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不虛此生
爺爺似乎有為數不少的存款。在丁逸的印象中,他們雖然兩人孤單地生活在一起,卻從來沒有為生計發愁過。
在丁逸懂事的時候,爺爺就已經不工作了。那他這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呢?
爺爺對他的解釋是:那時候中國才有股市的時候,他將自己的一些存款投了進去,後來放著沒動,股市市值大漲的時候,他的財產就翻了幾倍。
也不知道是由於運氣好還是其他的原因,總之,爺爺投資的股票,總是能夠暴漲,爺爺的財富也就越來越多,在這城市裏,雖然比不上那些數一數二的富豪,但排名應該還是很靠前的。所以,丁逸從小生活得很是滋潤。
或許,由於從小嬌生慣養,沒受過什麽挫折,才導致丁逸在今晚遭受到平生的第一次重大打擊時,采取了這種過激的行為。
如果,我不是這樣一帆風順,經常受到一些挫折打擊,在今天發生這種事時,我不會這麽過激?不會追上那人捅他一刀?
錯。是三刀。丁逸立即糾正了自己的錯誤。
丁逸正在胡思亂想著,他聽到了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似乎有幾個人向值班室走來。
“他們要來提審我了?”丁逸想。
他忍住全身的疼痛站起身來,透過鐵柵欄的門口,他看了出去,他看到幾個人向值班室走去。
是他們!是毆打他的另外幾個人。丁逸從影影綽綽的幾個身影大致看了出來,應該是兩個警察,帶著三個人走進了值班室。
他豎起耳朵,想聽聽他們說些什麽,聽到那值班警察和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但卻聽不太清楚。
一會兒,值班室的人帶著他們走了出來。顯然,是要把他們也塞進號子裏。在那值班警察找鑰匙開門的那一當兒,先抓進來的那兩個人也認出了他們的同夥。
“阿五,小安怎麽樣?”已經被關在號子裏麵的那個潛在的相聲演員小聲地向他們詢問著外麵的情況。
這也是丁逸此時迫切想知道的,但他卻沒有聽到答案。
“哐”的一聲巨響,嚇了丁逸一跳。
原來是那值班警察用力一腳踹到了鐵門上。“叫個屁啊?再叫老子進來把你逼嘴撕爛。”
裏麵一下子安靜了,看來大家都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
以前隻是聽說,現在丁逸有了切身的體會。靠,果然好人和壞人待遇明顯不同,成了壞人之後,連嘴都成了逼嘴,壞人與好人居然有這麽大的生理結構差異,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那三人被分配到另外的一間號子裏。丁逸感覺,好像離他們也不遠,可能就被關在那兩個人號子的旁邊,或是和他們隔了一間。
那值班警察把他們塞進了那間號子後,和送他們進來的那兩個警察又隨便聊了幾句,打著哈欠想回到了值班室。
“大哥,等一下。”丁逸心想,等他進了值班室再把他喊出來,惹他發火那太不聰明了。於是叫了一句。
這樣等下去似乎也不是辦法,現在趁他還在外麵沒有進到值班室,先把他喊來問一問。
丁逸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這警察是不是也像對待那些人那樣對他。不過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拚著被他臭罵一頓,也要把他喊過來。
那警察似乎有些意外,但對他的態度相對來說要和緩很多。他走到丁逸的門前,問:“你叫我?什麽事?”
片刻之間丁逸已經想好了該怎麽說。“我頭痛得厲害,胸口也發悶。”他做出痛苦的表情說。
這表情倒不是裝出來的,他隻是如實地將自己的痛苦表現出來而已。可惜他忘了房間裏沒開燈,那警察卻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警察在外麵將燈打開。丁逸這才發現原來燈的開關是在房子的外麵,不知道這麽設計的初衷是什麽。
那警察看了他一眼。“頂得住嗎?”
丁逸甚至有些感激這警察了。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對自己和對那些小**態度為什麽會相差那麽大。或許這人沒把自己當成壞人吧。看來做好人還是有些好處的。
他想哼上兩聲,以表示自己身體上受到的痛苦有多大,進而讓人感覺到他正當防衛的合理性。但他卻哼不出來——顯然小時候受到的英雄主義教育在此時發生了作用,但卻不是一個好的作用。丁逸明白了自己並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那警察想了一下,說:“等下馬上會提你去做口供,有什麽問題到時候你跟他們說,你先忍一下吧。”
從他這句話裏,丁逸得到一個信息,至少今晚不會把他晾在這裏。
這警察這樣對他,還算對他不錯,所以他也不想給他找麻煩。
其實並不是他對丁逸有多麽好,隻是因為他對那些小**的態度如此惡劣,對丁逸隻是稍微好一些,就足以讓丁逸銘記在心了。
現在的問題是,什麽時候會提審他呢?
算來,離到這裏已經有快一個小時了,似乎還沒有動靜。
丁逸又慢慢回到床上,躺了下來。方然應該已經把情況向那些警察們反映完畢了吧?為什麽他們還不來訊問自己呢?
如果他們來提自己的話,一定要給他們留下一個自己是受害者的印象。要博取一些同情分。他們的態度,或許對自己今後的命運至關緊要。
在這一段不算長的時間裏,丁逸開始認真地考慮起自己的未來了,從來沒有這麽認真過。
他聽到有人走來的聲音。
來了幾個警察,卻不是來找他的。來了幾個人把那些人提走了。
看來是先審他們,再來審我。丁逸想。這樣的話,對方然的訊問應該已經結束了。方然已經走了嗎?還是留在這裏等著我?丁逸想著。她應該會給爺爺打電話了吧。爺爺聽了這個消息一定很著急。不知他人到了沒有。
現在就等著審完這些人再來審我了。我比他們重要,是個大人物。丁逸想。什麽事都是重要的放在後麵,就像晚會中大腕總是最後一個出場,那叫壓軸。
但自己卻不想壓這個軸。
胡思亂想了半天,估計又過了有個把鍾頭,才聽到幾個人的腳步聲朝這裏走來,丁逸估計是這些人要回來了,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
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了。但他還是躺在床上沒起來,一方麵是因為全身疼痛難忍,另一方麵,則是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事態的發展已經難以掌控了,他表現得再迫切,似乎已與事無補。那還不如躺著,聽天由命。
他聽到旁邊打開鐵門的聲音,幾個人進去的腳步聲,關上鐵門的聲音。
又聽到有人走到自己的門前。
自己這間房的燈忽然亮了起來,光線刺得丁逸的眼睛都難以睜開。門也被打開了,進來了兩個警察。
“起來。跟我們走。”
丁逸艱難地爬起身來,看著他們給自己上了手銬,跟著那兩個警察,出了房門。
留置室離審訊的地方蠻遠的,在他走路的過程中丁逸心裏大致算了一下,大約有七、八分鍾的路程。當然,花這麽長時間,這也和他身體受傷,動作遲緩多少有些關係。如果以他正常的步幅,大約五、六分鍾就能走到。
審訊他的房間在二樓。丁逸上樓梯時,牽動了身上的傷勢,痛得汗水都順著臉龐流了下來。身旁的兩個警察雖然沒有攙扶他,但也沒有惡語相向,態度相對來說還是不錯。
在審訊室裏,已經有兩人坐在桌邊等著他了,一個是抓捕他的那個態度惡劣的警察,另一個丁逸則沒見過,拿著筆,麵前擺著幾張紙,已經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丁逸被解開了手銬,解開他手銬的那警察對著審訊席對麵的一張椅子努了努嘴,對丁逸說道:“坐上去。”
丁逸依言坐了上去。他注意到那椅子是專門設計的,人坐下以後,可以有一個把手將椅子環繞成一圈,再將它鎖上,這樣坐在此椅子上的人就難以行動了。
這種椅子他在電視上看過,是在訊問犯人時用的,沒想到今天用到了自己的身上,那警察在他坐好後,將椅子的把手繞著他環了過來,又將接口處用鎖鎖上,這樣丁逸就插翅難逃了。
今天可是大開眼界啊。被抓進了警察局,進過了留置室,被戴上過手銬,還試過了這種訊問椅。這麽多人生的第一次,都在今晚實現了。要是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或許丁逸會對他說一句:果然是不虛此生啊。
他曾經聽別人說過這麽一句話:最鍛煉人的地方,一個是軍隊,另一個則是監獄。
對於參軍這個選擇,丁逸連想都沒想過。他這麽一個自由懶散慣了的人,即使還算得上是一個愛國青年,但他也絕不會選擇參軍這種方式來報效祖國,這不是沒事找事幹平白無故給自己找罪受嗎?對他而言,參加軍隊,被嚴厲的軍規所約束,接受枯燥艱苦的軍事訓練,這簡直就是自虐。退一步說,即便丁逸哪天忽發奇想想要被人虐待,自然會有輕微虐待狂傾向的方然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也用不著選擇參軍這種方式。
報效祖國的方式有很多,丁逸可以選擇和方然多開幾間房,多吃幾頓飯,多去酒吧喝幾次酒,多唱幾次卡拉OK,多多消費,這樣也可以為祖國的GDP增長貢獻出自己的力量。怎麽樣也用不著參軍吧。
因此參軍這種鍛煉的機會,丁逸是趕不上了。但沒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還能進一次監獄。丁逸苦澀地想。雖然現在還在警察局,但想來離監獄已經不遠了。
這麽難得的一個鍛煉機會,就讓給他人好了。作者大人,我懶散慣了,再鍛煉也煉不出來了,就用不著把祖國的大好行政資源浪費在我身上了。誰想要這個難得的機會?免費轉讓,機會難得,名額不多,欲來從速哦。丁逸一邊在央求著作者大人一邊向書中的其他角色發出熱情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