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特派員
直升機在外麵的院子降落，兩個穿著隨意的中年人在三個軍官陪同下進了屋子，這間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子頓時顯得擁擠不堪，先前進來的軍人除了留下兩個警戒外，其餘的都識趣地出去。
“混蛋！”其中一個中年人氣急敗壞地指著留下的軍人叫罵道：“你們怎麽搞的，現場全被破壞了！”
“何教授！”陪他前來的一個軍官摸樣的人慢條斯理地道：“那東西實在太危險了，我們要保證你們的安全嘛。畢竟，與那些未知的東西相比，你們才是國家的寶物！”
秦風心中暗暗好笑，這個軍官表麵恭敬，但暗地裏卻有些陰損，罵人都不帶髒字，他把這位姓何的中年教授與怪物相提並論，明著是拍他馬屁，暗中卻是狠狠地貶損了一番，隻是正自激動的何教授顯然沒發現這一點。但想到怪物，秦風心中又是一陣緊張，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應該屬於這個範疇，要是被發現的話，就算不被切片研究，這輩子的自由也肯定沒了。
“老楚，教他們這麽一搞，我們還能找到什麽線索？得了，收拾好儀器回紅岸……”
“何楊！”不等他說完，他旁邊的一直沉默的另一個年齡稍大的中年人突地一聲大喝。像是意識到什麽，咋咋呼呼的何教授臉色一變，頓時住口。
紅岸？那會是什麽，他們怎麽會如此忌諱？難道說是什麽秘密試驗基地，那怪物竟和這基地有關？一係列的疑問從秦風的腦子中冒出，但答案，顯然不是他這個高中生能夠知曉的。
剛才損人的軍官眼中精芒一閃，微微沉吟，然後露出開心的笑容，向旁邊一個年輕軍官使了個眼色。那年輕軍官當即咳了兩聲，說：“楚教授，何教授，為了你們的安全，這些必要性的工作是不能免的，至於線索，倒不至於就那麽斷了，這裏不是還有一個大活人麽？以前可從來沒聽說過有幸存者！”
這話剛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老老實實呆在床邊的秦風身上，尤其是留下的那兩個軍人，對他更是加倍地戒備。
兩個中年教授眼中的殷切，更是讓秦風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但他知道這個時候要是露出絲毫怯意，恐怕這輩子都完了。他聽張哥說過，特種兵營裏個個都是心理戰的好手。
平複了下心緒，秦風有些冷淡地說：“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好了，配合國家機關辦案是每個公民的義務。”既然知道自己躲不掉，秦風反倒很快冷靜下來。
“小家夥倒有些意思。”姓何的教授已經從剛才的失言的恐慌中緩和過來，對這個在包圍下麵不改色的少年有了幾分好感。
“你看見它了？”旁邊的楚教授直入主題，秦風點了點頭，卻不說話。楚教授笑了笑，道：“你別緊張，不如這樣，我們先做個自我介紹。你也聽到了，我姓楚，但名一個雲字。恩，是微生物學博士，主攻生物納米材料。我旁邊的這位何楊教授是研究天體物理學的，同時在數學上有很深的造詣，因為前不久的人口失蹤事件，可能你也猜出來了，是你看見的那個東西幹的，我和何教授都是特邀來參與這起事件的調查，提供一些技術上的支持。”
秦風隻“哦”了一聲，然後開始機械地說出自己的姓名、年齡、學校等基本資料，反正這些他們都是要問的，早說晚說其實沒什麽區別。他心中更是百分之百敢肯定，事情絕不會如楚雲說的那麽簡單，不過對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中學生，他能說這麽多也算不錯了。要說生物學教授或許還可能和這件案子有些關係，可是研究天體物理的也參合進來，難道那個怪物真的不是地球的產物？
楚雲指了指損人的那個軍官，接著道：“這位首長是C軍區第二特戰師的師長黃瑞大校，此次行動由他全權負責，而他旁邊的年輕軍官，是第二特戰師的書記員李海國。”頓了頓，楚雲眼睛看向一直沒有發言的那名軍官，淡淡地說：“至於這位軍官，我也不知道來曆！”
那名軍官冷冷地盯了楚雲教授一眼，然後把目光鎖定在秦風身上，秦風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但十幾秒後還是敗下陣來，那樣毫無感情卻似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讓他有著本能的恐懼。
“我的名字你們沒有必要知道，你們可以叫我11號。”冰冷而有力的一句話讓所有人心中都打了個突，黃瑞大校更是微微眯起了雙眼，熟悉他的李海國知道，若是大校露出這副表情，那說明他已經起了深深戒備的心思。
秦風心中冷笑，看這樣子，八成都是秘密機關的人，同時也暗自警惕，這種人恐怕是最不好對付的了。
11號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桌上那一小塊燒焦的記憶卡上，慢條斯理地走過去，然後有些費勁地從桌上摳下它拿在鼻子下聞了聞，最後轉過身來，緊盯著秦風說：“能解釋也一下麽，這個是什麽東西？”
“沒什麽，不小心燒壞的芯片而已。”秦風一臉的平靜，他不相信這世上還有什麽技術能令它複員，因此也就有恃無恐，就算對方有所懷疑，卻也找不出證據來。
11號走到電腦桌前，用手摸了摸還有些溫熱的DV，又看了一眼手上熔成一團焦黑狀的東西，嘴角微微扯動，斜眼看著秦風，冷笑道：“晤，你似乎拍到一些有趣的東西！”
“應該說，是可怕的東西。”雖然有些心虛，可秦風知道現在不是示弱的時候。11號擺弄著DV，看著沒有記憶卡的機器，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你恐怕不知道，銷毀國家重要資料，是十分嚴重的罪行！”
“是麽？我自己拍的東西，什麽時候成了國家重要資料了？難道說那怪物竟是國家弄出來的？那可是殺害十幾條人命的凶手！”
“秦風，不要胡說！”楚雲明顯對秦風很有好感，提醒道：“那東西的來曆連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你也最好不要多問。不過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它絕對不是國家弄出來的。可你要明白，它對我們很重要，希望你能配合。”
11號依然冷冷地望著他，不再說話。
“那些失蹤——確切地說就是被那東西吞噬的人怎麽算？”秦風不滿地道。
一旁的何楊教授立刻拿出紙筆開始紀錄起來，末了抬頭問道：“你確定你是說那些人是被吞噬的？又是怎麽吞噬的？”
“當然是真的。”秦風開始詳細地描述那怪物是怎麽吞噬獵物的，不過他口中的獵物變成了房東夫婦，最後還不無遺憾地說：“你們可以想像，那樣的情景是多麽可怕，所以我雖然無意中拍下了那些恐怖的畫麵，但回放了一遍後實在忍不住把它毀了。我不希望自己天天生活在噩夢中，那些錄象隻會勾起那夢魘般的回憶。或許，當時我實在太緊張了。”
秦風很鎮定地說出這段話，可他沒有注意到，他越是這樣說，11號眼中冷笑的意味就越濃，與他的描述相比，他的語氣與反應都顯得太過理智和冷靜了，這根本不是一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應該具備的心理素質。
不過，受到那怪物三個髒器改造，又在那幽閉的空間裏呆了不知多少歲月，並將三體係統以數學符號的形式複製到腦海中的秦風，早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有正常思維的普通人。甚至在他的潛意識裏，更趨向於一種類似電腦程序般的理性邏輯思考模式，隻是比起沒有智慧的電腦來，他的潛在計算能力有了三體係統作為後台支撐，自然比那些機器要強大不知幾千萬倍。
“秦風小朋友可不像是個會緊張的人啊。”自從楚雲開始說話就沒再發過眼的黃瑞大校突然開口，他指了指被秦風砸成一團爛鐵的磁暴儀，又撥拉了一下那兩根歪在一邊的銅道軌，滿臉笑容地說：“能造獨立造出道軌式電磁炮的人，會因為一點小事而緊張麽？”
秦風心中暗自罵了幾句，可這一點他根本就不打算隱瞞，否則也無法解釋自己是怎樣殺死那怪物的了，於是他臉上也堆起了笑容，說道：“這位首長真是好眼力，要不是有這玩意兒，恐怕我也成了那怪物的美味啦！”
聽兩人這樣一說，何楊教授突然來了興趣，合上手中的筆記本，幾步走到那零時組裝起來的，又被砸得破破爛爛的電磁炮前仔細研究了一陣，最後順著線路將目光投向了電腦，幾步走過去，笑著對電腦前的11號說道：“這個……哦，11號同誌，請讓一下！”
11號從電腦前讓開，何楊立刻擠過去開始操作，一邊動著鼠標鍵盤，嘴裏還“嘖嘖”有聲：“不錯，不錯，小家夥居然用的是IBM的商用服務器！”
幾道帶著疑問的冰冷目光向秦風瞥來，他都裝作沒有看見，隻是盯著正手指正靈巧地在鍵盤上敲打的何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