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轉變的思考
雖然能在這座不知究竟有多大的房間中相遇，的確是極為不可思議的巧合。但是聽到少年以這種，似乎是‘早上起來跑步遇見鄰居’的口氣…和他們打招呼，兩人還是難免一陣子呼吸與情緒的跌宕起伏。
“你剛才在做什麽？鍛煉身體嗎？為什麽數到9999！…沒有接著數下去？”
並非是我標點符號使用不當，而是周睿那一瞬間的停頓，的確伴著絲絲驚歎！
9999，是一個數字，這點我們都知道。姑且先不論它的大小，畢竟找不到要和什麽比較…單單從這個數字的字麵上，隻要不是那種理性到令人發指的家夥，應該都會覺得有那麽一點意思的。
人的心理變化很有意思，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都堪稱是掌握心理的大師！隻因人們總是可以用自己的心理去蒙蔽真理，去構建歪理——就比如某些價位，9999和10000僅僅隻差了一個1，卻常常會給購買者帶來十分愉悅的感覺…
大多數人的思想過程可能是這樣的（我是瞎猜，你們隨便看看也就行了）：
9是單獨的最大的數字，尤其在中國的文化中，代表著一種極限，一種頂點；而四個9排列到一起，更是把這種感覺擴大了許多；至於1和0則是最小的數字，並且代表著‘有’和‘無’的劃分；它的體現實在太過直白，直白到令我們情不自禁想要動腦子計算一下，也就是：就算再多零加在一起加上1也是1，更何況9999與10000隻相差了1…這個1的差距甚至會被我們主觀的忽略過去，但9999比10000便宜卻是實實在在的；在感覺層麵上更大的，更複雜的，甚至更莊重的，在實際層麵上同樣是更劃算的；這一來一去就會在無形中形成那種莫名的感覺，甚至是我們都沒有發現，但已經被自己接受的感覺。
簡而言之，就是那個遁去的‘一’，卻換來了內心的充實。（扯的有點玄了）
但是無奇，卻並不具備這種心理，或者說，從來沒有形成過這種複雜的心理。
因此他才會隻數到9999…因為湊一個整數到10000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或許在少年的潛意識中，也有屬於自己的想法吧！這種想法讓他覺得9999要比10000更加‘親近’些…畢竟，0就是‘無’的意義，除了0單獨出場以外，他總會被人給忽略過去，存在相當於不存在，一直被‘百、萬、億’等單位替代，隻是一個空洞的圓圈而已……
少年不禁為這個數字而悲哀，毫無頭緒、毫無理由，或許也毫無意義的悲哀。就像自己在最初執行任務，也是按部就班的，按照規矩來進行殺人的新手時期：看著個人賬戶中不斷增加的一筆筆報酬，先是自第六個位數從1到9不停跳動，然後自第七個位數、第八個位數…
逐漸第六個位數不再跳動，第八個位數也鮮有改動，幾乎已經固定在了第九個位數上。這個時候，少年也已經徹底打響了‘武七’的名頭，成為了要價千萬的王牌殺手，令世人都知道在某個地方，隱藏著一隻隨時可以取走自己性命的恐怖之手……
也就是無奇剛剛停下的這隻手。
“你問我為什麽會數到這裏，請問我為什麽要數到那裏？”
無奇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麽經典…而自從練習手刀之時就開始觀察他的某個女人，卻是覺得自己此刻真的沒有白白等待——為了聽這一句就值了！
“哈哈哈…看來以後本隊的‘第一毒舌’沒準要讓位了，這家夥說話的雷人以及一針見血，簡直絲毫不亞於我們的‘小妖女’嘛！”
不提女人笑得是多麽花枝亂顫，也不提其口中的‘小妖女’究竟是何方神聖…卻說周睿在聽到了無奇的反問，同樣是在看到了無奇的反應後…簡直有種想要仰天而倒的衝動。如果他先前僅僅是覺得少年的實力屬於‘非人’，那麽此刻更是已經徹底明白：非人存在的思考方式也絕非常人所能理解！
所以，他決定無視那個能讓任何正常人產生暴打對方一頓…這種極度不理智衝動的非人回答方式，然後保持著令自己也覺得過於異常的平穩情緒，開口道：
“啊，我隻是隨便問問罷了。那麽，第二個問題，你在幹嗎？鍛煉身體嗎？”
周睿已然忘了這才是自己剛剛問出的第一個問題。
對於男子的詢問，已經歇息夠了…一分鍾的少年，準備用事實說話。
“唰…嗡…嘩…噌！”
在麵前的虛空揮出四下的無奇，這才一臉鄭重的說道：
“我在練刀。”
如果換成別人，比如說是胖子…好吧，這個比喻實在太愚蠢了。那麽，不得不進行回想的周睿，發現就算是前世認識的那幾個武術大師，堪稱泰山北鬥的他們以個人德高望重的身份，如果僅僅是隨便揮幾下手就告訴自己是在練武…那麽對方高大的形象也一定會蕩然無存。
可是在少年對自己這樣說後，周睿卻連一絲質疑都提不起。
隻因為，他感受到了風…一連四陣，輕柔緩急，各不相同。
先前就已經說過，在這個白色的世界中，除了他們幾人，什麽都沒有。
總而言之，就是沒有改變，哪怕一丁點的改變。所以周睿在當初發現那一抹紅光時，才會顯得如此激動…不得不說人類是一種隨時隨地都在變化著的生物，一旦失去了變化，就將迷失了方向——他們總以為自己能掌握更多的選項。
其實很多時候，隻要選擇相信，就完全足夠了。
周睿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隨著無奇手掌的揮動，帶起了整個世界的風！隻因整個世界，隻有他那裏出現了風。
對於這個迷之空間，周睿在先前就已經做過了很多的實驗，其中有一項便是：急速奔跑！
當然急速也隻是對他而言，對他而言速度也不是重點。
重點是，就算自己再怎麽拚命的去跑，周身依舊沒有產生任何一絲的風…就像根本不存在空氣的阻力一樣，那他們這一直以來呼吸的又是什麽？
但在嚐試過連口中呼出的氣，近在咫尺的手掌也沒有感應，包括鼻子同樣聞不到任何氣味…就算自己並沒有口臭的毛病；周睿才不得不放棄探索這個明顯已經超出科學所能解釋範圍之外的世界。
而無奇卻又以屬於他的方式，讓周睿恢複了對科學的信任——
如果科學的意義是‘發現’的話，那麽就沒有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
真理並不是唯一，甚至連人們經過千百年驗證的道理，也並不能說就是永遠正確的。如果真要以經驗為確定真理的標準，那麽整個宇宙運行了萬億年，人類又能夠了解到多少？隻是這種經驗，並沒有呈現在你我眼前罷了。正如一句話：沒有誰掌握真理，隻有誰接近真理。
隨之就得出：世界上沒有創造，隻有不斷的發現。
周睿覺得自己這一時間的感念，從未顯得如此通達。看著少年單手的揮動，甚至有種至簡至真的韻味…如果無奇知道了男子的想法，一定會好好請教一下：我這隻胳膊揮來揮去到底讓你看出了點啥？！
當無奇發現對方和自來到這裏就有些心神不寧的胖子，都以一種接近入迷的態度觀看自己練刀時；曾經練刀時沒有被人在一旁觀看過，最多就是被動觀看了一刀便再也無法多看一眼…這讓看向他們的少年一時間倒有些難以繼續了。
“你們兩個，這樣看著很有意思嗎？如果不是找不到其它更有意思的事情，我也會覺得練刀是一種十分枯燥乏味的過程…哦，是這樣麽，既然你們也感到有意思的話，那就來一起練好了。這麽簡單的動作，應該不用我教吧？”
察覺到周睿在觀看中手指不由得微微顫動，而胖子似乎就沒有這種潛質了，無奇也並不介意多兩個人和自己一同練習…在少年遙遠的記憶中，可是有著兩個身影與他一起——隻不過一個是在練劍，另一個是在練拳。
“都說劍乃王道，刀乃霸道，拳乃正道（這一點是我自己總結的），可是為何自己了解的事實卻完全不同呢…劍已不在，何以為王？刀已丟失，何以稱霸？拳已隱遁，何以謂正？你們都放棄了自己的道路，或者說…走上了全新的道路，那麽，接下來等待我的，又將是怎樣的路呢？”
正當無奇沉浸於自己萌生的想法，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出現了一絲淩亂；看在剛剛加入練習行列的周睿和李士坤兩人眼裏，卻依舊如同教科書一般正確規範…不屬於任何人的聲音突然在近旁響起了。
“嗷唔——”
的確怎麽聽也不像是‘人’的聲音呃。
小白發出了一聲每次睡醒都會習慣性的酣暢吼叫…那聲音聽上去似虎似狼，隻因有著虎嘯山林的威風，又有著狼嘯皓月的狂傲。頓時，一股堪稱‘威壓’的濃烈氣息彌漫在幾人周圍…直到此時周睿才發現了對方的存在，直到此刻李士坤才恍然自己剛才隱隱感到的不安何在！
“我說小奇，你剛才是怎麽了？怎麽會出現那麽大的波動？”
原來，一直酣睡在少年身旁，僅僅為了與‘同類’呆在一起的小白，卻是被對方剛才示範的那幾下給吵醒了？其實並非如此…真正則要因為，無奇內心出現波動的時候，影響著招式細微的變化，竟然就被小白給捕捉到了。
身為妖類，這點感知的本事簡直和人吃飯喝水一樣尋常，所以我就不細說了。
真正要細說的是…這一句話，除了無奇，其他兩人根本沒有聽到。雖然他們也能通過小白看向少年雙眼中所帶的詢問之色，從而讀出一些令自己大為疑惑的訊息。
借助先前學會的竅門，將精神集中起來的無奇，甚至能夠清晰感受到對方話語的關切之意。沒錯，那‘竅門’正是由小白所傳授的，唯一的前提乃是精神力必須具備一定強度。很明顯這個門檻還無法將少年據之門外，所以掌握了‘竅門’的他，自此就多出來了一個名叫‘傳音入密’，同時也叫‘精神鏈接’的技能。
“沒什麽，大概是累了…看來自己的意誌還遠遠沒有達到堅如磐石的地步，身處於這一個單調的空間，多多少少依舊是會受周圍環境所影響。既然你說等我成為你們小隊的成員之後，隨時都可以來到這裏進行練習…對我的記憶動手腳，以及與我有‘玩弄’嫌疑的賬，也就一筆勾銷了。”
無奇從來都不是一個記仇的人，因為他有仇往往當場就報了…不，這種解釋並不那麽準確，應該說一直是別人記自己的仇，自己從來就沒有所謂仇恨的念頭。在少年看來，殺就是殺了，如果有人想要為死者報仇，依舊是殺了…直到再也沒有人敢來主動找上門為止，直到某一天他或許要登門拜訪之時。
生死之間，唯有一刀，僅此而已，不外如是。
沒有任何想要與身旁二人解釋，小白為什麽會跟自己在一起的想法。當‘在一起’已經成為了事實，就隻需要決定是否要和對方好好相處了。直至如今——任何與無奇在一起的人，無奇都能和對方好好相處下去；而事實上乃是第一次與陌生人相處在一起的少年，卻發現這種由陌生轉為熟悉的感覺，令他想要繼續保持下去。
就連他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個朋友，竟然會是一條狗；或者說…是這樣一條狗，讓自己明白了什麽叫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