察到你的圖謀，要保持神秘感”，這是他從許多書上都看到的心計。談判似乎與他無關，他隻是為傭金而奮鬥。從一開始，他就告訴萬盛公司，他是受人雇用來談判的；而他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他的女人又是搞法律的，所以他的一切表現都中規中鋸，為他的傭金而盡力表現：如果成功，他會得到不少錢，如果不成功，他會得到少許錢。萬盛公司也好像相信了他的說辭，把他當作中間人，非常客氣，很尊重他。但幾天來，雙方都沒有轉入重點，這使他這個“閑”人有點坐不住了。其實他很年輕，才20多歲，不到而立之年，呆坐著沒事幹，現在的年輕人都好動，你讓他坐一天，會要了他的命的。他年輕，所以沒有經驗；年輕，所以比較直爽，曲曲十八灣，不是他能轉的過來的，所以他亮了一些底牌出來。他要看看一看幾個老家夥的反應，他不能被這些人給幹耗著，對他來說，危險因素太多了，誰知道昨天下午的事情還會不會發生，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麽幸運，他是不是還能保護他的女人？如果再來幾撥人，他可是連所說的傭金一分也看不到了。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不能被幾個老頭子給陷著，“如果他們是那個，或許倒不錯”。他心裏的想法，他的女人也不知道，司馬曉玉知道他膽子大，但還不知道他有胡思亂想的毛病。

“我方也非常感激貴方的誠意，司馬小姐的分析一針見血，非常深刻，但不知司馬小姐有何良策？”陳曉充知道“品茶男人”是全權代表，但似乎對方的簽約代表和談判代表是兩回事，再說他也不好意思打擾別人的品茶雅興，他們的極品龍井是非產珍貴的，連他本人也非常珍惜！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對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有好感，覺得比他的女兒能幹多了！

“良策倒不敢說，但基於貴方的情況，我方提出了一些解決方案。我方的方案是以雙方共同贏利為原則，以長期合作思想為指導的。現在貴方有賬麵資金550億元，但貴公司的股市處於崩潰狀態，股市信譽以幾盡喪失，股市流通股股數量巨大，可以這麽說，公司已是一貧如洗。3個月以前，公司有股票5億股，其中4億非流通股，每股4.0元錢，股市價值為20.0億元。因此，我方認為雙方的合作以3.個月以前為基礎，以3個月來的變化為考慮條件，實行雙方有利的合作。方案主要方麵是出資回購流通股，穩定股市市值，並投資公司實業。第一個方案，我方出資50億元，貴方出資531億元，重組後公司市值100億元，我方占35%股份；第二方案，我方出資50億元，貴方出資545億元，重組後，公司股市市值120億元，我方占30%股份；第三套方案，我方出資55億元，貴方出資565億元，公司重組後市值150億元，我方占30%的股份，具體方案將會郵寄到諸位的私人信箱裏，請調閱。”司馬曉玉把早已準備好的方案擺了出來，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萬盛公司的“三駕馬車”；而李夢澤也停止了飲茶，注視著對麵的三個人。

“好的，我方會很快出來，我們需要研究一下。已經將近12點了，請兩位在公司用過午飯後，下午兩點鍾繼續協商。”葉明文整個上午說話比較少。

“謝謝，我們中午需要休息一下，請貴公司派車送我們回賓館即可。”司馬曉玉推托道。

“有朋自遠方來，不請頓飯，豈是待客之道，司馬小姐，我們公司的員工餐也很有特色的，有我們兩個老頭子陪著還不行嗎？”葉明文極力邀請。

“好吧！好幾天沒吃員工餐了，我也有點兒想了，玉兒，就在這裏吃吧.。吃完再回去，葉老，我們就叨擾了，請。”李夢澤知道司馬曉玉不習慣吃員工餐，司馬大小姐的飲食向來高於平均水準，除了他做的之外。但是他今天也想留下來看看，況且對方的老總都陪著，感覺也相當不錯；加上吃員工餐比較節省時間，他知道下午的談判會更緊張，他需要時間讓玉人好好休息一下。

萬盛公司的員工餐廳比較大，寬敞明亮，衛生條件相當好，至少，李夢澤覺得比他在日資公司的環境要好些。午飯是在陳、葉二人的陪同下吃的，劉方司在三個人中比較年輕，打印資料去了，大家都抓得比較緊，所以吃得都很快，誰也不說話，各吃各的；隻有司馬曉玉有點拘束，她很少吃員工餐，也比較挑剔，好在有李夢澤在，知道她喜歡吃什麽，將她不吃的挑過去吃，再把她喜歡的夾給她，照顧得十分體貼。李夢澤已經習慣了，臉皮也比較厚，沒覺得不方便；但司馬曉玉就越發覺得羞赧，好在對麵的二位久經風浪，也沒心思理會他們。當李夢澤狼吞虎咽的解決完一份半的飯菜時，四個人都停下了筷子，大家幾乎同時吃完，相視而笑。這一頓飯，無形中拉近了大家的關係。

直到回到賓館，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下車後，謝過司機師傅，兩個人並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餐廳咖啡間。照李夢澤的話說，三星級賓館免費提供的咖啡，是不能浪費的。當然，根本的原因是房間也不是談話的地方，總覺得甚至在咖啡廳也有人在盯著他們，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

“玉兒，他們能答應我們的條件嗎，我心裏麵沒底。”在司馬曉玉麵前，李夢澤司毫不掩飾內心的擔憂，原因是這次機會太好了，而他也太需要這樣的機會了。他有萬丈雄心，隻欠機會，雖然司馬曉玉懂他的心，但還是放不下。

“你不用擔心，我們現在可是賠著賣呀！你想想，萬盛公司現在可是毫無分文，又處在信譽喪盡的困境，我們可是實實在在的在雪中送炭呀！下午你千萬可別鬆口，就隻管喝茶吧！”司馬曉玉媚了他一眼，想來是心情好，從畢業到現在，她還從沒有處理過如此重要的事件，不用說她非常喜歡這次談判。

“好吧，聽你的，不過你也要注意點咱們的不足之處，咱們現在也是毫無信譽度，隻要不超過底線，該放手就鬆手。我們回去吧，下午還要繼續談判，好好休息一下，免的回去說我不體貼你。”說到最後，一絲奸笑爬上嘴角，換來玉人的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