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青羊宮內
在蕭塵帶著林風一行人上山後,王貴也在天佑的帶領下向青羊宮出發了,雖然天佑極度不願意帶著那個胖胖的中年人翻山越嶺,可蕭塵臨行前交待讓他好好招待自己的朋友,天佑就算不給王貴麵子,卻不能不給蕭塵麵子。
“胖子,你怎麽這麽慢啊,才走一會兒就喘成這樣?”天佑轉身的時候發現王貴已經被自己落下了一二十米,心裏憋氣,於是朝著身後的王貴大喊,並且用了“胖子”這個近乎取笑的字眼。他本來就非常看不慣王貴,要不是蕭塵的原因他才懶得管王貴的死活,他隻是一個孩子,想什麽做什麽。
按說四十歲正是一個人年富力強、精力無限的時候,可王貴的身體早已經被生活摧殘的不成樣子了,一路上根本沒辦法跟緊那個歡呼跳躍的孩子,“天佑,還有多遠啊,大叔真的不行了,要不我們歇會兒怎麽樣?”王貴眼巴巴的看著孩子打著商量。
“青羊宮還遠的很呢,你不是要去拜會什麽老道士嗎?再說我晚上還沒吃飯呢,再不快點兒天都黑了。”天佑撅著小嘴不滿道。
天佑是一個孤兒,三年前他唯一的父親為了給他帶來更好的生活,毅然出了又一村,踏上了山西的土地,開始了他的挖煤生涯,卻沒想到小煤窯出現了坍塌,再也沒能回到又一村。天佑並不知道父親的確切情況,不過蕭塵告訴他,他的父親去了很遠的地方,也許需要很久的時間才能回來。這三年多來就是蕭塵一個人在照護病重姑姑的同時再照護天佑,三年的朝夕相處讓天佑對蕭塵產生了很大的依賴感。如果不是蕭塵的存在,也許天佑在三年前就能見到自己的父親了。也許在又一村的村民心中天佑是一個懵懂不知世事孩子,可誰也不知道天佑已經在心裏將蕭塵當做了自己今生今世最大的恩人,他甚至能夠將自己的性命交給蕭塵,如果誰敢對蕭塵不好,他會拚命,雖然他還隻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你既然喊我胖子肯定也知道大叔我胖的很,又怎麽會有那麽多力氣爬山呢?”不得已之下,王貴隻好以胖子來忽悠天佑,並希望這個精靈刁鑽的孩子能夠大發善心的尊一下老。
一雙狡猾充滿智慧的眼睛緊緊盯著王貴,“知道自己胖還吃那麽多?平時肯定是不幹活的人,鬼見愁說不幹活的人就是社會的敗類,活著是沒有多大用處的,胖子,我看你和那些人也差不多。”天佑恨不幹活的人,那些人仗著自己有錢就為非作歹,開著名車去調戲良家婦女,所以天佑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天佑的話讓王貴感到了一陣陣心虛,這20年來雖說自己一直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可偶爾的逢場作戲風花雪月自己還是有過的,此刻麵對天佑這麽一個純真的孩子,王貴有些尷尬,不過到底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震懾心神後走到一直瞪著自己的天佑旁邊,道:“天佑,叔叔也隻是為了討生活,再說我又沒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怎麽能說是壞人呢?算了,叔叔我也不要休息了,咱們這就出發吧。”
山路中花香鳥語不至於,當然也不會有雜草叢生的境況出現,這裏畢竟是國家級旅遊風景區,順著人工開發出來的石階,一老一少,一前一後,向山腰處的青羊宮快步而去。期間,王貴是以絕大的耐力忍著痛苦走下去的,每當走不下去時他就會望著天佑純真的背影,想一想天佑剛才說的話,也許這就是古代的讀書人用的頭懸梁錐刺股的辦法,辦法雖笨卻好用。
因為時間的關係,王貴喘著粗氣和天佑來到青羊宮時,宮內已幾乎沒有了遊客。青陽宮的看門人似乎認識天佑,微笑著打趣道:“小魔王,這麽晚了還來啊,難道是宮裏的哪個師傅要收你為徒,叫你半夜三更來傳道授藝嗎?哦,不對,肯定是你看上了宮裏的什麽寶貝,想來做一回江洋大盜吧。”守門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光頭,穿著很普通,長褲白褂。
“要偷也去你家裏偷。”天佑沒好氣的說道,又望著王貴道,“別理他,我們走。”
看著天佑和王貴走了幾步後,老人嘀咕著道:“這小家夥今天吃了火藥,怎麽這麽衝?”
青羊宮內的建築很古樸,寶塔樓閣,古字大扁,似乎沒有受到浮華社會的侵蝕。
躍過又一道石階後,天佑看著王貴道:“胖子,你進去吧,這個房子裏住的就是鬼見愁和你說的老道士了,我也該回去了,蕭大姑的藥還沒煎呢。”
王貴點點頭,道:“雖然你喊我胖子,但好歹把我帶到了這裏,我也該說聲謝謝,這裏有一點錢,算作給你的報酬吧。”王貴從口袋裏掏出皮包,拿出了一疊錢,雖說家道敗落,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幾千塊錢他還是有的,不過這也是王貴僅存的家當了,王貴也打算好了,從此以後當個道士,無憂無慮,幹幹淨淨的過完下輩子,要這些錢也沒用了。
天佑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倔強,道:“胖子,你是寒磣我嗎?鬼見愁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錢我不會要的,怎麽說你也是鬼見愁的朋友,鬼見愁能看的起你,我天佑就不會看不起你,雖然你的樣子很討厭。對了,這瓶酒是鬼見愁讓我給你的,說他沒辦法陪你喝酒,有些過意不去,這瓶酒就當賠禮道歉了。”一個藏青色瓷瓶,很小,有著古樸的花紋,也許裏麵的酒一口就能灌下去了。
不多的接觸中,王貴知道麵前的孩子非常倔強,決定的事情也不會改變,也就沒有堅持讓天佑收下自己的錢,接過瓷瓶後,學著古人別離的樣子,看著天佑道:“天佑,後會有期。”
“真酸。”天佑嘀咕了一聲後轉身小跑而去。
王貴微微一笑,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麵前的一切,麵前的房門是一種王貴叫不出材質的木料所製,門上橫掛著一個匾額,寫著古樸蒼勁的四個大字“天道有常”。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請進。”一道蒼老的聲音。
推門而入,王貴看到了一個鶴發童顏的老人盤膝坐在一個蒲團上,從遙遠的記憶中王貴發現麵前的老人似乎有些麵熟,“道長,你可是我二十年前在青城山見到的那一位。”
老人微微一笑:“貧道遊山,二十年前與你卻有一麵之緣。”
房間內的擺設雖少卻有讓人生出一種空靈寂靜的感覺,看著老人,王貴說出了來意,“遊山道長,我已經對紅塵了無牽掛,想出家做一個道士,從此閑雲野鶴。”
遊山再次微微一笑,仔細打量起王貴,“你想做一個道士,可道士並不是你想做就做的,祖師規定,必須有緣人才能做得了道士,不妨告訴你一件事,我今年雖已百歲,一生之中卻隻有一個徒弟,不過在很早以前他已經離開青羊宮了。”
王貴愕然,難道做一個道士也那麽難嗎?“遊山道長,王貴隻想做一個道士,了無牽掛的過完此生。”
“好,既然你堅持,我便答應你,隻是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20年前我勉強度過大劫才又虛活了20歲,這次卻是油盡燈枯了。”遊山捋了捋長須微微笑道。
明月在寶塔後緩緩升起,朦朧的月色透過窗戶投射在遊山的臉上,那是一張滿是青筋和風塵的臉龐,寫滿了歲月的滄桑和無情。
青城後山,八門金鎖陣中,蕭塵繼續吊兒郎當無所事事的蹲在地上,林風繼續聚精會神的來回奔走研究八道石門的秘密,風衣女人一副處變不驚的摸樣好像已經成竹在胸。
“既然怕的話又何必帶我們來祖師墓地呢,難道你當初來的時候就不怕嗎?祖師墓地的八門金鎖陣可不是好破的。”風衣女人看著蕭塵,依舊帶著一副玩味的笑容。
“誰知道這裏會有個鳥陣,不然你以為我回來?吃飽了撐著?”蕭塵有些不耐煩,這個女人不去想著破陣卻總是有意無意的看自己的笑話,簡直泯滅人性到了極點。所以說好看的女人都是帶刺的玫瑰,千萬招惹不得。
風衣女人看著不耐煩的蕭塵淡淡一笑,不再說話。她知道自己再說也隻是自討沒趣,又何必觸這個黴頭。這是一個有著大智慧的女人,一個智力值和武力值都深不可測的女人,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蹲在那裏卻有著一種誰與爭鋒的彪悍氣勢,一個女人能做到這點簡直讓男人們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不過蕭塵不同,女人已經說了,他是一個刁民,一個處處透著小聰明的刁民,既然已經是這樣的人又何必怕那個風衣女人呢?打不過可以跑,說不過可以閉嘴,總之,蕭塵是不怕風衣女人的,頂多有些畏懼,一種無錢無勢的男人見到有錢有才的女人才會有的畏懼,畢竟,就氣勢而言,蕭塵是萬萬比不上女人的,而且差了不止一截兩截,而是一代甚至幾代人攀爬掙紮所掙來的東西。
氣勢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卻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一種可以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東西,當年的趙子龍如果沒有氣勢怎麽能在百萬軍中來去自如?蕭塵不是趙子龍,也沒有他的氣勢,但將來誰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