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該出手時就出手】
沒有父親胡國富的允許,胡強還真不敢在這麽多人麵前喝酒,畢竟還是在上學的階段裏,就算喝酒的話也都是透著喝,哪能還明目張當地在大人麵前。胡強瞄了一眼父親胡國富的表情,似乎沒有不悅之色,這才笑嗬嗬地拿上來一支酒杯。
農村喝酒的酒杯一般都不用玻璃的,那種杯子容易碎還不好攜帶,大部分家庭都用塑料的酒杯,掉在地上也摔不壞,特別適用在人多的農村婚禮上。胡強手拿著塑料杯,王喜民就要給他倒酒,胡強哪裏敢讓長輩來給自己這個晚輩倒酒,忙把酒杯往後一縮,伸手去接酒壺。
“哎呀,喝個酒也這麽多說道,來!來!把酒壺給我,我給我兄弟滿上。”
薑峰大大咧咧地衝著王喜民嚷著,王喜民見人家鎮上的主任發話了,不敢不給麵子,忙將酒壺遞了過去。這薑峰也不知道是向著胡強,還故意想把他給灌醉了,倒了滿滿一下子酒。
胡強湊上前去先嚐了那麽一小口,以免杯裏麵的酒太滿碰一下就湧出來,初到口中的味道有些甘甜,可咽到喉嚨處之後,突然覺得這酒辛辣無比,酒氣自七竅蜂擁而出,差點沒將眼淚給逼了出來。
王喜民看著胡強被酒辣得直扇著舌頭,衝著胡國富說道。
“國富兄弟啊,這你酒你可得讓孩子練練,日後也許用得到。”
胡國富卻是晃了晃腦袋,端起小酒盅沾了那麽一下,享受似地閉了下眼睛,複又睜開道。
“能不喝還是不喝,這東西雖說有活血的功效,但也挺傷身體的。要不是我工作上有需要,平時陪個領導出去吃吃喝喝的,這酒我早幾年前也就戒了。你看我這幾年身體都沒以前硬實了,可不能讓孩子再赴我的後塵。”
胡國富自認為他是過來人,說的話都挺有教育意義,可胡強心裏麵就不怎麽認同,當然表達最直接的還要屬薑峰了,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雞爪子先啃了起來,聽胡國富這麽一說,立即反駁道。
“這您可就說錯了,酒可是好東西。自古至今,有多少聖賢都是與酒結下了不解之緣,咱們就比如說詩仙李太白,沒有酒他就作不了詩,如果他也戒了酒了,那會成為多大的遺憾。再說我兄弟胡強,誰都無法預測他以後什麽樣,興許您這麽一勸他不喝酒,咱中國就損失了個大人物也說不定了。”
胡強聽薑峰說得有些過了,父親胡國富臉上都白一陣紅一陣的了,忙打斷他道。
“嗬嗬,什麽大人物啊!能混個溫飽不愁,那就祖上燒高香了。來來來,咱們酒桌上別談這些沒趣的事兒,大家喝酒。”
胡強那勸酒的工夫非比平常,幾句話下來就讓在桌上的三個人都先喝下了一杯,而他自己的杯中酒隻下去了一指不到,可他卻裝作喝得有些醉了,時不時地翻兩下眼皮,或者碰掉筷子什麽的。
四個大老爺們正桌上喝得甚歡,大丫頭卻急匆匆地從外麵跑了進來,臉色難看地衝著王喜民喊道。
“爹,那村西頭的二禿子,又過來了。”
王喜民此刻正舉著杯準備敬薑峰一杯酒,可一聽到說二禿子的名字,手上一哆嗦把那杯酒都灑在了薑峰的褲子上,他慌慌張張地忙拿著旁邊的毛巾幫著薑峰來擦。薑峰是個很有度量的人,笑嗬嗬地搶過了毛巾道。
“沒事沒事兒,灑點酒而已,反正這褲子晚上就要洗了。”
王喜民見薑峰沒有怪罪的意思,忙從炕上跳了下去,簡單地披了件衣服,就跟著大丫頭也衝了出去。那在廚房一指忙活著的大娘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糊裏糊塗地走進屋裏來,問在座的人道。
“這怎麽了,父女倆怎麽慌慌張張就跑出去了。”
胡強如是地回答道。
“哦,那個我姐說,什麽村西頭的有個叫二禿子的來了。”
大娘不聽還成,一聽臉色都變了,她忙解要上的圍裙,也要跟著出去。胡國富見事情不對頭,忙衝著大娘問道。
“嫂子,這到底咋回事?”
大娘邊解著圍裙,邊說道。
“那二禿子是村裏麵的一個無賴,前個月就不知道怎麽地相中了鄰院的小寡婦,每天都在她們院前麵晃悠,半夜三更地也不回去。有一天晚上那孫寡婦實在是害怕,就叫她們家兒子到我們家來找人,讓我家老頭子跟二禿子說說好話別纏著她了。我家老頭子也就答應了,就到外麵跟那個二禿子說,可那二禿子生來就不是個講理的人,幾句話不順心意就伸手打我家老頭,當時我家老頭也是急眼了,不知道哪裏抄起個根子,就把二禿子的腿給打了,這下那二禿子就把我們家給嫉恨住了。隔天差五地就往我家院裏麵扔幾塊石頭,你看那不窗戶上現在還有個窟窿。”
順著大娘手所指的方向,大家清楚地看到,衝著陽光的那一麵窗戶上,有個用牛皮紙糊上的窟窿,這要不是大娘說起來,眾人誰也都還沒發現。薑峰聽完這事兒之後,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把一口把杯中酒給悶了下去。
然後,非常利索地穿上了外衣,衝著大娘說道。
“走,我跟你出去看看,這還沒有王法了呢,我去治治那個叫二禿子的。”
胡強見薑峰這架勢估計是要去打架,所以也忙跟著下去了,胡國富很是擔心兒子,想要把他給喊回來,可胡強裝作沒聽見,快步跟著大娘和薑峰的後麵出了門。剛一出大門,就聽見村道口上吵吵嚷嚷的,圍了一大群的村民在那兒看熱鬧。
胡強等三個人趕忙從院子裏跑了出來,就見那二禿子手裏麵拿著個木棒子,正在道上囂張地對著王喜民父女喊著。
“老王頭,告訴你少給我管閑事,上次咱們的帳還沒算呢,可別來找不自在。”
王喜民可能是受了點傷,隻見他半蹲在地上,由大丫頭在後麵扶著,手始終不斷地搓著腳踝,怕是被二禿子的木棒子打到什麽地方了。大娘見此更是氣急敗壞地衝了過去,指著那二禿子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
那二禿子是個沒皮沒臉的貨,有人指著他鼻子罵也不動氣,還站在那兒笑嗬嗬地看著,就像罵的不是他自己似的,他正在那兒得意得狠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一隻大手,把他的衣領給抓住了,將他整個人從地麵上給提了起來。
那上去抓住二禿子衣領的不是旁人,就是怒氣衝天的薑峰,可能他這個人見了惡人手就癢癢,連個知會也沒打就衝了過去,哪管也能有個後援什麽的。
薑峰似乎從上次胡同口的遭遇上學到了教訓,抓住二禿子的衣領後也不拖泥帶水問東問西的了,一擊右勾拳就揍在了二禿子的小巴上,打得那小子臉上嘎嘣一聲,也不知道是哪根骨頭碎了,還是嘴裏麵的牙掉了,那小子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撞到了旁邊圍觀的人才勉強停下來。
等那二禿子從地上爬起來,再看他已經滿嘴鮮血了,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在嘴裏麵倒騰了一陣,從裏麵連血帶吐沫地吐出兩顆白森森的牙來。這可把他的火給撩撥起來了,抄起那個木棒子就衝著薑峰過來。
薑峰是當兵出身,那長拳短打的工夫也是不白練,連躲都不躲地在原地等著那二禿子過來,看樣子他想來個空手奪木棒子。可胡強也是擔心他的安危,看那二禿子的眼神中撲朔不定,搞不好還要耍什麽花招,這種人下手也沒什麽深淺,萬一傷了薑峰的話,那薑秘書長的這條線可就斷了,對自己今後的發展都是很不利。
想到厲害之處,胡強在地上快速地攢了個雪球,衝著那二禿子就喊了一聲。
“哎,二禿子,有人找你。”
這麽個爛招,沒承想那二禿子也上了當,當下愣了一下將頭向四周看了看,可就是找不到說話的人,直到他見到胡強正朝著他不斷地揮手,二禿子表情很是迷惑,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啊。
可也就在此時,胡強手中的雪球出手了,狠狠地砸在了二禿子的前臉上,可能是碰到眼睛的部位了,他疼地捂著眼睛揉著,一時之間什麽都看不見了。胡強也就趁著這個時間段裏,飛快地躍到二禿子的跟前,雙手交叉用力向下扼住他的脖頸,左膝蓋隨之向上一頂,二禿子鼻孔就竄了血。
胡強本想這樣就夠了,就放了他得了,可二禿子卻不肯服軟地在嘴裏麵罵了一句,胡強心想這種人非要收拾老實了不可,不然以後也必定會禍害鄉裏鄉親。想到此處隻見胡強雙手托著二禿子的脖頸往前順著腋下一拉一帶,而後兩手變作一手,用右手肘狠狠地向其後背之上來了一下,二禿子撲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可能是胡強下手太狠了,圍觀的村民都不覺地驚呼了一聲,大丫頭更是嚇得驚慌失措地跑過來,緊緊地抱著了他的腰,生怕他再下手去結果了二禿子的性命。胡強對著大丫頭笑著道。
“姐,你放開我,我不幹傻事。”
大丫頭卻說什麽都不肯,隻是緊緊地抱著。
薑峰大概也沒想到胡強會出手,而且比自己還要狠,他也怕把事情鬧大了,忙走到那二禿子身旁,用手指在他鼻子那塊兒探了探,索性是這人還沒被打斷氣,他放心地走到了胡強身旁,用讚許地語氣豎起大拇指道。
“兄弟可以啊,有兩下子!”
接著薑峰也幫著胡強勸大丫頭,這她才算鬆開了手,見二禿子沒什麽事兒了,她也急忙去跟大娘照顧她爹,也有幾個似乎跟二禿子認識的小夥子,見他被打得那麽慘,就幫忙跟王喜民求著情。
王喜民覺得都是村裏村外的,不必要把關係鬧得太僵,況且胡強把人家打得那麽重,對方要是追求起來,那醫藥費就是一筆不菲的數目,所以他立即就答應了,還叫那幾個人幫忙說說情,可別再來打孫寡婦的主意了。
那幾個人唯唯諾諾地答應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做了主,反正是如拉著死狗一樣,把那個不省人事的二禿子給弄走了。見架也打完事情解決,圍觀的村民也都散去了,薑峰和胡強也幫著大娘她們母女將王喜民弄回了屋裏,先將他方到了炕頭上,然後蓋了幾層棉被,生怕他受了凍。
大娘也翻箱倒櫃地找著東西,一會兒工夫找出來一瓶紅藥水,大丫頭就忙著往王喜貴的腳上塗抹,弄得整個屋子裏麵都是藥水的味道。胡國富夫婦一直都在屋裏麵,不知道發生了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兒,見幾個人把王喜貴抬著回來,以為是受了多麽重的傷,等問清楚了之後才知道,原來那是追著二禿子跑的時候把腳給扭到了。
就在這時候,鄰院的孫寡婦也過來了,她是特意來道謝的,大丫頭見是孫寡婦來了,忙把她從外屋讓了進來。胡強以為那孫寡婦是多大了年紀個女人呢,可等她一露頭,卻是大大地出乎自己的預料,她站在大丫頭身邊顯得比大丫頭還要年輕水靈,這就難怪有了兩個孩子了,村裏麵的無賴還惦記著她。
“大哥,實在謝謝你了,你看我們這一家子平時就都受你們家裏照顧,現在又給你添了這麽多的事兒,真是對不起你,讓我怎麽報答都成。”
說著,那孫寡婦就要給躺在炕上的王喜民下跪,大娘在旁邊忙把她給攔住了,將她按在炕上坐下,然後對著她說道。
“誰家還沒有個難事兒,再說咱們住著東西院,我們看到了哪裏能不管。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家老頭子隻是腳扭了一下,在炕上躺上幾天也就沒事兒了。你看你可別哭了,這大冷天的要是哭壞了身子,你那倆孩子誰來照顧。”
一提到孩子,果然孫寡婦就不哭了,她抹了抹眼淚把倆孩子摟在懷裏。薑峰見氣氛太過於沉悶,用筷子敲了敲碗,招呼著胡強道。
“兄弟,來,來,咱們接著喝點,也不能因為這事兒把咱們的酒給耽誤了,你看這桌上的菜都涼了。”
胡強也感覺氣氛有些不佳,所以非常配合地坐到酒桌上,先上手從碗裏麵抓了塊雞肉,胡國富恰巧看到了胡強手上沾的血跡,他眉頭一皺不高興地責問道。
“胡強,不是告訴過你別打架,你看看你身體這麽弱,要是那人把你打了可怎麽辦。”
薑峰聽到胡國富說這話,差點沒把吃到嘴裏的肉給笑得吐了出來,隻見他掩麵笑著對胡國富說道。
“哈哈,我看咱們這整個鎮上,大大小小都算上了,也沒有一個爺們能是我兄弟的對手的。”
胡國富當下就是一愣,他不明白薑峰說的什麽意思,隻好悶悶地喝起了酒。
大丫頭見薑峰說菜涼了,忙幫著李秀琴從鍋裏撈出熱的端了上來,又把孫寡婦拿來的那些帶魚收拾了。由於大鍋占著,所以也不能用燉的,她就在爐子上架了口小鍋,倒了半鍋油,炸起來了帶魚段。
炸帶魚很快就好了,黃澄澄的帶魚端上來,讓在座的每個人都胃口大開,胡強也是餓了,把手指先在白酒裏麵沾了沾,然後直接上手去抓。這帶魚品質的確不錯,寬窄適中,最主要的是裏麵的肉比較緊實,吃起來所以特別的香。
眾人正在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院子裏麵的大黑發瘋地咬了起來,可咬了不一會兒就聽到它的一聲慘叫,大娘聽聞這聲音忙從屋裏衝出去,還沒等大娘出聲,就有人大喊道。
“老王家的人呢?給我滾出來個冒活氣的,媽的,打了人了就貓到屋子裏去了。”
正巧大娘從屋裏麵迎出來,她借著月光一看那人竟然認識,是村裏麵的村長,見他怒氣衝衝而來,就知道沒什麽好事情,不過她猜大概是為二禿子的那事情來了,聽說這村長和二禿子的他娘背地裏有一腿,一定是那騷娘們在村長麵前嚼耳朵了。
“哈哈,村長啊,您怎麽有工夫來我們家!”
大娘還是笑容滿麵地迎了上去,她還是不想得罪這個村長,盡管是芝麻粒大的官,但也能管到她的頭上,就算不管你的話,整天給你穿小鞋,也夠你受的了。
可那村長卻不愛搭理她,大搖大擺地往裏麵走。
“我犯不著跟你說話,把你家當家的給我找出來,我要跟他說道說道,怎麽朗朗乾坤,在村裏麵動手打人,還把人家門牙給打掉了兩顆,人家二禿子的他媽嚷著明天要去派出所告狀呢,我先過來看看你們想怎麽辦,要是給點損失費什麽的,估計這事兒就能平安過去。”
說著這裏,那村長聲調突然提高道。
“不然,嗬嗬,捅到上麵去的話,你當家的可就要進派出所了,搞不好還要進監獄。”
大娘被嚇得不輕,捂著嘴道。
“能有那麽嚴重?”