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此情可待成追憶
第二天一早，淩小宇來到公司，才坐到座位上沒一會，桌上的電話響了。
原來是公司的前台MM，讓淩小宇過去收一下快遞。
淩小宇還在納悶，誰會寄快遞給自己呢？到公司前台將快遞簽收完畢，然後回到了座位上。
拆開快遞盒，裏麵是一套整整齊齊的黑色證件，淩小宇翻開這幾本證件一看，整個人立刻呆住了。
這事太奇怪了！有本證件上寫著中國國際CCT救援部，華南區特別事件處理小組，還有一本直接印著廣東省公安廳刑偵科督察的字樣。剩下的是和這兩本證件相配套的一些編號文件及警銜。
“該不會是哪個假證販子發錯快遞了吧！淩。。。小。。。宇，不對啊！上麵印的就是咱的名字啊！難道是假證販子們的新促銷手段？”
淩小宇百思不得其解，正想把這套嚇死人的東西丟到垃圾筒裏，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號碼是那個江中橫！等等，這些古怪玩藝，不會是他寄來的吧。
淩小宇接通了電話，“你好！江警官。”
“我寄給你的東西收到了吧！那些證件可別丟了，好好保存！你小子運氣比我還旺，沒想到吧！這麽快就全辦下來了。”江警官的聲音透出一骨子得意的親熱勁，聽得淩小宇渾身不自在。
“這些。。。。。。我不太懂！”淩小宇想了想，小心謹慎的說道。
江中橫在電話那頭大笑道：“哈哈！本來也是沒這麽快的，你小子有運氣啊！昨晚遇到貴人了。那是我們CCT的大領導，她覺得你有前途，可以發展一下，你可別辜負領導的一番好意啊！對了，這些證件你先收著，有這些在身上，出門辦事都要方便些，你記著平時就用刑偵科的證件就行了，如果遇到官麵上擺不平的事，再亮出CCT的證件，包管你一路暢通。過陣子我會安排一些簡單的任務給你，以後你就是國家公務員了，遵紀守法什麽的，該怎麽做不用我教你吧！”
淩小宇被這一番話聽得愣頭愣腦，“貴人？昨晚哪裏遇到過貴人？難道是小艾姐？她怎麽和江警官混到一塊去了，難道她也是公務員？穿得那麽火辣的公務人員，實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江警官，多謝你為我費心，不過我想你可能搞錯了。其實我上回是跟你說著玩的！”淩小宇想了想，終於還是大膽的把實話說了出來。
“什麽？說著玩的？你小子可別犯混，國家安全的事，能說著玩麽？我們領導都見過你了，並且很滿意你！證件都發下來了，你的個人資料也已經存了檔，你現在跟我說鬧著玩的？你，你是怎麽回事！”江警官一聽就火大了，憤怒的叫道。
淩小宇皺了皺眉，心想這位警察大叔辦的是什麽事？老子不過是見義勇為一回，你跑到我病房裏來胡扯一通也就算了，我不過隨口陪你扯幾句罷了，居然莫名其妙給我安上一大堆身份，還要出任務什麽的？神經病，要不是看過人家穿著警服來的，淩小宇真要把他當神經病對待。
“淩小宇，淩兄弟！你幫幫忙，千萬別撒手，老江我辛辛苦苦才混到今天，你這一漏子捅下去，拍拍屁股走了，我怎麽辦？老哥我上有老下有小，就指望著我一個人養家糊口呢！為了你這事，我是全心全意，腿都跑細了一圈，現在我們領導都知道了，也親自見過你了。你卻撂擔子不幹了，你叫我可怎麽辦啊！”
江警官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語重心長，簡直如杜娟泣血，聽得直叫人肝腸寸斷。淩小宇也是個心軟的人，聽他這麽一說，終於還服氣了。
“那，那好吧！要不我先拿著？”
“好！好啊！小宇兄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鐵肩擔道義，義字當頭沒話講！你先拿著這些證件，慢慢的你就知道好處了，哥哥我不會蒙你的！多少人擠破頭都沒有機會進來，你是有真本事的奇人，過來這邊絕對不會有錯！隻要你好好幹上個三年五載，以後退下來了，哥哥幫你推薦去黨校學習，放到地方上當個實權官兒。就這樣，哥哥我先掛了，過幾天再聯絡你！”
淩小宇一聽這老家夥又開扯了，心中暗自好笑，這位老江同誌滿口江湖道義，哪裏像個公務員，倒像是個混江湖的。不過既然這些證件不是假證，放在身上玩幾天也行。
上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淩小宇在快下班的時候，順便約了林嫻吃飯。第一次正式的約女孩子，淩小宇發揮得還算正常，隻是有點小緊張，還好是打電話，如果當麵約，估計會麵紅吧。
入夜時分，華燈初上。
香格裏拉酒店門口，唐鬆和小艾坐在一輛紅色的馬自達轎車內，緊緊盯著窗外的酒店門口。
“來了，來了！我暈！他們兩個坐公交車來的。這胖子死扣門，這點車錢都要省，我真服了他！”唐鬆見到淩小宇和林嫻一前一後從公交車上下來，立刻嚷了起來。
“閉嘴！人家也許是想前後反差更大一些呢！咦？他怎麽沒穿我挑的衣服？穿著那麽一身土裏土氣的運動服，簡直氣死老娘了！”
小艾和唐鬆這兩個深具八卦精神的家夥，居然一到下班時間就守在香格裏拉門口，專為看這場好戲而來。
“我早說了，應該幫他準備一輛車，這樣才夠氣派啊！搞到現在這種穿運動服，又坐公交車來，完全不按劇本來啊！導演。咱們白忙乎了。”唐鬆重重的朝後靠了一靠，略有些泄氣的說道。
小艾托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然後說道：“別急，淩小宇的泡妞水準可比你強多了，你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也許他想出奇製勝也說不定。車，車你個頭啊！他都不會開車，而且林嫻都認識你們十幾年了，這個時候來扮F4，你腦子裏肯定有屎！”
“說得也是！呸，呸！你胡說什麽，我腦子裏什麽也沒有！”
“對呀！我看也是，你的腦子裏不像有什麽的！”
兩人這一番鬥嘴的功夫，淩小宇和林嫻已經步入了酒店大堂。
和自己暗戀了這麽多年的女孩子一起走進酒店，這種感覺，好微妙啊！雖然隻是去酒店頂層的餐廳用餐，但是心裏卻多出了一份很不一樣的刺激，難怪小艾姐要將吃飯的餐廳訂在酒店頂層，看來還是有些講究的。
林嫻倒是很大方，也許是跟淩小宇在一起的時候特別不用顧忌什麽吧。她下意識的認為所有人都不會覺得自己和淩小宇這樣的胖子有什麽的，所以和這位據說從小就絲毫不出眾男生呆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格外的放鬆。
要是換了一個別的什麽男人，把用餐地點訂在酒店裏，恐怕自己會考慮考慮，但是淩小宇的話，就完全不用多想。
如果淩小宇知道自己在林嫻心中是這樣一種無害的定位，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
兩人來乘電梯到達香格裏拉頂層的旋轉西餐廳。這裏的用餐氣氛非常棒，首先吃飯的人不多，不會像中餐廳那般嘈雜喧嘩，無論是客人還是服務生，全都保持著安靜，非常注重自身禮儀。
餐廳的外牆全是由鋼化玻璃組成，光線通透。坐在桌邊朝外望去，整個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
遠處的萬家燈火與腳下的霓虹閃爍交相輝映，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遼闊的城市畫卷，繁華煙雲，令在這裏用餐的人們倍覺地位尊崇。
“這裏的環境真不錯呢！我還是第一次到這裏吃飯。”林嫻今晚的心情格外的好，事實上她也正想約淩小宇一次，感謝他那天在銀行的舍身相救。
淩小宇略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都是朋友幫忙選的地方，我也是第一次來。”
林嫻輕笑道：“原來你這麽有心思，以後多帶女孩子來幾次這種地方，保證可以打動人家。”
淩小宇心道，我最想打動的人就在眼前，不知道你會不會被打動呢？
兩人望著對方，臉上均是笑意。
旁人能很明顯的感覺得到，這對男女之間的氣氛相處的很融洽。
一位燕尾服的男性服務生步履輕盈的走上前，輕聲問道：“請問可以上菜了嗎？兩位預訂的是浪漫櫻花情侶套餐和雙人份的玫瑰牛排。我們的牛排是今天剛剛從澳洲空運過來的新鮮肉眼排，一牛僅供六客。”
淩小宇點點頭，“可以了！”
等服務生走開之後，林嫻吐了吐舌頭，笑道：“哇！你好有情調啊！浪漫櫻花套餐，玫瑰牛排，我隻聽說過，都沒有試過哩。一定很貴吧！”
淩小宇見林嫻露出小女孩才有的頑皮神態，心頭不禁一熱，心想小艾姐的這些鬼門道也許真的有點用，至少烘托氣氛是足夠了。
“還好，不算太貴。隻要你喜歡就好！”淩小宇不欲在牛排的價格上多做糾纏，一語帶過。
就在兩人等待用餐的時刻，餐廳裏的鋼琴師奏響了輕柔的餐前音樂。
“這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一曲《羅密歐與朱麗葉》，聽上去很纏綿！”淩小宇突然笑眯眯的說道。
林嫻那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中泛出幾分迷離的神彩，略有些驚奇的問道：“你真的第一次來嗎？我還是今天才知道你對音樂也這麽有研究呢！”
淩小宇嘿嘿傻笑了兩聲，指了指餐牌，說道：“這裏有寫啊！理查德•克萊德曼，不然我哪裏懂這些！”
林嫻半嗔半怒的朝他翻了個白眼，笑道：“你就知道耍我！不理你了！”
淩小宇繼續嘿嘿傻笑，心頭微微蕩漾，隻覺得今晚是自己這二十多年來，最幸福的時刻了。
浪漫櫻花情侶套餐和雙人份的玫瑰牛排終於上桌了，套餐和牛排的份量十足，華麗麗的擺滿了大半餐桌，一看就令人食欲大開。
嘭！隨著一聲禮炮響，窗外的天空中燃放起了絢麗的煙花，一個接一個衝上高空，為這原本漆黑的夜空塗上了五顏六色的盛裝。
坐在城市的最高點，望著窗外自下而上的煙花，仿佛那美麗的煙火就在麵前的不遠處轟然爆開，這份特殊的美妙感覺又是平時所難得一見的。
煙花開始的時候，淩小宇還嚇了一跳，以為這是唐鬆和小艾姐刻意製造的浪漫氣氛，隨即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隻當是上天都在幫自己吧！
“好浪漫啊！”林嫻眼中現出迷醉的神情，一副小女生的姿態盡顯無遺。
“其實。。。。。。”淩小宇終於鼓起了勇氣，準備揭曉自己六年來的思戀。
“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可惜他在日本學習，如果他能陪著我看到這一幕就好了！對不起，淩小宇，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你也很好，嗬！我們是好朋友。”
這忽如其來的幾句話，林嫻說得輕描淡寫，隨意之極，然而淩小宇聽在耳中卻不諦於雷擊一般。
“好，好朋友！是嗎？”淩小宇整個人突然覺得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自己像是一隻被扯碎的布偶，連眼睛裏的神彩都立刻黯淡下來了。
“這個牛排真好吃，你多吃點！”淩小宇忽然變得不敢抬頭，眼睛隻顧盯著餐盤裏的食物，刀叉並舉，大吃特吃起來。
看著淩小宇突然開始狼吞虎咽，林嫻心裏咯噔一下，仿佛有件很珍惜的東西碎了一般，這種感覺令她很不舒服。
“好吃你就多吃點吧！我不太喜歡吃肉，你把我這份也吃了吧！”林嫻的語氣突然轉冷，就連她自己都覺察出來了。
“難道我是在同情他嗎？還是我暈了頭，真的有些喜歡他了？不可能！這種事絕不可能！”
林嫻此刻的心情變得極壞，也不知是厭惡自己還是厭惡這場揭開自己已經戀愛身份的約會。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在她的潛意識裏，根本就不希望是這樣的結局。
淩小宇頭也不抬，風卷殘雲般的一口氣掃光了桌上所有的食物，林嫻隻是默默的坐在一旁，也不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麽。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沉重而壓抑。淩小宇覺得自己的心，快要難受得裂開了。這些食物硬塞進嘴裏，如嚼白蠟，食之無味。
終於，他實在不想忍受這種難堪的滋味了，用低沉並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看著淩小宇迅速消失的背影，林嫻默默的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也許今天自己本就不應該來。
其實有些話根本用不著明說，林嫻並不想繼續刺激淩小宇，她隻是覺得，再呆下去就連自己都會不知道如何麵對了。
之所以這麽快揭開這個話題，林嫻並不是完全為了擔心淩小宇越來越投入，而是有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理由。
她害怕，害怕再和淩小宇交往下去，自己真的會喜歡上他！雖然他外型不帥，也沒什麽錢，但是他有著許多當今社會中男人所不具備的品質，善良、勇敢、憨厚、這些優點都在不知不覺間吸引著身邊的每個女孩子。
林嫻不允許自己動搖，她很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麽，這是一種源於不同人生經曆的執著信念。至於淩小宇的出現，隻能算是自己生活旅途中一段小小的風景，雖然有著淡淡的溫馨，但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淩小宇快步走到洗手間，幽靜的洗手間裏隻有他一個人。終於，望著鏡中的自己，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痛楚，強忍著不讓自己落淚，可是不知為什麽，心裏像是少了一塊什麽似的，那種空蕩蕩的感覺，讓人湧起一陣陣想掉淚的衝動。
望著鏡中那因為難受而扭曲的麵容，淩小宇第一次失去了樂觀積極的心態。他恨自己為什麽長得這麽平凡，恨自己的身材為什麽這麽臃腫，恨自己為什麽不會說甜言蜜語隻會傻笑，他在心中把自己貶得一無事處。
“其實，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們是好朋友！”這幾句話不停的回響在淩小宇的腦海中，百般糾結，如同魔咒一般，讓淩小宇渾身發冷。
直到有一名餐廳服務生進來洗手間，略有些吃驚的看著這位站在大鏡子前雙目微紅的客人，淩小宇這才勉強收拾心情，胡亂洗了一把臉，匆匆離開了洗手間。
回到座位上，林嫻已經不知所蹤。桌上隻留了一張便條，上麵用娟秀的字體寫著，“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了！謝謝你的晚餐，有空再聯絡。”
淩小宇握著這張紙條，心頭悵然所思，人生若隻如初見，相見不如懷念。林嫻及時離開也是好事，不然兩人坐在一起相對無言，這頓飯也吃得無趣之極。
“她應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才搶先說出自己的事，為了不令我太丟麵子吧！”淩小宇思前想後，懷著極度複雜的心情呆呆的坐在桌前。
香格裏拉酒店門口的路邊，唐鬆皺著眉頭緊盯著酒店大門口，頭也不回的問道：“怎麽還沒下來？林嫻已經離開十分鍾了，那小子居然還呆在樓上，我說，他不會沒錢付賬給扣下了吧？”
小艾姐坐在唐鬆身後，搖搖頭，一臉苦笑道：“我有個很不妙的答案，你要不要聽？”
唐鬆點點頭，小艾歎了一口氣，自顧說道：“看剛才那女孩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剛約會出來，倒像是成功拒絕對方之後的如釋重負，可能還有一點點舍不得，你那兄弟估計現在正躲在樓梯間裏痛哭療傷呢！”
小艾話音才落，果然看見淩小宇一臉失魂落魄的從酒店門口走了出來。
唐鬆伸手拉開車門，正欲下車，小艾輕輕說了一句，“你別過去！男人都是好麵子的，讓他自己一個人冷靜吧！等他需要你的時候，自然會找你！”
唐鬆聞言愣了一愣，終於沒有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