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宋玉致

深夜,月半,東平,郊外,三人,犄角。

淳於薇和拓跋玉輕功不弱,在雲羿到達不久,淳於薇已飄然落於雲羿九丈之外,拓跋玉也好似憑空冒出一般,立於淳於薇身側,三人相持而立,皆運起氣勢,一看氣勢便知三人皆是先天高手,武林翹楚。

雲羿身著白淨雲氏漢服,背向月光,抱手挺立,麵如寒玉,目若郎星,頭上的些許銀絲在月光之下,更添邪異。身側立著六尺高的血色長盒,七支五尺羽箭沒地一尺直插於雲羿身前,一字排開,月光之下,殺氣縈繞,形成一道詭異箭陣。

迎著光潔的月色,隻見淳於薇十六、七間的年歲,嬌小俏麗,瓜子口臉,兩顴各有一堆像星星般的小斑點,秀目長而媚,烏靈靈的眼睛充滿不馴的野性,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雲羿,目光便再也沒有離開過他。可是雲羿關注地卻是,她正在把玩的突厥腰刀,刀型微彎,沒有護手,在皎潔的月光下耀眼生輝,寒光閃閃,極為尖利,整體給人一種大唐版小太妹的感覺。

拓跋玉一臉寒意,悠然自若,年在二十五、六間,頭紮英雄髻,身穿武服,外加一件皮背心,賣相不錯,肩頭掛著一對飛撾,真有點偽娘的身材,看似弱不禁風。飛撾江湖上罕有人使用,兩撾形如鷹爪,中間係以丈許長的細索。迎上拓跋玉的目光,竟然生出一絲奇異之感,好似蘊藏著某種力量一般。

“拓跋兄是鮮卑人?”雲羿開聲問道。

“雲兄好見識!”拓跋玉讚道,“百年前或許是,但現在我確是突厥人!”如果說拓跋玉是接受突厥化的鮮卑人,那麽王伯當就是抵抗突厥化的鮮卑人。

“此次拓跋兄南下中原,不知所為何事?”雲羿明知故問道。

“雲兄在鄰房尚未聽清麽?”拓跋玉充滿自信,反問道。看來,拓跋玉也發現了隔壁的雲羿,隻不過當時不確定雲羿的身份,故顯出挑戰之意相試,果不其然,鄰房之人就是雲羿。

“哈!拓跋兄果然好耳力!”雲羿一臉笑意,掩飾心中的驚詫之意。

“哎呀,你們這樣談話真悶!真無趣!”一旁的淳於薇聽得直跺腳,持刀指向雲羿,喊道,“你真的是那個箭神雲羿?”

“正是!”見到美女,雲羿一直都是很高興的,被女子稱為“神”,感覺還真不錯,雖然名不副實,但是雲羿也不客氣,坦然受之。

“我看你也沒什麽特別之處,隻不過比一般人看的好看一些而已!”淳於薇說道。

拓跋玉一旁苦笑道:“我這師妹心直口快,雲兄請勿介意!”

“淳於小姑娘天真爛漫,深得我心!”雲羿照單全收,道。

“你是如何得知我和師兄的姓名?”淳於薇疑惑問道。

“從我兩位兄弟寇仲、徐子陵那得知!”雲羿總不能說我是穿越而來所以知曉,所以隻有胡扯,答道。

“你和那兩人是兄弟?”拓跋玉震驚道。

“不必多言!此次前來一則盡一下地主之誼,二則此役之後兩位請速離中原。”雲羿念及拓跋玉前來東平郡的目的,頓時殺心暴起,麵露寒色。

“雲兄何出此言?”拓跋玉也是一臉詫異。

“胡人膽敢覬覦華夏者,殺無赦!”雲羿再一次說出了他的經典名言。

“哼!就憑你?原來中土果然都是些夜郎自大之徒,你比你兩個兄弟更不自量力,我淳於薇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殺無赦’?”淳於薇本就較為仇視漢人,一聽雲羿如此說話,翻臉比翻書還快,立即一臉憤恨道。

“哈…雲兄既然說殺無赦,為何又隻讓我等離開中原?”拓跋玉一臉不屑,不怒方笑,問道。

“你等南下中原,至今尚無惡行,所行之事皆奉畢玄之命,況且,這更是償還你放我兩個兄弟一馬之德!”雲羿一臉誠懇道。

“放過你兩個兄弟非我本意,更何況今夜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雲兄太過自大!”拓跋玉傲氣非常,不屑道。

“師兄,跟這種人有什麽好談的,我倒要看看他今夜如何呼風喚雨?”淳於薇說完,便要動手。拓跋玉卻毫無動作,如旁觀者一般,雲羿知道真正可怕的殺招,必隱與身後。

“師妹在一旁壓陣,師兄一人足已!”拓跋玉上前阻住淳於薇。

隻見雲羿,腳下一震,血色長盒中雲弓立時出鞘,金光閃耀,有如一輪金月,與夜空中的銀月遙向輝映。

“今日雲某最多隻出七箭,他日倘若在中原再見到兩位,就別怨我雲弓之下不留情麵!”雲羿抓過長弓,客氣道。

“雲兄手中果然好弓,可為家師大壽之禮!”拓跋玉一臉自信道。說話間身形急速欺到雲羿身前,雲羿見此,立即調出真氣,真氣有如盤絲,從身前的一排羽箭中隨意拉扯,其中一支迅若閃電,奔入其手,雲羿不急不慢,架箭開弓,弓若滿月。

隻見拓跋玉肩上飛撾其中一端的鷹爪,脫肩飛出,發出強勁的破空聲,朝雲羿喉間抓去,手法歹毒之極。

隻見雲羿此時也放開弓弦,黃色光芒脫弦而出,隻見羿箭周圍颶風環繞,卷風兩尺,渾厚無比。

颶風之箭,旨在風,意在颶。皇天後土,皆可為用,飛沙走石,形若蛟龍,寰宇之內,唯我稱雄。

一陣兵器交接的“嗡”鳴之聲,兩者兵器皆快若電閃,教人不知所以。隻見飛撾立即被卷入羽箭的螺旋罡風之中,羽箭突破飛撾的虛影的真氣防禦牆,卷向拓跋玉的麵門。

拓跋玉也非泛泛之輩,臨危不亂,知倘若雲羿再發一箭,自己必是難以招架,決不可讓雲羿再有放箭之機,脫手放開飛撾,一個旋身避開颶風之箭的鋒芒,立即揮上飛撾的另一端,飛撾如影隨形襲向雲羿。颶風箭卻繞過拓跋玉,襲向一旁觀戰的淳於薇,原來雲羿射出的一箭雙雕之術。

“哼!自大的家夥!”淳於薇一直關注雙方的打鬥,在雲羿射出羽箭便已經知曉,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已做好防備,立時從腰間抽出一條細軟鐵鞭,甩出一條條有如赤色巨蟒般的真氣,一條條巨蟒立即將颶風箭困死其中,颶風箭已經和拓跋玉的飛撾交手一次,氣勢已弱,已經圍攻,便被赤色巨蟒真氣卷地粉碎。雲羿見此,暗歎:“難怪感覺此女不凡,原來她竟得到畢玄《炎陽神功》的真傳,而拓跋玉顯然沒有,要不然也不是一副偽娘之相。”

雲羿畢竟缺乏打鬥驚訝,沒料到另一隻飛撾有如憑空冒出,在空中閃電般繞了個圈,朝雲羿下陰抓去,雲羿取箭已是不及,便急忙垂弓而下,“當”的一聲清響,用雲弓格擋住這“致命”一擊。

風行身法全力發動,瞬時將兩支羽箭卷入手中,左右逢源,一弓雙箭。金芒大盛,銳金之氣縱橫兩隻羽箭之間。

拓跋玉見這置於死地而後生的一擊不建其功,便立即右手移到飛撾係索正中處,微抖一下,鷹爪立時化成百千點光影,有如水銀瀉地,潑灑雲羿而去,氣勢蓋天。

“靠!盛名之下無虛士,畢玄這宗師之名還真不是蓋的!”雲羿見拓跋玉的“抓鳥”武器再次襲來,立時一弓雙箭,破風而去,兩道五尺長的金色箭芒,分別襲向拓跋玉和淳於薇。

破風箭,疾若電。一箭破直接射中有如幻影的飛撾,有如釘樁一般,將飛撾連帶鏈鎖直接釘射入土,拓跋玉由此也受鏈鎖牽絆,一臉驚訝,頓時歪倒一側。

另一支金箭直取淳於薇。淳於薇在絞碎雲羿的羽箭後,沒有立即假如戰團,沒想到雲羿竟然一而再地挑釁,立即雙目紅芒畢現,運起炎陽真氣,揮出赤鞭,有如火龍,卷向金箭,一金一赤,在半空中相交,“嘭”的一聲悶響,金箭破火龍,去勢不衰,穿喉而去。淳於薇實不該和破風箭硬碰硬,實屬不智。

拓跋玉見此也是“撾”長莫及,無可奈何,一聲驚呼,“師妹當心!”

此時的淳於薇也是臨危不懼,仰麵而倒,驚險地躲過金箭的致命一擊。正所謂,一步錯,步步錯。雲羿是不會放過淳於薇此時無力反擊的大好機會,早在拓跋玉側身之時,他早已從地上祭出兩支羿箭,綠色毒風真氣,有如大江決堤,附著與雙箭之上,“哧、哧”兩聲,兩道四尺綠色箭芒,一弓雙箭,直奔重心不穩的淳於薇。

在颶風箭被淳於薇絞碎之後,拓跋玉的飛撾的另一端也早已回到其手中,見師妹陷入極度險境,一臉驚慌之色,全身真氣暴漲,手間飛撾一端的鷹爪“五指箕張“,淩空飛度,有如暴走的怒蛟,地麵節節寸裂,席卷兩箭而去。

……

隋皇楊廣終於死了,天下正式進入無政府狀態,寇仲三兄弟也由此終於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寇仲也收服了不少流寇土賊,成立了三龍幫,還帶著海鹽,準備北上玩空投,賺他一票。

江陰,竹花幫議事大廳。

軍師邵令周、風竹堂正副堂主沉北昌和駱奉、宋玉致正在其中議事。

此時寇仲兩兄弟已然硬闖而入。

竹花幫、宋閥和寇徐兄弟三股實力立於堂內,其中西排竟然還坐著雲羿的啟蒙恩師——江都天仙樓名妓玉玲。

寇仲和徐子陵跨前幾步,寇仲哈哈笑道:“我們是來談一宗交易!”除宋玉致外,其它人聞言無不動容。

風竹堂堂主沉北昌沉聲道:“好小子!果然英雄出少年,你兩人究竟是誰?”

一旁美豔的玉玲插話道:“這兩人一個叫小仲,另一個叫小陵,都長得這麽高了,對了,小雲哪去了?”眼中閃現一絲悲苦之色,頓了頓續道:“他們當年是揚州忠烈士言寬手下的小嘍囉,最愛來偷看妾身,有趟給妾身的人拿著,還是小雲求情,才命人把他們放了的。”

寇仲和徐子陵見玉玲仍記得他們,對以前的糗事大為尷尬,寇仲向玉玲苦笑道:“玉玲姐惦記著小雲就可以了,不用把我們的過去說得這麽詳細吧?“

玉玲掩嘴嬌笑道:“你們仍是以前那個賴皮樣子。”

這番對答立時把緊張的氣氛緩和下來。經過一番談判,雙方就誰應該當幫主進行了激烈的辯論,由於宋玉致的介入,大堂突然靜了下來。

寇仲一臉賤笑道:“多謝宋小姐出言相助,我可否和小姐單獨說兩句話呢?”

宋玉致領寇仲穿過貫連大堂和後廳的長廊,剛進入偏廳,寇仲已先一步把太師椅由圓桌處拉開少許,故作恭謹道:“宋大小姐請坐!”

宋玉致白他一眼,坐了下來,緊繃俏臉道:“說吧!”

寇仲左手握著椅子扶手,另一手按在高椅背處,俯頭把嘴巴湊到宋玉致晶瑩如玉、發香飄送的小耳旁,讚歎道:“真香!”心中暗道,“小雲這招直奔主題用起來還還真她娘的痛快!”還故意無恥地大力以鼻子嗅了兩口,一副登徒浪子的姿態。

宋玉致一副勉強忍受的表情,蹙起黛眉道:“你離開點可以嗎?”

寇仲哈哈一笑,坐於宋玉致身側,雙目神光電射,深深的凝望宋玉致明亮的美眸,用起了雲羿的五字真言改裝版,道:“小姐,真好看!”

可惜依舊是滑鐵盧,宋玉致不悅道:“你又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寇仲露出燦爛的笑容,心下暗罵:“小雲這小子的招一點用都沒有,還是自己來吧!”接著正容道:“能得我寇仲讚賞的美麗女子,絕對不多,而宋小姐卻是排在頭位的一個。剛才小弟從後細意欣賞宋小姐優美的背影和動人的步姿,已心神皆醉,自問這一世都忘不了。”

經過一番糖衣炮彈的攻擊,宋玉致漸漸被寇仲牽著鼻子走,見時機成熟,拋出交易,道:“假設我殺死‘青蛟’任少名,小姐有何回報呢?”

宋玉致愕然半晌,搖頭歎道:“你是否太過自大?”

寇仲冷哼道:“能成非常之業者,必須先成非常之事,小雲箭射王伯當,而號稱箭神,而我和子陵也正是欠一場轟動武林的大戰,這缺憾就由任少名開始。”

接著寇仲深深瞧了她好一會後,道:“我要走了,宋小姐想想吧!什麽時候宋小姐把任少名的消息送到我處,我們就進行交易。“

宋玉致完全回複了冷靜,一點不讓地在雙方氣息可聞的近距回望他道:“玉玲小姐和你提到的小雲,是否是魯叔所說的雲羿?”

“正是,我們和小雲在一年前失散了,當下還沒有聯係上他,不過小陵有預感我們很快就能會合,相信如果有小雲,殺任少名將會更為輕鬆!”說完,哈哈一笑,灑然去了。

“箭神雲羿竟然是兩年前魯叔口中的輕浮小子,沒想到如今他的武功已是如此駭人,難道上天都在幫著寇仲,讓他成就大業嗎?”念及此處,宋玉致更是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