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回 教官

沒有人被他激怒。

一群家夥石雕似的,頭都沒動。

一個塊頭和沈烈差不多的人上來了。

沈烈問:“開始了?”

對方出拳。沈烈出腿,踹趴下了。張浦在笑。

又一個人上來了,個頭比沈烈高一點,對方出腿,沈烈出拳,砸了臉上,又砸趴下了。

沒辦法。

對方的速度是很快。

可是沈烈看的清清楚楚。他看到對方運行的軌跡,就算他的擊打能力再差,一指頭戳了高手眼睛上,高手也受不了的。何況沈烈的攻擊力不簡單。

一瞬間放下了二個人。後一個還見血了。半天沒能爬起來。

這下,讓一群很酷的家夥動容了。

慢慢的走上了一個全身戒備的。

刺拳,退後,刺拳,直踹。沈烈對著他的腳板一腳踹了回去,對方狼狽的後退,沈烈旋風似的到了他麵前,一拳砸去,卻是假的動作。後退了。

白癡也知道,他其實還可以加一腳。

“上去三個。”張浦發話了。

一群警衛鐵青著臉,當真上來三個,圍住了沈烈成三角,前麵出拳,後麵上腿。

沈烈飛快的擋住一拳,跟著對方收回的拳,撲出,身子扭曲著,左臂一個弧度狠狠的帶過,砸在了對方的頸部,回身擋住一腳。

立即側踹,踹飛了一個。

與此同時,讓過對方一肘。腳下滑動著,起肘架住被他繞到後麵的那個軍人的反肘。砰的一聲,對方背後又被他用力一推。

踉蹌著衝出了三四步,聽著對方一聲吼,一個轉身,腿已經翻了起來。沈烈抬起腿來踹了對方的腿彎,對方人轉到了一半,沒辦法的繼續前衝。

沈烈後退了。大家知道,不要打了。再打也是丟人。總不見得一幫子人上去毆打他吧?

雖然在他們的眼裏,一群人上去,沈烈肯定吃不消的,可是誰不要個臉麵?

一群家夥麵麵相覷著。

張浦站了起來:“好了。沈烈,他們就教給你了,不奢望和你一樣,但是要比現在有進步,可以麽?”

“沒有問題。”

張浦看看沈烈:“恩,中尉吧。你們其他人先繼續。沈烈跟我來。於誠,你也跟我來。”

“是。”

沈烈看去,於誠軍銜比其他人高,看來是頭。對著他的眼神,於誠善意的一笑,豎起了大拇指。

沈烈也回報以笑容。

“很好,軍人就是要這麽豁達。沈烈你不要藏私知道麽?”張浦笑眯眯的道。

“放心吧。不過,就這一批?”

“恩,再說。”

“哎!長官,你喝酒賴皮算了,你這事情不能賴皮啊。”沈烈急了。連忙竄了上去,後麵一群警衛撲哧一下大笑起來。

張浦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小兔崽子。別這麽多廢話。跟我走。”

沈烈也知道不能太過。隻好裝著委屈,跟著他出去了。

轉到了隔壁一間屋子。

於誠取過了肩章領章。走到了沈烈麵前,幫他佩戴上。張浦要他去找羅剛把沈烈的手續辦好。

屋內隻有沈烈和張浦二個人了。

張浦站在那裏。

“你的事情,有點麻煩。當然,我能夠解決。最近就在這個地方呆著,哪兒也不要去。”

“告訴我原因。”

“你現在是軍人,服從命令。”張浦看著沈烈,想了想,歎了口氣道:“沈烈。其實我不把你當成手下,我很欣賞你。運氣也好,天賦也好,你能夠有這樣的功夫,我羨慕。哪個男人不喜歡自己能打?自己無敵?可是你別忘記了,你的反應再快,快不過子彈。巴特兄弟是德國一個大家族的人。最近因為他們的死,影響了很多人,和事。你知道那些文人的。”

張浦仿佛想到了什麽不開心的往事。

他背著手轉了個圈,一個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動作出現了。

聳肩。

他無奈的聳聳肩:“什麽禮儀啊,什麽麵子啊。總要找個替罪羊。但是現在你是我的人。”戳了下沈烈的胸口,張浦冷笑道:“他們要動你,先動我這一關。”

然後重重的點點頭,一拍沈烈的肩膀:“好好幹。如此武藝,何不保家衛國?”

仿佛,丟下了千斤的擔子似的。

張浦的手壓的沈烈身影有點不穩。他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然後追了上去:“長官,我要見羅剛。”

“可以。我會安排的。”

“長官。”這是於誠在敬禮。

沈烈看著他,尷尬的看看自己肩膀上的軍銜,不知道怎麽辦。

於誠善意的道:“長官,你隻要點頭就行了。軍中規矩森嚴。請跟我來,我們開始吧?”

“恩,好。”

沈烈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何必再想多少呢?張浦,值得信任麽?他思索著,這個問題要遇到羅剛後,才分析的出來。而他不知道,其實他已經信任了張浦。

“長官好。”裏麵的警衛站成了一排。

於誠在一邊介紹道:“警衛班分三組。三天一次,跟著司令長官保護,其餘時間進行訓練,和正常野戰部隊一樣作息,唯一不同的是,我們更注重於保護,和近身格鬥。”

“恩,理解。”

沈烈沉下了心來,作為比他們能打的高手,他心理上有優勢。作為和他們真正司令長官關係特殊的人,他在心理上也有優勢。

而剛剛,他的功夫已經讓他們心折。

比我能打,我就聽你的。長官吩咐了,我們就跟你學。令出如山,自當遵從。

沈烈很滿意他們的眼神。

看著他們,沈烈想了想。又站到了墊子上:“你們上來。恩,你,出列。”

出列的人是被他踹飛的,看他叫自己,立即出來了,但是多少有點忐忑,還打我?他鬱悶的想著,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直了。

沈烈拍拍他:“放鬆。麻痹的,這麽正經幹嘛?來,你向著前麵,隨意的打一拳我看看。”

說著沈烈站到了他的身後,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那個人依言,沉身呼的側出了一拳。沈烈沒有感覺到太強烈的力量。他搖搖頭:“怎麽打人的,重來。”

呼。

這次好多了。

沈烈看看他。

想了想,叫他擺好了格鬥姿勢,然後抓住了他的手,引導著,慢慢的,嘴裏喊著:“我說腳,你的腳就微微開始用力蹬地,我說腰,你就緩緩扭動,明白?”

“腳,停,對,就這樣。然後,來來,來,腰,來,對。”抓著對方的拳頭,沈烈感受著對方身體裏細微的幾乎不可察覺的熱流,然後引導著。

“好的,這個出拳方式,就這樣姿勢,你我再來。”

一直緩緩到第三次。

沈烈放開了手微笑著道:“試試。”

呼!

“哎?”打了一拳,那個戰士疑惑了,心沉下去,再出一拳,沈烈道:“抬高一點點,拳頭向下幹嘛?拍蒼蠅呢?”

呼!

“長官,我感覺有力多了。”

“他們沒感覺。”沈烈揚聲道:“發力要靠全身,而肌肉迸發能量。其實你們知道麽?你們每個人都沒有用出真正的力氣來。更別說借力了。”

說完,沈烈對了邊上的沙袋,砰!猛的一拳。沙袋居然癟了一下。在原地瘋狂的晃動了起來。

一群軍人全看傻了。

沈烈在搓手:“你說感覺。”

“我感覺,按著教練剛剛的姿勢出拳,不是姿勢,其實是節奏。教練抓住我的時候,第三次的時候有點熱流似的。可是後來又沒了。我用對力氣的一次,身上也微微的一熱。”

“就是這樣,我每次出拳,出腿,這股熱流全在流動著。這不是什麽內功,而是生物本身的肌肉組發出的電荷,匯聚成流,成力,打出。一下一下的,隻要你準確發力,那裏每次的動作就是水到渠成的,就是用出了你能用的全部力量了。”

一個個來吧。

沈烈不覺得枯燥,他默默的把麵前二十來個軍人,手把手的,帶著。

簡單的從拳開始。

就這麽輕易的一次出拳。感受著他們的內在,調整出他們最佳的出拳姿勢。然後讓他們反複的練習,時不時的觀察著。

一群高手,變成了初次學拳的孩子似的,在那裏一下,一下,機械的出拳。

沈烈悠閑的在一邊看著。時不時的騷包一下:“稍息,想和我一樣麽?”轟,狠狠的一腳把沙袋抽的又打折了,然後在那裏得瑟:“繼續。麻木沒有?恩,繼續,到最疲倦後。每一次用心感受。”

一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

換拳。

組合。

方式。

“攻擊,拳頭無非是這麽幾個出去收回的軌道。找到正確的發力,找到正確的軌道。我告訴你們,別小看這些,力氣打的大一點,準確一點,收回的快一點,發力狠一點,就是一條人命。你們把基本的感覺找著。慢慢自由組合,拳腿,膝肘。我教你們的是正確的,最合適你們自身的發力方法,明白?”

“謝謝長官。”

沈烈幹笑笑:“好了,於誠。”

“到。”

“喏,紙筆給我。”接過了這些,沈烈低頭在白紙上寫著幾味中藥,這是記憶裏李將軍少年時候用的。然後又畫下了一把陌刀。

“按著這個,要軍需處立即打造出來,人手一把,我的重三十五斤,你們的重二十斤。”

“長官,這是?”

“陌刀!教你們點真功夫。那個中藥,搞點來。然後我幫你們煮藥包,敷在身上。對身體好。”

“是,謝謝長官。”

“什麽鳥長官。去吧去吧,煩死了,你們當兵的煩不煩啊?張嘴閉嘴長官長官的。以後別叫我這個,別扭。”

於誠苦笑著看著這個半路出家的,試探著道:“那我們叫您什麽呢?”

“別您。就叫阿烈好了。”

“胡說八道,叫你教官吧。”張浦又來了。

沈烈看著他:“張司令,你怎麽又來了?”

“我的地方我還不能來?那是什麽?”接過了於誠手裏的單子,他看了下:“什麽刀?”

“陌刀。”

“唐朝的陌刀?”

沈烈點點頭:“對,陌刀。教他們發力,然後教他們怎麽用力。用冷兵器是最好,要的好,再找點馬來,能練到在馬上發力也隨心所欲。我看沒幾個人是他們的對手。”

“哦?”

“他們基礎不比我好麽?”沈烈說著隻有他和張浦才知道的話。

張浦笑了:“好,好。於誠照辦去。就說我說的,沈烈要什麽給什麽。不得有誤。”

“是。”

“你們感覺呢?”張浦問道。官再大,和自己的近衛也是和氣的很的,誰能夠天天照麵還鐵著臉?

沈烈搖頭了:“才開始的,沒個三四天沒效果的。”

“恩,看的出他們算服你了。那就好。羅剛馬上到,他直接來找你吧,我去有事情了。好好呆著。知道麽?”

“哦。”

“不像個軍人。”張浦瞪著沈烈,不滿意的搖頭,然後走了。

沈烈哈哈一笑,坐了一邊的椅子上:“你們也休息會吧,還有,記得晚上的時候,睡覺閉起眼睛了,呼吸要長。緩緩的進出,別斷了氣似的,虎虎虎。笑什麽?然後感受。你看,先動手指,感覺到骨頭裏去,幻想著有電流在過。手指動了帶的是這根肌肉。媽的,去找個醫學院的標本來。下午搬來………”

羅剛有事情耽誤著,還沒來。

沈烈和一群大兵吃了點飯。隨即又溜達回頭。

標本已經到了。

於誠辦事很到位的,直接是“肌肉”**的標本。

沈烈很滿意,一邊發力,一邊和他們講著,具體的講出每一條肌肉的發力,和熱流正確的流向過程,讓他們再慢慢的感悟。

一群漢子,一拳重似一拳。

於誠突然貪心的問道:“教官,你的反應怎麽練的,還有速度?”

“綁上鐵塊,折騰一年。胳膊上懸著鐵塊,然後能把,喏。”隨手一劃,一隻昆蟲翻滾著躺了地上,沈烈看著他們:“熟能生巧。反應,速度,加上力量,再加上你們招式技巧的功底,到全軍比武的時候,想抽誰就抽誰,隻要別抽到主席台上就行。”

周圍的漢子哄堂大笑起來,全軍比武,主席台上將星閃爍,誰敢動?

沈烈也咧嘴笑了笑,看到門口,羅剛的身影出現了。

他示意:“你們繼續。”

“是。”

炸雷似的一聲喊,把羅剛嚇了一跳,看著沈烈走了過來,他詫異著:“這麽有威信?”

沈烈皮笑肉不笑的得意著。

抓著他到了隔壁,已經屬於了沈烈的休息室兼工作室,門關上了,沈烈低聲問道:“到底怎麽了?我看張司令好像也有點煩。你實話和我說吧,我又不會走,這山裏,我想跑也跑不了啊。”

於誠在外邊敲門。一個內勤進來了,端茶倒水。

於誠然後退出:“教官,你們談吧。”

羅剛翻著眼睛:“於誠那小子對你這麽恭敬?你使的什麽迷魂藥?”“他很了不起麽?”沈烈奇怪了。

羅剛氣結了:“人家於誠下到那個團,正團看他都哆嗦。你小子真是怪胎。”

“別扯這些。你說啊。”

羅剛也認真起來了。

“張浦和你說的全是真實的。有些人在找你。現在的局勢讓人看不明白了。上層。”羅剛指著上麵苦笑:“有些人割不了的豬尾巴,洋大人死不得啊,何況死了幾個。其他的黃種人有韓國的,有日本的,也有華人。無一例外有著紋身。就是那個盾和劍還有戒指的紋身。”

“恩。怎麽?我是魚肉,任人宰割,想給我安罪名?”

羅剛笑了笑,笑的很苦澀:“沒這麽容易。德國領事館已經照會了,現在的問題是洋人沒說什麽,反而是有的人跳的歡,其中的滋味,一言難盡。放心吧,張浦是個硬漢子。西疆十年前的一戰也算殺人無數,響當當的戰將出身。他唬得住這些家夥的。”

“我明白。”沈烈不是小孩子,一段日子來的“顛沛流離”,雖然看起來是他選擇的,但是也有一部分是不得不的原因,他不是沒有想過,煩過。

曾經最大的理想是混吃等死。

而今,他的理想變了。能力越大,想法越多,何況戒指的真正內因隻有他有感覺,他心裏總覺得不安,一個龐大的,無邊無際且能量滔天的網絡在身邊無所謂不在,壓在心頭。

沈烈漸漸的,在變的成熟。

沉吟了下,沈烈道:“再不行,我就走吧,張長官的好意我心領了,這天大地大,他們不放過我,我還不放過他們呢。”

“嗬。知道對手是誰麽?”

“全球五百強的財團。德國政界的中流砥柱,二戰後出過很多高官達人,東西德合並的幕後大手之一。”

“你怎麽知道的?”

“網絡。網絡無所不知。”沈烈回到的簡單,其實一切源於對記憶的印證,戈林的後人,在那片土壤上,依舊那麽的有力量。

“好好幹下去。有的事情,不是你能想到的。我也回去了,從此抽身而去。我也沒資格問這些事情。”羅剛看著沈烈:“事情了結了,再回家吧。大山裏,軍區裏,這麽多重兵包圍著,動不了你的。”

“恩。”

沈烈道。

但是數代王者內鬥外鬥的往事,他曆曆在目,他不奢望萍水相逢的張浦,能為自己擔太多太多的關係,其實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