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隱忍以行，將以有為之
周圍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眾人口中低聲議論，雲山鎮和老爺子比較熟的人都是認識唐鋒的，看見唐鋒來了，都紛紛出聲打招呼，還誇獎著唐鋒。
老爺子站了起來，轉過身，看見唐鋒手裏的雪糕，皺紋滿臉的臉上綻放出了笑容。老爺子伸手結果唐鋒遞過來的雪糕，扯開吃了一口，仿佛像個孩子般笑道：“瘋小子啥時候來的？恩，這個味道不太好吃啊，待會給我買個草莓味的。”
唐鋒點點頭，說道：“我是跟著小姑回來的，奶奶讓我把你叫回去。”
老爺子剛才的對手拉著老爺子道：“我說，你孫子得了中考狀元你是不是得請客呀？再怎麽說也算是喜事兒一件，你得意思意思嘛。”
周圍幾人紛紛附和，讓老爺子請客。
老爺子擺擺手，神情頗為大方，道：“好好，下次的茶錢我一個人給了這總行了吧。你們聽到了吧，家裏讓回去了，今天到此為止，下次再來。”說完，老爺子健步如飛，三兩步就走了出去。
唐鋒暗暗咋舌，到超市裏又買了一塊雪糕，遞給老爺子。老爺子表麵和其他退休老人毫無二致，但幾十年如一日在講台上勤勤懇懇的這份愛崗敬業精神就是很多人學不來的。唐老爺子年輕時候脾氣很怪，一半儒雅，一半暴躁，幾個孩子在他的手下沒少挨過打。不過等到唐明理和林秀心結了婚，生出了唐鋒，老爺子的性子就被唐鋒給治住了。
這大概是個輪回，一物降一物，唐家幾個孩子不敢忤逆老爺子，老爺子又是極為疼愛唐鋒的。小時候的事情現在唐鋒想起來還覺得有趣，河邊，山上，那個時候的自己可讓老爺子吃過不少苦。
回去的路上，老爺子問了問唐鋒的學習情況。以前唐鋒總是敷衍了事，老爺子也不怪他，現在可不一樣了，唐鋒回答得很認真，在有些地方還向老爺子請教，讓老人家開心開心也是好的。
“唐鋒，你以後要比你爸和你二叔更加有出息。這不是我的斷言，而是對你期望，咱們唐家往上數幾輩那是在西南跺跺腳也讓大地震動半天的人物。一個家族的沒落是有原因的，這些原因有很多，主觀客觀，但我們不能否認是自己的因素是最為主要的。你的父親和二叔的成就已經差不多了，而你還有無限可能。給說這些，不是要你如何如何輝煌，是讓你走出一條路，能夠讓自己覺得開心的路，老頭子會為你驕傲的。”唐老爺子停下來腳步說道。
唐鋒道：“二叔現在的玩具廠開始進入大型賣場銷售了，他們廠的新型玩具很受歡迎，若是發展得好，以後前途不可限量。至於我嘛，我現在要做一個好學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然後參加高考，考出好成績，這是我現階段的任務。老爺子，這次你怎麽給我說這樣的話呢？以前可沒有見過你有這麽嚴肅。”
唐老爺子搖搖頭，說道：“唐鋒，你這三年恐怕都沒有碰過棋子了吧？毛筆字也差不多快要費了吧？”
唐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我沒聽爺的話，把心思放到了不幹的事情上麵，現在忽然想要重新向爺請教請教。”
“那好，等會兒就好好教教你。”老爺子道。
唐鋒和唐老爺子站在房間中央，老爺子對家裏的唐明梅有點兒措手不及，這次見到的小女兒又和以往不太一樣了，臉上的微笑還是甜。
唐明梅擰了一條毛巾，走過去給老爺子擦汗，老爺子表情一滯，感受著清涼感覺拂過麵龐，心裏一樣舒爽。
回家的女兒是要好好關心的，老爺子和奶奶坐在一起問問唐明梅最近的生活，唐明梅拿出手機，上麵有唐明梅女兒吳芯的照片，看到外孫女長得可愛，老倆口開口而笑。
奶奶和唐明梅去做飯，老爺子和唐鋒進了房間，老爺子拿出一副象棋，要試試唐鋒的功力還剩下多少。
唐鋒的聰明是大家都認同的，但畢竟這麽久都沒有認認真真研究過對弈了，手上的技藝早就生疏了，和老爺子這種浸淫棋藝幾十年的人下起來，結果隻能是落敗。
一局草草收場，唐鋒不禁頹然，歎道：“好久都沒有碰它了，現在被你打得落花流水，意料之中的事兒。”
老爺子笑了笑，道：“再來一局，咱們就出去吃飯。”
二局上手，沒了開始之時的茫然無措，唐鋒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看準了老爺子的意圖再下手，這次在老爺子手下撐的時間長了一半，雖然最後也是被殺得丟盔卸甲，但好歹還是沒被打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老爺子點點頭，道：“這次就好多了，你的底子還在，不過確實生疏得不成樣子了。”
唐明梅過來叫吃飯，四個人坐在飯桌上，老爺子和奶奶都給唐鋒和唐明梅夾菜，唐鋒說：“小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們還給他夾菜吧。”
唐明梅卻把一個雞腿放進了唐鋒的碗裏，說：“這裏你最小，最需要長身體，最需要營養，大家都應該給你夾菜，別拒絕哦，不要浪費我們的一片苦心啊。”
吃完飯，唐鋒和老爺子站在窗前，老爺子伸手指著窗前的一棵翠綠的大樹，道：“唐鋒，你看，這棵樹幾十年前還是一株小苗，經曆了風吹雨打，我看著它一點一點地長大，拋開環境的約束，蟲害的威脅，它最大的敵人是在這個學校讀書的學生。現在的初中生不如我們那個時候的人懂事，路過的時候動手扯掉一片葉子，在樹幹上劃上一刀，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發生。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但這棵樹卻越發壯碩，越發挺拔。”
“傷在身上，沒有在心裏。我在這所學校裏教書幾十年，手底下教育出來的能人無數，也有無數的庸才。學生有過掌控國企的老總，廳級幹部，也有在地裏種地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在生產一線辛苦工作的工人。小時候我總讓你練毛筆字，那一句也讓你爸，你二叔和小姑寫過，但是他們和你比起來少了一點兒東西，你還記得那句子麽？”
唐鋒頓首道：“隱忍以行，將以有為之。”
Ps：這章寫得我蛋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