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虎佐羅宰蝮蛇
中央大街離城北有點兒距離，馬虎拖著板車緩緩前進，他並沒有馬上回鐵匠鋪，告別沙希利之後，拐彎去了城北。一路上議論的聲音不少，盡管對於殺手工會來說，不過是有個比較不錯的新人出現，但是在民間，死掉一個傭兵團的客卿確實值得大談特談。
更何況響尾蛇並不是什麽垃圾傭兵團，他們建團已經有十一年，出過的任務不少，參加過兩次戰爭，一次是維京人和愛沙尼亞人的戰爭，一次是納爾瓦爾大公和楚德湖伯爵的衝突。
跟那些野雞傭兵團比起來，響尾蛇可以說是經驗豐富，在這個行當裏是有一定的地位。
塔姆薩盧的城北能夠被響尾蛇占據，也能充分說明這個傭兵團的實力。
據說今年他們還準備向塔姆薩盧城的統治權發起衝擊，究竟能夠做到什麽地步，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毫無疑問，死掉一個客卿足以讓這些傭兵擔心起來。
要知道這一次的殺手和以往的完全不同，連人都沒有看到，開膛手傑克就死了。
有人傳言是精靈弓箭手幹的，不過多嘴的家夥一定會反駁：那些住在樹林裏的怪客根本不會來摻和這種血腥的事情，他們是愛好和平的！
見鬼，又是和平……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種詭異的刺殺方式還是讓人們緊張起來，有不少人偷偷摸摸地到殺手工會尋求這個殺手的資料，可惜這是徒勞的，且不說殺手工會不會自絕後路，就算工會想要說，也沒有資料。沒辦法，這是一個新人刺客，根本還沒有人對他進行有針對性的接觸。
馬老大眼神平靜，看著前方，半個小時之後，抵達了城北的一號大街，進入街道之後，不少妓女都朝這個模樣俊朗的尼羅人拋媚眼，可惜馬老大隻是麵無表情地前進，然後將木板車停在了教堂下麵。就像是大多數的信徒一樣，他雙手合十，然後低頭走進了教堂的大門。
門口的神父搖著安魂鈴，當當當當地響著，然後神父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架，說道：“至高神保佑您。”
“神明與您同在。”馬老大一副虔誠的模樣，頭低下的時候，餘光瞄了一眼五百米外的響尾蛇傭兵團團部。心中頓時有些快意，他知道今天依然會輕鬆地完成任務，他會拿到那幾十個金幣。
而此時在響尾蛇的團部內，爭吵聲在不斷地響起，副團長帕爾薩斯正在不停地咆哮，這個家夥有一頭粗獷的獅子鬃毛樣式的頭發，蒜頭鼻，闊嘴，和傑克一樣，他也在門牙上鑲了金子，說話的時候還能看到肮髒的後槽牙。這個家夥綽號蝮蛇，也的確是個歹毒的雜碎。
“布拉德！難道就因為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殺手，我們就連大門都不敢出了嗎？啊！”帕爾薩斯大聲地吼著，整個屋頂仿佛都要被掀下來。這個身高兩米零二的大家夥，來自蘇克蘭德的高地，是個脾氣暴躁的混蛋。但是不可否認，在響尾蛇的內部，他的確是一名悍將。
雙手大劍士“蝮蛇”帕爾薩斯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主。
當然，現在他死定了。
因為獵人是傳奇兵王馬虎，被眾多對手稱呼為泰格.豪斯先生的傳奇軍人。
“住口！帕爾薩斯！”打斷蝮蛇說話的人，並不是團長布拉德本人，而是另外一個副團長，綽號“黑色曼巴蛇”的曼巴。他身材修長，手指上布滿了裂痕，手指上的皮膚很粗糙，一個很大的骨頭扳指戴在右手的拇指上。很顯然，他是一個弓箭手，正像他的綽號一樣，他的弓箭射出去的速度，的確就像是攻擊速度最快的曼巴蛇。
這兩個副團長是團長布拉德.沃爾瑪的左右手，而開膛手傑克，則是請來的幫手。
“你才應該給我閉嘴！該死的，隻是一個殺手，一個殺手——”帕爾薩斯咆哮起來，“我才不相信有那麽神奇的殺手，可以不露身形就殺人，難道是魔法師嗎？絕對不會！傑克這頭蠢豬肯定是大意了，我們不會那麽愚蠢，不是嗎？！”
帕爾薩斯吼叫的時候頭發抖動不已，就像是咆哮的獅子，這讓布拉德頗為不悅，目光冷冷地瞪了一眼大喊大叫的帕爾薩斯，說道：“在沒有搞清楚是哪個混蛋幹的之前，我們最好小心點兒，帕爾薩斯，我們是從死人堆裏走出來的人，難道應有的小心謹慎也沒有了嗎？”
“聽著，帕爾薩斯，有人想要我們的命，肯定是塔姆薩盧城內的那幾幫雜碎，城北的家夥沒有那個膽量，我可以肯定，要麽是中央大街的那群混蛋，要麽，就是城東的那群混蛋。”曼巴的皮膚有些黝黑，這是經常被曝曬的原因，他是英克蘭德人，參加過維京人和愛沙尼亞人的戰爭，那個時侯帕爾薩斯還沒有加入響尾蛇傭兵團，而曼巴已經和布拉德合作了。
他是長弓手，傑克的屍體一開始就是由他驗傷，但是很不幸，這不是弓箭的傷害，而打爛頭顱的彈頭則是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去，更何況，那麽小的東西，又有幾個人相信這玩意兒能殺人？
“王八蛋，這樣的日子真他媽的令人難受，狗娘養的殺手，如果讓我抓住，我要狠狠地擰掉他的腦袋——”帕爾薩斯的吼叫幾乎半條街都聽到了。
教堂內，馬虎披著一件灰色的鬥篷緩緩地走上了塔樓，鍾塔上十分平靜，就像無數次做的那樣，馬老大習慣性的咬了一根草莖。
他並不清楚那個白癡副團長會不會出來，但是試試半個小時也無所謂。
“我才不相信我會在門口被殺！”帕爾薩斯突然跑了出來，打開大門，衝著大街吼叫：“來啊，來殺我啊，你這個膽小的懦夫，你這個陰暗的畜生，來殺我啊——”
“帕爾薩斯！”布拉德和曼巴都是緊張地叫喊了起來，副團長則是不屑地更加大聲地叫喊了起來，“你敢殺我嗎？畜生——”
“如你所願。”馬老大冷笑一聲，緩緩地將子彈上膛，槍栓咵嚓一聲，六倍瞄準鏡內一個蒜頭鼻的大漢出現在了眼中。
砰！
一聲槍響，剛才的大漢眉心一個血洞，倒在地上，雙眼驚駭地睜大，他是死不瞑目的。
“帕爾薩斯！”布拉德和曼巴隻敢大聲地叫喊，卻不敢上前。
馬老大啐了一口，最終的草莖掉落在地上，然後緩緩地走下了塔樓，根本沒人知道殺人的家夥會在這麽遠的地方。
當馬老大走出教堂門口準備和神父道別的時候，一個熟人出現在了眼前。
“操，你怎麽會在這兒？”馬老大明顯一愣，眼前的家夥，顯然就是那天給了一個銀幣的小矮子。如果是以前，或許馬老大會滅口，不過來了這個世界之後，絕對的殺虐已然沒有必要，畢竟現在他不需要再給任何人負責，他隻需要自己活下去。
小矮子一臉的驚訝，然後又是一陣狡黠的笑臉，一旁的神父搖著安魂鈴，說道：“這位先生，請不要擋住虔誠信徒的大門。”
馬虎哦了一聲，趕緊讓開，而這個時侯，遠處的響尾蛇門前一片嘈雜，接著是咆哮和混亂四起。不斷有人湧出來，這些傭兵手執盾牌長劍，神情緊張地注意著四周，頭盔上的斑駁鏽跡看上去有些頹廢，更是增添了幾分晦澀。
小矮子正要開口，馬老大一把捂住了小矮子的嘴，然後哈哈大笑著說道：“怎麽是你啊？走走走，我請你吃飯。”一旁的神父雖然有些疑惑，但是看著兩人這麽親切，也就沒有了什麽疑慮。而遠處的傭兵紛亂，則是讓神父不停地劃著十字架，虔誠地說道：“至高神在召喚靈魂了啊。”
馬虎心頭不由得的撇撇嘴，心中罵道：死神棍。
板車被單手拖著就走，小矮子想要掙紮，卻始終不能掙脫馬虎的強力手腕，嘴巴被捂住後呼吸都困難了。臉頰憋的通紅，因為臉上的汙垢很多，所以看上去就形成了一種紫黑色。
“給我安靜點兒。”馬老大低聲喝道。“否則我宰了你！”
小矮子聽後，立刻安靜的不動了，老老實實地被馬老大拖著走，出了城北，在中央大街附近的一個巷子中，馬老大將小矮子扔在死胡同裏。
小矮子有些扭捏了拉平了一下褶皺的衣服，然後瞪了馬老大一眼，居然沒有幾分害怕。馬虎冷聲喝道：“你早就注意我了？”
“那當然，拖著板車的尼羅帥哥可不多見。”小矮子脫口而出，然後又臉紅了起來，低著頭，想到了什麽，又說道，“你殺了開膛手傑克，現在殺的是誰？”
馬老大一言不發，忽然問道：“我是殺手，難道你不怕我殺你嗎？”
“刺客不殺無關之人。”
小矮子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
“哼。”馬老大沒有說話，的確，小矮子說對了。
馬虎坐在板車上，披風被拿了下來，裏麵裹著大狙，隨意地放在了板車上，外表上並看不出是什麽東西，所以小矮子的注意力也沒有放在披風上。
“說吧，你想要什麽？如果是錢的話，我可沒多少。”馬老大平靜地說道，“我本來是可以扭斷你的脖子，不過我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麽殘忍。這次我殺的是帕爾薩斯，能有幾十個金幣，我給你二十個金幣，然後謀生去吧。”
小矮子眼睛睜得大大的，他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會有這樣的殺手。
“你不怕我告密嗎？”
“告密？”馬老大不自覺地自信一笑，說道，“別說你還沒有告訴那個什麽響尾蛇傭兵團，他們就算知道是我幹的，敢來報仇的話，來多少死多少。”馬老大食指和拇指比劃成了手槍的樣子，“我可不是菜鳥。”
小矮子似乎有些心動，雙手捏住了衣服的下擺，在思考著什麽。馬虎從小矮子的行跡上來看，他應該是個非常機靈的小子，而且是單獨行動的。那天摸馬老大的錢袋，明顯四周沒有同夥兒，可想而知，能夠在城北那麽複雜的地方生存下來的人，的確有著和平凡人不一樣的見識和勇氣。
這個小矮子絕對不是什麽平常人。
“我，我……”小矮子猶豫了一下，張口想要說什麽，然後又覺得很尷尬，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馬老大觀察顏色，心頭隱隱約約有些猜到，然後問道：“你是不是想跟我混？”
小矮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馬虎冷冽的眼神，從中看到的，隻有冷靜和睿智，眼前的這個男人，很聰明。難道尼羅人都這麽聰明嗎？很顯然，馬老大猜到了小矮子的想法，在這個世界上，憑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保護自己的。當弱小之人無路可去的時候，隻有依附強者。
而在城北，誰會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矮子小偷呢？
更何況，小矮子似乎對那些傭兵也沒有什麽好感。
“我不是一個人住。”馬虎忽然說道，“我還有兩個朋友，我們住在三號大街的鬼屋裏。就是那個查爾斯的房子。死過十七個人。”
馬虎很平靜地說道。
小矮子很明顯地渾身一抖，這個世界的人，對於鬼神還很敬畏。
“我很勤快的，我可以幫你們洗衣服，打掃屋子。”不知道為什麽，小矮子心裏覺得眼前的尼羅人應該是個好人，盡管他剛剛很平靜地說他殺了帕爾薩斯。
“我的朋友一個是維京人，一個是牛頭人。”
“沒關係，我，我不怕。”小矮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沒有底氣，馬虎看到他眼神很明顯的緊張和擔憂。
馬虎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小矮子，然後淡淡地說道：“如果你能向我的朋友保密我的身份，那麽或許我可以帶你去，畢竟我們確實需要一個打雜並且勤快的人。”
馬老大本不想如此裝逼地散發王八之氣，但是沒辦法，屋子裏確實需要一個洗衣服的人，本來是三人輪流的，但是諾頓那個混蛋的衣服簡直就是這一場噩夢，所以最後沙希利和諾頓兩人的衣服都送到了三號大街的洗衣房去洗，一件一個銅幣。
洗衣房老板感慨地說道：這位牛頭人兄弟的衣服，是第一次讓我們虧本洗的衣服。
馬虎並不怕這些底層的傭兵，所以也就不在乎這個小矮子是否告密，如果他願意，有一千種方法讓這個小矮子死無葬身之地。
“我，我不需要工錢！我，我隻要有住的地方，有吃的就行了！”小矮子本來是不存在希望的，但是他的精明和機靈確實為他贏得了一個很好的庇護。
難道還有比兵王泰格.豪斯先生更加好的老大嗎？
“哼。走吧。”馬老大搖了搖頭，走出了巷子，而小矮子則是緊緊地跟了上來，一臉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